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心髒上的黑符咒
我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穩住情緒,盡管我可以出其不意地打掉杜莫手中的步槍,一招把他送到另一個世界去,那樣就不必再耗費唇舌,和他解釋什麽。
可一旦這樣做了,那個對杜莫施展奸讒之術的對手,也就遂了心願。我冒著極大的危險,將杜莫活著救出豁口島,然而現在看來,我隻救到了他的肉身,這個家夥心裏,已經被人
貼上了黑暗的“符咒”。
“在廝殺的迷局中,比子彈更可怕的東西是什麽?”我沉默了好久,才淡淡地反問到杜莫。杜莫並不回答,他反而更加謹慎地握了握手裏的狙擊步槍。
“看來,我還是晚了一步,隻保護到了你的肉身,卻沒能保護得了你的心。不管是誰向你透漏的此事,但你要清楚一點,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人,是基於一種怎樣的目的。所謂攻心
戰術,拿真實的消息來蠱惑對手,才是最有效和可怕的。”
杜莫又向後退了幾步,他開始害怕,此時此刻麵對著他的槍口,仿佛我冷靜而淡定的語態和舉止中、正醞釀著一種突然爆發出來的殺戮。
“我差不多可以猜到,是誰向你透漏了這些消息,而且我更能猜到那個家夥這樣做的目的。”飛浪一波接著一波,擊碎在礁石上之後,稀裏嘩啦地落在我頭發和肩膀上。
“你說。”杜莫謹慎而小心地問到。
“還能有誰!除了你那位可敬可愛的老船長重金雇傭來的獵頭殺手,哼哼。可是杜莫,當你和那個緬甸女人留在布阿萊公寓時,我回到海魔號之後,與那兩個家夥之間到底發生了
什麽,彼此又有著怎樣的厲害關係,你哪裏會知道。”
這話終於有一點觸動杜莫,他稍稍遲疑了片刻,反問道:“可你為什麽讓我代替你去和戀囚童那個混蛋做搭檔,之後你又如仁慈的上帝一般,冒死趕來豁口島救我。我怎麽知道你
過來該島是真為了救我,還是與我偶然相遇。”
杜莫的情緒又有了一些激動,言語中充滿了抱怨與質問。“您就是本事再大,把握再大,也不該輪到我去和戀囚童搭檔。您太高看小杜莫了!”
從杜莫為朵骨瓦的事兒向我攤牌,此刻再聽到他說這些話,我一點也不驚訝。“哼哼,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能給出我一個理由嗎?”
我反問杜莫,卻不等杜莫回答,又接著說:“杜莫,如果我哪天躺在鍘刀下,為了保全自己而拉你做替死鬼,這個的確有可能!就像哪天傑森約坐在黃金上,抱著一群女人、喝著
一瓶洋酒時,會突然為死掉一個杜莫而痛哭流涕,這也是一種有可能;更甚至,你這次沒死又回到了海魔號,傑森約迪為了表示歉意,收你做義子,繼承他所有的財富,這也是一
種有可能。”
我冷冷地說完,杜莫卻嘿嘿一笑,他的笑意味頗深。“追馬先生,您就別諷刺我了。您是知道的,我對海魔號恨之入骨,就算傑森約迪那老鬼給做我義子,我都未必肯回去,這也
是一種有可能。”
聽杜莫說得話裏有話,我麵孔雖然還嚴肅地繃著,心中卻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的城府和睿智,一直是我考慮選擇他做副手的重要一點。
我越來越覺得,和杜莫說話漸漸變得輕鬆,他能很準確地理解我的意思,而這種理解又不是盲目的順從,是結合眼前的實際而采納受之。
所以,與這樣的人合作,即使我哪天疏忽地傳導了命令,他也不會食古不化地死在教條上。杜莫之所以笑,是因為他從我的諷刺中聽到了他希望聽到的話,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希望。
從目前的種種形式來看,杜莫自己根本找不出理由,值得我要他為我而死。而且杜莫也知道,我若是哪天拉他為自己當炮灰,那也是我身陷絕境的一刻。
可是現在,我僅僅有被殺死的一刻,沒有什麽人或者因為什麽事兒,活抓了我之後,硬逼著我點頭,隻要同意讓杜莫來做替死鬼,我就可以活命。而讓此時的杜莫自己意識到這一
點,尤為的關鍵。
“九命懸鴉這個家夥,還對你說了什麽?”我語氣低沉地問杜莫,說話間,流露出一種是非分明的大度,把誤會的尷尬轉化成對九命懸鴉的遷怒,好讓杜莫下得了台階。
“追馬先生,你知道嗎?我跟您在一起,真是說不出得恐怖。您簡直,簡直就像可以把眼球拿下來,放在海魔號上洞察一切。”
杜莫這個家夥,一邊對我拍著馬屁,一邊從緩和尷尬的“台階”上坐滑梯似的滑溜了下來。
“哼,這種陰險的把戲,還有叵測的用意,除了他這個出身八大傳奇獵頭族的家夥,恐怕沒有第二個了。”
說完,我轉過身子背對著杜莫,一邊踩著被海水淺淺蓋住的礁石,一邊小聲喊到。“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杜莫心裏清楚,我這次是給足了他麵子,很有以君子之腹度他小人之心的意味兒。“追馬先生,等等我,我還沒說完呢!”
身後黑夜中的杜莫,壓低了嗓子喊著,但他也唰唰地淌著海水追趕上來。“真的,真的是沒說完,你讓我把話說完,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濕冷的海風,盤旋著在我兩隻耳朵邊上劃過,但其中夾雜著的杜莫那乎近而又飄遠的音聲,還是將“好消息”三個字湧進了我的大腦。
我不由得心中苦笑,杜莫這個家夥,即使對我,也總愛玩弄他那點隻在同級海盜強兵中才出類拔萃的睿智。這家夥折騰了半天,原來卻是在搞先鞭後糖的小套路。
但我還是像收到了正確信號的機器一下,突然停下了腳步,等著這個黑亮的科多獸氣喘籲籲地趕上來。
“呼,呼,呼…小說整理發布於ωωω.ㄧб…,唉呀!我說,我,我喘口氣。”杜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背著自己的大包裹,雙手按在膝蓋上,艱難地吞了一下唾沫之後,才歪咧著黑厚的嘴唇,斜仰起臉
看著我,好不容易說清楚了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