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黃月枝頭的猛禽

“吧唧”一塊兒肥肉準確的丟盡大盆。我喘了口氣,想著伊涼的話,思考片刻後對她說:“拿猴子練習,應該容易命中,盡量射擊它們的頭部,心髒位置其次。假如哪天,你們麵對的也是狙擊手,即使先命中對方的心髒,他若意誌力驚人,仍可利用死前的8-9秒,捕捉到你的鏡像,將你射殺。爆頭是最安全的射擊位置,對狙擊殺手而言。”

傍晚的太陽,格外的紅,餘暉裏卷帶的風,好似破舊的空調器,吹在**的皮膚上,一股兒涼一股兒熱,挑逗人的心緒。隻有我自己知道,這是在和死亡賽跑的搏命線上,任何不必要的歇休或不合理的行為,都會被噬魂的時間擠壓上,丟失整船人的生命。

甲板上的光線,由暗紅轉為黑紅,蘆雅和伊涼停止了射擊,臉上帶著充實和解放的歡愉,背起狙擊步槍,和我一起將死鱷拖拽進艙內大廳。

鱷魚在屠宰時,散發的氣味兒,格外濃烈,估計方圓一公裏範圍,多數食肉動物都嗅覺得到。幸好大船是在河流中央,若是在森林附近的陸地,險可就冒大了。

抓著最後一隻三米長的大鱷,往艙門拽時,能看到對岸的樹林裏,大範圍的異常晃動。這些夜間活動的大型獵殺動物,鼻息出奇靈敏,遠在犬類之上。

即使會爬樹和遊泳的叢林豹,這會兒也隻能遠遠站著,挺聳著鼻子衝大船望梅止渴。一隻拍打著翅膀的飛禽,落上了船尾,雖無法看清具體是什麽,但那團漆黑的影子,猶如一棵低矮灌木,著實不小。

鱷魚的爛腦袋,一滑過門檻,我就急速關閉了艙門。我想那隻會飛的黑漆漆的一坨,應該是想在我宰割鱷魚的位置,撿些細小的肉屑,假如它長了鑿子嘴,還可以刮食凝固在甲板上的獸血。

倒不是吝嗇這些,隻是很多動物一但吃滿意,就會在附近逗留守候,更可怕的是,大部分獸群如同螞蟻,有偵查兵,會傳遞信息。

希望那些血肉斑跡,夜間能被啃啄添餐幹淨,免得引發後患。除了有製空權的禽類,水中帶爪的猛獸,很難上到甲板。

大船和水的連接處,僅兩頭粗獷的錨鏈,有引導上危險的可能,若是幾隻幼小爬蟲,根本不構成威脅。

池春把整艘大船的犄角旮旯翻遍,僅僅找到二十斤食鹽。她告訴我,這船沒有冷凍室,就連廚房也僅是一立方米的冷凍櫃,大船拋錨後,為了節省電源,也斷電兩天了。

這些情況,另池春很焦急,但也是我之前考慮過的,靠鹹鹽醃泡抑製鱷肉變質是不可能的,冷凍更不可取,還得依靠過去在山洞居住時,曝曬烘幹的方式。

隻要我們食物儲備充足,再解決好大船的動力,就可以朝家的方向前進,離開這座充滿生命和死亡的原始林島。

晚上的時候,由於鱷肉都是從活體上剛切割下,格外的新鮮和美味,我讓池春又給大家增添了夜宵,補償幾日來,每個女人被虧欠的腸胃。

誘餌籠子提上甲板後,滄鬼已經咽了氣,他身體的邊緣部分,已啃咬的露出骨白。腦袋頂上,給小鱷細長的嘴巴前端,扯去厚實的一塊皮肉,露出白骨的凹槽裏,窪著一灘幹凝的血水。雙足的腳掌和後跟兒,也不知去了哪裏,隻剩腫脹的黑色血管和筋骨,如拉斷的電纜,殘裸在外部,一顫顫的抖動。

我一個人坐在大廳中間,宰割著剩餘的幾條鱷魚,女人們像漁夫勤勞的妻子,吃飽後無怨無求,七手八腳跟著一起忙碌,他們把木盆裏鱷肉,翻扣到小圓桌上,和池春一起,拿著廚房的刀具,切起片片。

池春知道這麽多肉,一定要靠明天太陽的烘烤,才可以保證大船遠行前的補給,為了讓我少操勞些,她又發揮出女人的領導天賦,帶動空閑的雙手一起勞動。為明天的工作,提前做好預備。

蘆雅和伊涼,兩個練習一天射擊的小丫頭,也不肯閑著,一起參與到加工食物的行列。我想讓她倆的雙手,感受一下血液和碎肉,對將來的實戰,也是很幫助。

到了後半夜,困乏的女人們都去睡了,幾張圓桌上,堆滿著切好的肉片,隻要明天的太陽,足夠毒辣,把這些小圓桌抬上甲板,再找些幹淨的木板,鬆撒的攤開即可。

我也有些困乏,想睡上一會兒,便找了個門板,墊在艙門處的樓梯口,抱著填滿實彈的衝鋒槍,挨到天亮之後。大船內部的每個角落,都由池春指揮,打掃抹洗的格外幹淨,消毒液的味道,還依稀縈繞在鼻尖。

“噗噗噗噗,咕隆咚咚。”今晚的天氣,應該月朗星稀,不會有雨點海風。這種不尋常的異響,急速刺激到我耳膜上。聽起來像一隻隻大笨鴨,從樹上跌落到甲板,因為扇動了幾下翅膀,砸摔的力度倒不是很大。

我急忙跑回睡艙,從池春睡著的小板床前,取了那片小鏡。池春是個極其注重儀表的美麗女人,不管遭遇怎樣的困境,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格外嬌媚動人,這片小鏡子,便成了她每日醒來,觀研麵容的私家寶貝。

回到艙門口處,像上次偷窺鬼猴那樣,把木棍夾住的小鏡片,悄悄遞送出去。雙膝跪頂在樓梯沿,使勁兒彎腰弓背,歪著脖子和頭,半隻眼睛對焦小鏡片的折射。

這次倒不需要閃電的恩賜,灰青的夜空中,掛著一輪偏圓的黃月,好似懷孕八月的肚子,偶爾幾抹陰雲,像流浪的帆船,從光亮處經過。

涼颼颼的風,夾雜著蟲鳴和草魚翻甩尾巴的水聲,從門縫下擠進來。小鏡片中的世界,一點也找不到白天的樣子,仿佛窺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世界,神秘而充滿敵意。

“呼呼,噗噗。”又是兩三隻拍打著翅膀的黑影,從月光下模糊映射的小鏡片上劃過。依然看不到,那是什麽鬼東西,但雙臂的寒毛,都已立起大半,此情此景,遠比對付人類刺激得多,而我最厭惡的,也正是這種刺激。

小鏡片來回擺動,捕捉可以看到目標的鏡像。河對岸的樹冠,仿佛一夜間竄高了很多,把那顆黃色的月亮,也擋在枝頭,更像無數銳齒的小叉,捅進了一塊奶油月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