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之猛然驚醒,腦海中傳來針紮般的刺痛,疼得他露出狼狽的表情。

耳邊傳來一陣輕呼,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

“言之哥哥,你沒事吧?”

顧言之看向聲音來源處,往常看到江羽彤的臉,他都會有一種寧靜又心安的感覺,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煩躁起來。

“言之哥哥?”

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顧言之回神,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後垂下眸子。

“我沒事。”

江羽彤眼含著淚,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短短幾天連著進兩次醫院,我真是……”

顧言之被吵得頭疼,脾氣沒了控製,忍不住加重音量,“我說了,我沒事!”

江羽彤被他吼得頓了一下,下一秒眼淚就流了下來,“言之哥哥……”

“出去!”顧言之不耐煩地指了指門口。

江羽彤抿著唇,滿臉委屈地看了他幾秒,然後緩緩起身往門外走。

顧言之看著她的背影,條件反射地想出聲把人叫住,但是他硬生生忍住了這種衝動,冷冷地看著她離開。

真奇怪。

他心底浮現一抹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的感情。

他想,真奇怪,為什麽這次看她哭,我沒有那種難受又酸澀的感覺呢?

病房外很快傳來一陣腳步聲,下一秒,房門打開,一群醫護人員進來給他做檢查。

顧言之冷漠地配合著他們,在一切都快做完時突然問,“和我一起送進來的女孩呢?”

護士頓了一秒,禮貌地回答,“她在隔壁病房,目前還沒醒來呢。”

顧言之皺了皺眉,“還沒醒?為什麽。”

護士也露出同樣的疑惑,“這個……目前還沒檢查出來原因,可能是工作強度太大,累了吧?”

顧言之垂下眸子,冷笑一聲。

工作強度太大?

這種強度,遠不及她以前的十分之一,也能叫大?

這群庸醫!

想歸想,他卻並沒有把這話說出來,因為他從小就知道,發脾氣是最無能的表現。

“我現在可以過去看她嗎?”顧言之問。

護士頓了兩秒,“可以是可是,就是……”

“就是什麽?”

護士露出尷尬的笑,“就是聽說你們兩個是互毆進來的,這個……醫院禁止打架!”

顧言之愣了兩秒,笑了,“互毆?明明是她單方麵揍我。”

護士:“……”

顧言之並不打算聽她對此發表意見,見她停下動作,便自顧自地問,“查完了嗎?”

“啊,”護士回過神,“完,完了。”

顧言之點頭,掀開被子下了床,在護士警惕的目光中往隔壁病房走。

私人醫院的住院環境很好,病房都是單獨的,很對得起它所收取的費用。

顧言之推開江念惜的病房,女孩正閉著眼睛,沉沉地睡在病**,唇色帶著不自然的白。

“她……”護士的聲音在顧言之身後響起,“她隻是看著不太健康,但各項檢查都正常。”

“知道了。”顧言之點了點頭,“你出去吧。”

護士擔憂地看了病**的女孩一眼,嘴唇蠕動,剛想說什麽就被打斷了。

“我不會打人,也不會做任何傷害她的事。”

護士沉默了幾秒,“好吧。”

沒辦法,即使她不太相信顧言之的話,可誰上人家是這間醫院的股東呢?

病房門打開又合上,周遭嘈雜盡數消失,顧言之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上麵冷冷的注視著江念惜。

他的目光從女孩柔和的眉眼逐寸向下,掠過精致的鼻梁,小巧的嘴唇,然後落在她光潔的脖頸上。

顧言之喉結微動,湊近了幾分,隨即便意識到自己這樣做不妥。

他倉促地撇開視線,目光一時間沒有找到著落點,漫無目的的四處飄著。

突然,眼尾掃過一抹鮮紅,他整個如同被冷冽的冰霜凍住一半,愣在原地。

病房牆上的掛鍾秒針一下一下的動著,“嗒嗒”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內顯得格外清晰。

一下,兩下……

秒針轉動了一圈又一圈,隻到第三圈指向十二時,顧言之才又了動作。

他猛地看向那麽鮮紅,兩隻瞳孔劇烈收縮,嘴巴控製不住地微張。

那是……什麽?

好熟悉。

腦海中針紮般的刺痛再次襲來,顧言之喘息急促,一把捂住腦袋。

那顆痣,好熟悉,好像在哪兒見到過!

可是為什麽他想不起來了?

這不應該的,他過目不忘,不可能見過就想不起來的!

“哐當”一聲,床頭櫃上的東西被顧言之無意識地掃到地上,金屬碰撞地板的聲音吵醒了**的人。

江念惜緩緩回神,一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一雙如同被鮮血泡過的鮮紅眸子。

前一秒剛經曆了殺人現場,後一秒看到成熟版的凶手,江念惜一瞬間嚇得心髒都停止跳動了。

“臥槽!”

她發出一聲感歎,隨手撈起什麽東西就扔了過去,下一秒卻被一隻手當空截住。

顧言之雙眸猩紅,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左手上的痣,過了好久才問:“你的手……”

“顧總我錯了!”江念惜不怎麽真誠地說道,“我以後再也不抽你巴掌了。”

顧言之像是沒聽到一般,依舊自言自語,“你的手……”

“手真不能留給你!我還靠著它吃飯呢!”

邊說著,江念惜邊企圖把左手藏進被子裏,結果被顧言之突然一把抓住。

“不是哥們……”

她話音頓住,隻因為顧言之竟然對著她的手流下來眼淚!

顧總是什麽硬漢人設啊?當初大學的時候,被校籃球隊的哥們砸中襠,特麽額臉跟白紙似的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江念惜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哥們,你對我的這個手就這麽執著嗎?不惜用上了苦肉計!”

“但即使是這樣,這手也不可能給你!”江念惜冷酷地說道,然後猛然抽回手,毫不留情地塞進被子裏。

手心一空,顧言之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緊接著一股空虛感席卷他的內心。

他有些呆滯地看向江念惜。突然發現她的眉眼長得很像曾經的一位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