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虛擬的戰場(瞳術)

兩側峰頂麵積遼闊,敵人彼此之間需要分散很大距離,才能避免死在同一支狙擊步槍下。這會兒的光線依舊陰暗,我拿起望遠鏡,目不轉睛的盯著對峰。

雨依然下得很安靜,看來晚上也不會有太強的山風。每側敵人像五枚橫著排開的棋子,他們肯定呈波浪線狀向前推進,如網兜那樣,預防對手穿插過推進線,從後麵射擊他們。

剛才射殺的那名海盜狙擊手,應該是突擊速度最快的一個,溪澗左翼的這組狙擊手,已經失去了尖兵,所以行進速度會立刻減慢。現在,我隻需盯緊右側峰頂的海盜狙擊手。

二十分鍾後,另一個最靠前的牽魂替身中彈,這一次,我並沒見到遠處隱藏的狙擊手,而且,牽魂抱著的狙擊步槍從樹冠裏掉落下來。也就是說,這個替身草偶的價值僅利用了一次。

那裏應該刮過了勁猛的山風,希望其他兩個牽魂沒吹鬆垮。擊中牽魂的子彈,從山峰正北方向射來,那一帶山勢較高,茂盛的草叢裏多是亂石,一定隱蔽著某個海盜狙擊手。我拿出望遠鏡觀測距離,敵人應該在一千八百米的射程準確命中目標,那麽他手上的武器,一定是超遠程的巴特雷狙擊步槍,和我的一樣。

假如那幾個牽魂是真人狙擊手,敵人算是捕殺了兩條性命,而我該在下一個位階守殺,就不能射穿敵人的望遠鏡,打碎那個突擊狙擊手的眼球。雙腿夾緊大樹幹,望遠鏡一刻也不敢從眼睛上放下來,必須牢牢盯住可能挺進的敵人。

遠處繁茂的樹葉下,模糊浮現著一股濃重的綠,順著山脊朝正南方飛快的移動,酷似汽車頂部投下的影子,貼著車窗下的地麵疾馳。如此異常的現象,我當然是敏感萬分,調試望遠鏡,將出現的目標僅僅鎖定。

樹葉下的綠影,的確是一個披掛著重色偽裝服的海盜狙擊手。他多數是右側峰頂的突擊手,像把尖刀一樣,提前插入敵方陣地。但事實上,那些牽魂既不是我,也不是蘆雅和伊涼,它們縱使挨上七八顆狙擊子彈,我也不損失什麽。

蒙在鼓裏的海盜狙擊手,卻把牽魂草偶當成真正的敵人,先射殺,然後衝著死亡狙擊手的位置直線推進,可以安全避開其他狙擊手。

從一開始,小艇上遇襲的海盜,自己親口匯報給母船的戰況就是遭遇狙陣,認為兩側山峰布滿了幽靈狙擊手。這十個空降下來的家夥,腦子裏正是堅定著一中虛假的畫麵,深信不疑的前來破狙。而我,把自己化作第三隻眼睛,成為捕殺螳螂的黃雀。

遠處那一抹濃重的綠,越來越接近牽魂區域,他抱著又長又挺的巴特雷狙擊步槍,穿越一段低矮灌木時,改成了臥地匍匐,前進的速度相當快,可見平時訓練有素。

若不是根據子彈方向,提前盯瞄上他,在這一眼望不到山腳的茂密樹林,想看到這個家夥非常困難。哪怕一陣莫名旋起的山風,隻把竄動擁擠的樹枝搖晃幾下,人的眼睛便暈乎得受不了,更不用說發現這個家夥。

在傭兵營地的時候,我們不被當作人來訓練,收編一千多名新兵,訓練到最後能活下來的不足八十個人。尤其是狙擊手,眼睛集訓中,出現瞎盲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這會兒,到了關鍵時刻,卻是獵殺敵人保全自己的得力技能。我把眼球斜成一定角度,側視密林中奔跑的敵人,好比天空的老鷹發現草地上疾走的青蛇,一旦鎖定其形狀、速度、差異微小的顏色,休想再在眼皮下溜走。

那個懷抱巴特雷的海盜狙擊手,越過濃綠的矮叢之後,又在茂盛的大樹冠下奔跑一段時間,直至離牽魂掉落步槍的那棵高樹有一百米,才蹲靠在粗大的樹幹後麵,一邊稍作休息,一邊不知掏出什麽東西,在手上鼓搗起來。

我手上的巴特雷狙擊步槍,早如一隻攝魂幽靈的爪子,將瞄準鏡窺望在那個閃露出半隻肩膀的家夥。此刻射擊比較冒險,對方由於揮動著手臂,導致身體不斷起伏,若隱若現的目標,很容易挑逗狙擊手大意射擊。

沒一會兒工夫,那個像隻山魈在皮毛裏找虱子吃的家夥,突然翻趴在地上,頭頂前麵擺著一個剛做好的偽裝網。當初縫製狼皮時,我也曾給蘆雅、伊涼每人製作了一個,不過,遠沒鏡孔中這個家夥使用的專業。

海盜狙擊手隨身攜帶了偽裝網的骨架,那東西多由細鐵絲織成,敵人剛才蹲在樹幹後麵,正是拔下和附近顏色一樣的蒿草,插補滿偽裝網,利用其遮擋住身體,爬過空曠的草地,接近那棵大樹。

與其說這個家夥謹慎到杯弓蛇影,不如說他專業到爐火純青。那片一米多高的翠色蒿草,中間正好直立著一棵高樹,他沒有冒失的奔到孤立的大樹下,而選擇依靠偽裝網匍匐到樹下。若不是我緊盯他一路奔跑至此,想發現這麽狡猾的家夥太困難了。

狙擊準鏡上麵,顯示目標的距離為一千六百米,這不同於射殺鬼猴或侏儒野人,一槍打不中還可打第二槍,現在麵對的敵人,可不是拿著吹杆兒和小短弓之類的武器還擊。

T型準線一直校對在那個掛滿綠布條的海盜狙擊手腰上,假如我現在扣動扳機,隻能看到射出的子彈鑽進草叢,至於打進敵人身體的哪個部位,能否命中要害,都成了不確定因素。

萬一敵人詐死,或者受了點輕傷,仍具備還擊能力的話,對我便是致命的失誤。我靜靜的呼吸,眼睛緊緊貼在狙擊鏡上麵,我必須一槍結果這家夥的性命,眼前的局麵,每多打出一顆子彈,暴露自己的風險便像震級增大一倍。

遮擋敵人身體的偽裝網,邊沿支楞起許多細長柔軟的蒿草,每當山風拂過,它便隨著四周草地上的植物一齊起舞,絲毫看不出異類。

我的伏擊位置,在敵人兩點半的方向,從這裏窺望,那扇遮住海盜狙擊手頭部的偽裝網,更像一個鍋蓋形的對空雷達,時而動一下,時而停一下,緩緩朝前推進,朝那個高樹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