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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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城是個不信命的,他們這種不是正經路子的人手上的事就算沒傷天害理,用燕瞎子的話來說多少都虧陰德。信命,信命岑城十五年前就該和野狗一樣死在橋洞底下,等著第二天被人發現唏噓兩聲,說不定還能搏個豆腐幹一樣大的新聞版麵痛斥一下社會的人心冷漠。
除此之外呢?
□□的老天爺!這是岑城十五年前罵的話,十五年後依舊如此。
燕瞎子也好,因果報應也好,從來他都是聽聽就罷,一笑了之。
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莊令不帶半分猶豫的肯定讓他的心坎還是莫名的冷了一冷。換做以前,岑城肯定不以為意地在心裏叨咕一句,看著還挺正常得一妹子,長得還算能入眼,居然腦子有問題,可惜了。
但你說這羅刹山再大,他們有導航有指南針,裝備精良,事前也把點摸得差不多了,怎麽前夜就在這鬼林子無頭蒼蠅一樣兜轉了一夜沒出去?雖然嘴上沒說,他心裏還是不由自主地向著瘦子的話“遭黴運碰上鬼打牆了!”
“鬼打牆”什麽的還能試圖用科學原理解釋一下,但江曦說出那句話時他眼前可真的一花,似乎瞧見了什麽。
漂亮的女大學生啊,他微微眯起眼不動聲色地在周圍掃視了一圈。日暮時分的山村光線慘淡,界限分明的房屋草垛逐漸衍化成黑糊糊的一團陰影。他眼神一斜,冷不丁腳邊上一團毛乎乎的影子撞進了眼,雖然不至於和江曦一樣被嚇得大驚小怪,但岑城心頭還是甩一把汗。瞧清楚了,才發現是莊令他們剛剛研究過的石碑。
放他娘的屁的鬼!岑城難得自嘲地在心裏也罵了句粗口,岑城是個混世的浪子,但也是公認的一個雅痞。風度翩翩,換身行頭完全看不出一身匪氣來,再戴個金絲邊眼鏡,都可以冒充教授學者或者金融學家騙騙小姑娘。
但此刻,偽學者岑城對石碑上的字是一個都不認識。繼江曦和莊令後,瘦子老肖也蹲在石碑前看了許久了。這個不算多年輕的中年男人也是老山村裏出來的,多多少少通一些民間風俗。
“老哥,一塊破石頭有啥好看的?”等得不耐煩的男人們紛紛叫道:“咱都在這山裏轉了一天一夜了,快進村喝口熱水都是好的啊!”
“你懂個屁!”老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遇水拜龍王,進山拜山頭聽說過沒?這鄉下規矩有時候比城裏還講究,貿然闖進去,衝撞什麽咱們可能這次都別想活著出去了!”昨晚的經曆到底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這山古怪,村子也古怪,至於石碑……老肖緊巴著眉頭看在眼裏,可是古怪到了極點。
從碑體來看,這老石碑可有上好些年頭了,左邊碑頭都塌了一半,半截身體都快埋進了土裏。古怪的地方,在於它的字,鮮豔欲滴,和剛用油漆寫上去似的。
老肖捉摸不透啊,昨夜的事之後,她就留意上了,這羅刹山的山勢似乎是坐南朝北,到了這羅刹村,看排屋的麵相竟然也是坐南朝北。老陳身邊的燕瞎子給老陳看風水的時候最經常念叨的就是“坐北朝南順天道,集靈氣。古代皇帝早朝的時候也是坐北朝南的麵向。”
那坐南朝北又是什麽講頭?老肖不恥下問過,結果燕瞎子瞪著他那白內障似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北朝南那就集陰氣!”
是的,集陰氣。莊令看清羅刹村整體的方位時他就知道了。但所謂的集陰不是隨口而出的一句話,否則那些朝北房子不各個都成鬼宅了嗎?和本寧縣李家那宅子一樣,它也需要一定的時機條件。一般人成事需要天時地利與人和,而集陰則完全相反而來,它要的就是“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
天不時地不利已經有了,羅刹山本身就是坐南朝北之相,而它的名字也透露出來它天生的陰刹之氣。羅刹是佛教中食人肉的惡鬼,麵目可憎,墮於阿鼻地獄之中。而村口石碑上的古語也說了,千年之前此地因旱災顆粒無收,曾發生過人吃人的駭人聽聞之事,而在吃人的人當中出了一個最是凶殘無度,已經不能將他稱之為人的怪物,甚至連那時候的皇帝都驚動了。在皇帝禦筆親批的聖旨裏,直接稱呼它為羅刹妖。
“所以說,這座山就是為了鎮壓那個怪物改名的嗎?”科普這種事往往還是得由莊氏語十級的阿寧來,江曦聽完後卻是不解:“可改了和它一樣的名字,不是……”
江曦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表達,但足夠讓阿寧明白她的意思了。
阿寧一派學術風範地微微點頭,江曦好學生的模樣還是充分滿足了它的虛榮心,於是它大發慈悲地繼續道:“那怪物是從人墮妖,不同於一般的妖。加上那時候,呃……某些特殊原因,”它的語速突然變得飛快:“所以沒有徹底除掉它,而是采取了以陰克陰之法,畫地為牢,將它困在此處。以山勢匯聚的陰氣,到了今日,那東西早就連骨頭渣子都被化掉了!”
“哦……”初入法門的江曦雖然不是很懂,但聽這些古老傳聞還是覺得頗有意思的,隻是:“阿寧,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就好像親眼看見了一樣?”
這回阿寧卻沒有回答她了,而是蹭在莊令腳邊上撒嬌:“少爺,阿寧好餓好餓!”
“馬上就有吃的了。”
不知為何,莊令一如既往的平靜語調卻讓江曦打了個寒顫。
木二睜著茫然的大眼四處看,不由地縮著脖子離江曦近點:“大白你在和誰說話啊?”
江曦隨口答道:“哦,和你看不見的。”
“……”木二背後刷的流下了白毛汗,又悄悄地挪著小碎步離江曦遠了點。
江曦沒看見木二的小動作,自動隨著莊令往村裏走的她卻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假如,那個羅刹沒有被陰氣吞噬,而是吸收了它們呢?”
抬起頭看見黑幽幽的村莊,靠!江曦趕緊打消了讓自己毛骨悚然的想法,傳說而已怎麽就當真呢?
他們後邊的老肖還沒有研究完石碑卻被岑城叫了起來:“老肖走了,時間不早,抓著王一山咱們也好徹底歇口氣。”
老肖嘬了下牙,抓抓腦袋應了聲,甩甩蹲麻了的腿嘀咕道:“都快看出些門道來了。”
旁邊的漢子們哄堂大笑,有岑城在,他們也不如平時畏懼這個繃著臉的瘦子:“老肖哥,不是哥們說你啊,沒那文化就別攬瓷器活嘛!哥幾個都不是讀書料啊!”
老肖白了他們一眼:“老子家村裏可是在清朝出過狀元的!”
其他人又是哈哈哈一陣笑。
江曦忍不住回頭看了,結果一回頭對上的是雙桃花眼,她擰正了臉,明朝暗諷的:“你們這是去抓人還是郊遊啊,也不怕人得了風聲跑了?”
岑城無所謂道:“跑了就跑了,”嘴角一挑:“落在我手上也許還能給他個痛快,跑了……可就沒那麽好過了。”
江曦不說話,岑城的世界和她的完全不一樣,相比之下,跟著莊令所接觸的事物竟讓她感覺更親切一點。人害人和鬼害人,江曦還是寧願選擇去麵對後者。
太陽落得極快,一眨眼羅刹村連帶著整座山都陷入了半紫半黑的夜色裏。這個村子範圍極大,布局又稀疏,走一段距離才見著一座屋子。每一座屋子門窗緊閉,黑洞洞的窗口如同一雙雙眼睛,無聲地追隨著他們的腳步。
江曦將棉衣的拉鏈拉到了頂仍然覺得有股冷風往裏鑽,想了想加快腳步偷偷地跟在了莊令身後,幾乎是沒有意外的,她受到了阿寧的嘲諷:“關鍵時刻還是要靠我們少爺吧阿喵!”
江曦隻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為了怕死抱大腿丟臉嗎?不,她一點都不認為。隻是被這隻肥貓跳來跳去地大聲嘲笑,江曦也有點拉不下臉來了,正當她猶豫不決時,莊令輕輕的聲音傳來:“離我近些。”
與此同時,他們的視野裏也出現進村以來的第一個人,可他們前方道路上的那個人……似乎是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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