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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舟這次沒有激動得再說要跑去救火什麽的,因為光看男孩的表情,就知道這次失火大概和前兩次看到的場景一樣,會在你走到它附近時多次重複。

“你不害怕嗎?”成舟忍不住問淡定過頭的男孩。

任華看了他一眼,“醫生說我有感情缺失症,對害怕、恐懼等情緒感觸極低。”

“這樣啊,怪不得。”成舟禁不住有點羨慕起男孩。

“你竟然相信了?”男孩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何生猶豫著伸出手,輕輕揉了揉男孩的頭發。

男孩不笑了,抬手擦了下眼睛。

成舟挑眉,男孩的淡定原來隻是怕過頭,索性豁出去的逞強表現?

何生歎氣,“地上全是煙頭,你坐在這兒抽了多久的煙?”

“記不清了,大概是昨晚兩點開始。”

“為什麽坐在這裏?”何生的聲音很輕柔,就好像一個鄰家大哥哥般在男孩身邊坐下。

任華低聲道:“……這裏最安全。”

“你怎麽知道這裏最安全?”何生和司徒的目光相對。

“源源跟我說的,他讓我待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也不要回家。我一開始不相信,後來……”男孩伸手又去摸香煙。

成舟趁其不備直接把香煙從任華手裏搶了過來。

“小孩子不要抽那麽多煙。香煙殺精還殺體力,會造成少年痰多,青年早/泄,中年不舉,晚年氣管炎,不想小小年紀廢掉就別抽煙。”

“胡說八道!”任華根本不相信。

“真的,不信你問醫生。而且你看運動員都不抽煙。”成舟認真道。

“無所謂,反正我將來不打算結婚。”男孩伸手想把香煙搶回來。

成舟不給,“你現在這麽說,但你將來一定會後悔!”

“將來我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管它那麽多!”

司徒看成舟又把話題拉向了不可知方向,隻得再次力挽狂瀾,“任華,你知道源源現在在哪裏嗎?”

任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還去他家找過他,但他家人一直沒開門。”

“跟我們說說這棟樓裏發生的事吧。”

“嗯。”男孩想了想,站起身,“我到現在雖然還沒有弄清這棟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以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從昨天上午九點到現在,我也摸出了一些規律。你們跟我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們親眼看到就什麽都明白了。”

在男孩起身的同時,一個髒兮兮的足球從樓上“咚咚”地滾了下來。

成舟順勢一把撈起那個從自己麵前滾過的足球。這個會是任華送給源源的那個足球嗎?那源源是不是就在樓上?

成舟抬眼向樓上望去。

任華首先帶他們來到2o5室門外。

“昨天早上大概十點半左右,我在陽台發現他們家冒出濃煙,我怎麽叫喊都沒有人注意到。後來我又發現電話也打不出去,就隻能下來敲他們家門。”

任華指指那扇下麵還在冒著滾滾濃煙的鋼木門,“但無論我怎麽敲都敲不開。我試著跑出去,可每次剛跨出樓下大門,結果就看到自己又走進了大門內,無論試幾次都是這樣。我還試著從窗戶裏爬出去,也沒有用。我還跑到了樓頂天台上,想要引起別人注意,但外麵的人好像都看不見我,無論我怎麽大喊都沒有用。”

“你們聽,裏麵還有慘叫聲。”

司徒看了看那扇門,並沒有接近它,但裏麵的慘叫聲仍舊清晰傳來。很奇怪,慘叫如此清晰,可他們剛才站在樓梯口卻什麽都沒有聽到。

“我沒辦法,又去敲其他家的門,可是……”男孩的表情有點扭曲。

“等等!”何生回頭四看,“成舟呢?你們看到他沒有?”

司徒快速轉身回看,“我剛才看他彎了下/身,後來……”

後來他們就跟在男孩身後來到2o5室門邊,他們都以為成舟肯定也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但是現在……一個大活人就這麽在他們身邊憑空不見了!

司徒一把抓住任華的手腕,男孩被嚇了一跳。

司徒目光有點猙獰,“我感覺不到成舟了,你到底是誰?”

任華再大膽,也隻是個孩子,在被嚇了一天一夜後神經已經繃到隨時會斷裂的地步,如今被司徒這麽一逼問,當下就大喊一聲,拚命掙紮起來,力道大得一般人都抓不住他。

“司徒!冷靜點!這孩子是活人!”何生一把推開司徒,把任華拉到身旁。

任華又怕又急又氣,一疊聲地喊道:“我什麽都沒幹!你憑什麽這麽凶?我怎麽知道你那個朋友怎麽不見了,你們不是來抓鬼的嗎?對我狠有什麽用?有種你們把這裏搞鬼的東西抓住啊!”

“任華!”何生又轉身喝止男孩繼續挑釁司徒,“我老實跟你說,如果你想要活著走出這棟樓,靠我和司徒沒有用,唯一能救你的隻有成舟。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想想成舟有可能去了什麽地方?比如這棟樓裏,你覺得最可怕或者最詭異的地方在哪裏?”

成舟這時在哪裏?

他還站在原處,但他發現當他彎腰撿了個足球站直後,他的小夥伴們竟然都不見了!

成舟看樓上下都沒人,第一反應就是迅速看向自己的手腕。

呼,還好,靈牌還在。

隻要靈牌還在,相信司徒他們一會兒就能找到他。

成舟決定原地等待,哪裏也不去。

“嗒嗒嗒。”

高跟鞋踩樓梯的聲音響起。

成舟自然側身回頭。

一個打扮相當洋氣、貌似二十四、五歲的女子扶著樓梯走上來。

成舟下意識覺得女子有點眼熟,仔細一看,頓時汗毛倒豎。

這不是剛才從窗戶倒熱水燙老太的那個披頭散發的女孩嗎?

才這麽一會兒就打扮得這麽靚麗,還一副沒事人的表情,她這是要去哪兒?

女子看到成舟,沒什麽表情地從他麵前走過。

陌生男女偶遇,隻要對對方沒興趣,自然誰也不會主動搭理誰。

女子走到二樓左邊深處一扇門邊,抬手很不客氣地大力敲了敲,“喂!二樓的,2o5的,你們家夠了沒有?天天穿著皮鞋在家走來走去,板凳椅子也不知道用手搬一下,屁股下麵長瘡了嗎?一會兒拖過來一會兒拖過去!你們不嫌吵,我們樓下日子不過啦?”

成舟驚奇地發現女子敲門的那家就是剛才冒出濃煙的那家,但現在那家門下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煙霧冒出。

女子從敲門改成大力拍門,罵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不一會兒,2o5室終於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半老男子打開門就罵:“天天上來鬧!就你們家事最多!老子不喜歡在家換拖鞋關你屁事?嫌吵?你出去買別墅住啊!沒錢買別墅就找個有錢男人嫁掉,別成天待在家裏找事,我看你這丫頭就是找罵!”

“呸!你這個臭老頭,老不死的!你沒事在家走來走去幹什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嗎?整棟樓誰不知道就你這老不死的最陰壞!缺德到家了!”

半老男子火了,當即回罵。

一個嘴下不留德的老男人和一個女青年對罵,可想而知結果如何。

女子氣得漲紅了臉,在老頭甩上門後,對著他家大門大聲咒罵道:“臭老不死的老不要臉的老缺德的!我詛咒你們全家燒光光!一把大火把你們全家都燒死才好!”

門內也傳來老頭的回罵聲:“死丫頭!像你這種女人一輩子都別想嫁出去!破嘴爛舌的,臉上遲早長滿爛瘡!”

雙方就這麽隔著門又對罵了好一會兒,女子終於一甩頭怒氣衝衝地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成舟又聽到樓下傳來大罵聲和摔門聲。

“你去哪裏?又去樓上找那個明哥是不是?那小子看著就不是好東西,我跟你說,那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你別給他騙了!”

“媽,你夠了!明哥才不是那種人!還有你讓奶奶趕快回家,別在門口跟人囉嗦了,整棟樓裏就她最會嚼舌頭!”

女青年提著一包像是吃的東西,又“嗒嗒嗒”從成舟麵前跑過,往樓上去了。

成舟搖搖頭,抱著足球在樓梯上坐下。

幹坐了好一會兒,成舟不自然地動了動屁股。

樓道裏安靜極了,就好像剛才發生的鬧劇隻是他的幻覺一般。

而且他總覺得自己背後好像有什麽東西,但他有點不敢回頭。

那種背後有什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成舟坐不住了。

男人給自己做了好幾次心理準備,終於……一手拉著扶手,一手抱著足球,身子往前,緩緩站起,回身抬頭向樓上看去。

一隻白色的京巴犬正蹲在二樓與三樓之間的樓梯道上,默默地看著他。

成舟自嘲一笑。

京巴看到他起身,立刻立起四肢轉身往樓上走。

成舟沒動。

京巴跑到樓上看成舟沒跟上來,又跑回剛才的地方,繼續默默地看成舟。

如此往複數次,成舟終於看出對方的意思,那隻京巴似乎想讓他跟著它走?

可是……成舟猶豫,他怕自己離開這裏,會和司徒何生錯開。而且那男孩也說了,這裏最安全!

可隨即發生的一件事,讓成舟不得不離開了二樓。

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一樓跑了上來,快速從成舟麵前跑過。

“源源?!”

小孩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源源!我正好在找你,你/媽媽呢?”

源源指了指樓上,小小的臉蛋蒼白蒼白。

“你/媽媽在上麵?三樓?你外公外婆家裏?”成舟往上跨了一步。

“……叔叔,他來了,快跑!媽媽說不能讓他抓住!”源源說完就繼續往樓上跑。那速度快得就不像一個才三、四歲的幼童。

“他是誰?源源你等等我!”成舟下意識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