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破曉中的綠鬼
我的話把矮胖男子逗笑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百般無奈。當我扒著山石蹬上山頂,又把矮胖的男子拽上來,這才靠在大石上雙雙休息。
夜風的清爽扶過我們汗濕的額頭,使人說不出的舒服,矮胖男子拽過包裹,拿出喝剩半瓶的清水,咕咚咕咚暢飲。
“咱們找個隱蔽石縫睡上一夜,第二天夜幕降臨時,一口氣衝過這片馬唐草地。”矮胖男子聽完我的話,仰脖喝下嗓子眼兒的水差點噴吐出來。他立刻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瞪大一雙鋼珠眼。
“不是說今夜就逃出莊園嗎?”
我嘴裏嚼著食物,沒有說話,隻把望遠鏡遞給他。矮胖男子忙起身跪在石頭上,撅著屁股往山穀下的草地上瞭望。
“烏七八黑,什麽也沒看不到。”矮胖男子說。“沒有看到星星嗎?”我低聲回答。矮胖男子像被踩到屁股的青蛙,舉在眼睛上的望遠鏡立刻朝夜空望去。
“往下麵的草地上看。”我伸出一隻手,壓低了他將望遠鏡舉成炮管兒的姿勢。
“發現什麽了。”我問。
“螢火蟲,又不像,難道是那些獅子和大豹的眼睛。”矮胖男子自己越說越沒譜。
“是煙頭,有人坐在車裏吸煙。”我淡淡地說。“啊!這些家夥把追殺咱們的汽車都停放在了草地上。他們想幹什麽!”
我喘了一口氣,拿過矮胖男子手上的望遠鏡。“想引誘咱們過去搶車,或者向車裏的吸煙者射擊。”
“好陰險啊他們。要是咱們不搶車,也不開槍射擊,就這麽悄悄地過去呢?”矮胖男子天真起來,但他確實難以預料危險。
“一座連悍馬和直升機都買得起的莊園,還差買幾個夜視儀器嗎。白天的時候,他們抓不到咱們。現在到了黑夜,他們故意放縱咱們自己走出來,往槍口上撞。所以說,一旦開槍暴露了你我的大概位置,哼哼……”
矮胖男子的額頭上,又滲出晶亮的汗珠兒。“英雄,你剛不是說天黑就可以逃走的嗎,翻過這座山就得救了。”
我瞟了一眼矮胖男子,淡笑著說:“要是不這麽說,就你這一身民脂民膏,能鼓起勁兒爬上山頂嗎。”
矮胖男子一怔,立刻擦拭額頭上的汗,不好意思地憨笑了兩聲。“是,是是,是有點胖。”
“哼。”看他緊張尷尬的樣子,我鼻腔噴出一股輕而短促的笑。矮胖男子不會想到,我此時之所以不帶領他下山,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
懸鴉這會兒,如果在逃命的話,多半也得上到山穀。假如還滯留在玉米地,絕對熬不過第二個白天了。此時此刻,這個家夥一定以為我在穿越馬唐草地,隻要快接近破曉時,馬唐草地上沒有出現異常狀況,這就說明可以通過,是安全的。
可我現在,偏偏不再冒險去做這個嚐試的炮灰,我讓他以為是我先穿越了草地,然後這家夥再穿越。這樣一來,他就成了我的試驗品。
從白天我們藏進玉米地,分左右行動之後,這家夥一直處於低調的後縮,幾次都是我冒險去試探敵人的部署以及火力。此時到了關鍵時刻,我偏偏不這麽做了。
借著朦朧月光,我們在黑夜中找了一條隱蔽石縫,兩人湊合著擠進去。我在靠外的位置,時刻注意著山下草地上的動靜。
夜裏,矮胖男子有三次因為呼嚕打得太響,被我捏著油膩膩的臉蛋搖醒,然後他發癔症似的,吧嗒一下嘴巴接著睡。
一直到漫山蟲鳴漸漸弱去,山風涼得有點使人發抖,我才推醒了矮胖男子。“快點清醒,還有一個小時就破曉,咱們抓緊時間衝過草地。”
矮胖男子或許夢到自己已經在家了,他睜開眼睛,看看四周的山石,顯得格外陌生。
我倆背上包裹,踩著曲曲折折的山石往下走,雖然這會兒天還沒亮,但二三十米之內已經可以模糊看清了。夜裏,我用匕首砍了許多小樹枝,編成了兩件蓑衣,等視線再好些,我和矮胖男子就披上,像兩簇小矮樹一樣,在草地上移動。
“括雷哇乙兮ZhuiMa?”我和矮胖男子剛走到山穀半腰,身後側經過來的一塊大石上,原本空無一物,卻突然傳出聲問話。
這句話就如一句咒語,當場當我變為一尊石像似的,一動也不再動。我整個脊背上沸騰起來的血液,直衝後腦,泛起陣陣酸麻。
我心裏很清楚,自己栽了,黑魆魆的槍口已經從身後把我完全鎖定。
“哎,哎哎,哎撓西達!哎撓西達!哈哈賽妖”雖然我聽不懂這兩句話,大概也推測出了意思。
“要西,乙嘎雜馬戲佬。”身後又是一句鏗鏘沉悶的話語。萬分緊張之餘,我已經聽得出這是日語。
“太君,不不,不是不是。皇軍,哦也不是,也不是。他,他他,他問你是不是追馬,讓咱倆抱頭轉過身去。”
我慢慢地扭轉身子,卻不敢有絲毫出槍反擊的僥幸。對方既然不以冷槍打爆我腦袋的方式出來問話,想必結果就不會那麽糟糕。
一個渾身掛滿綠布條的男子,盤膝坐在一塊大岩石上,而他纏滿藤條狙擊步槍,就斜靠在伸手可取的大石旁。“IdonotundersdJese,theEnglishlanguage.”
我謹慎小心地說到。
“歐卡”這名突然出現的男子,用充滿日腔的英語回答。
“以長發做圖騰,黑泰拳裏格鬥招式,兩千米之外取人首級的狙擊手指。哼哼,你就是東南亞終極通緝的叛逃傭兵,軍牌編號一百一十七,代號殺戮機器:追馬?”
我心髒突突直跳,這個家夥是誰,我從來沒見過。尤其他那張塗滿綠色波紋的麵孔,出奇的靈幻詭異。
“你加入了獵頭一族?”我搖搖頭,算作對綠臉男子的回答。“為什麽要來刺殺?”我心頭猛地一驚,這家夥居然誣陷我是刺客。
“我不是刺客,我和一位朋友到莊園裏來交易寶石,結果他們見財起了貪心,非說寶石有假,要扣押我們。”我剛解釋完畢,卻聽得那名男子冷冷一哼,掛著不屑的嘴角兒上挑了一下。
“八嘎”這家夥又說了一句日語,但不用矮胖男子翻譯,我都聽得出來,他不是再罵混蛋,而是說我愚蠢,說了蒼白的謊言欺騙他。
“為什麽還要撒謊!”綠臉男子說著,手掌上慢慢托起一件閃燈的小機器。“**”矮胖男子脖子一伸,不由自主地說到。
“你的這位蒙麵朋友,可著實不簡單,敢在肉身上烙印黑樹桃鴉的男子,恐怕隻有獵頭一族中的八大傳奇之一,九命懸鴉。”
綠臉男子的這句話,更讓我驚詫恐慌。他望著手掌上托起的**,那裏麵的畫麵,應該就是交易大廳的監控錄像。
“以交易寶石之名義,刺殺莊園老板,又以刺殺老板之煙幕,伺機刺殺大祭司長。”這句話像手雷一樣,塞進我的大腦炸響。
我突然見意識到,自己已經掉進了懸鴉的陷阱。如果這個綠臉男子說的沒錯,那麽懸鴉在交易寶石時,第一把抓了真寶石放在石桌上,而第二第三把,他故意抓了假寶石,挑起的事端。
我沒有時間再想下去,急忙問到。“你是誰。”
“哼哼,巴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