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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龍嘯推著碧鮫,先是乘公共汽車,然後龍嘯買了一輛二手車,兩人乘車趕往尼泊爾。龍嘯還是那個中年君子,碧鮫第一次知道自己成了人家的老婆,不過事出有因,也不願意計較。車上碧鮫裹著毯子,龍嘯買了一頂遮耳的羊絨帽,綠色的長發被盤起收攏在帽中。雙手還是拷著手銬,掩在毛毯下。本來一切都好,但是碧鮫人魚的體質注定不能離水太久,龍嘯必須每十幾個小時就停下來讓碧鮫泡澡,實在沒人煙的地方也要用水洇濕碧鮫的身子。他們的行程就慢了下來。

一路上龍嘯也很矛盾,他都不知道為什麽要把一條魚在身邊。況且這還和卡因-瓊奇-凱撒搭上關係,一想就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吧,就是舍不得放手。今天剛和美洲獅聯係上,凱撒家族也不是風平浪靜,卡因-瓊奇-凱撒的手還沒有那麽快伸到這裏來,況且路上他也做足了功夫。說實話,下一步去哪裏他也不知道,要真是養這麽一條寵物,雇傭兵的工作肯定是幹不了了。要是把寵物給別人,龍嘯回頭看了看又開始睡覺的寵物,且不說送給誰,想想都舍不得。算了,先養著吧。

開了一天的車,天擦黑的時候龍嘯把車停在了一條河邊,這幾天碧鮫的是身體越來越差,臉色明顯蒼白,嘴唇幹裂,魚鱗也黏答答的,龍嘯急忙找到一條河停車。

落日的餘暉還掛在天邊,河水也泛著金光。河道很窄,兩邊是蒼茫的大地,偶爾有幾棵樹挺立在平原,孤獨守望。河水不是很急,隻有三三兩兩的大石頭阻了河水,起了一點浪花。龍嘯挽起褲腿下河,八月末的天氣,晚上的河水還有餘溫。先是清理出一塊地方,找了些石頭壘砌一塊兩米長一米寬的地方,讓河水慢慢累積,等河水有膝蓋深了,太陽也完全落了下去。

“看你這幾天挺乖的,我就把手銬給你解開。你可不能攻擊我,沒了我你可就被別人抓去解剖了。解剖懂不懂?就是,額,像你捕食時候解決你喜歡吃的魚一樣。”從車上抱出碧鮫,龍嘯決定解開碧鮫的手銬,讓他暢快一會,畢竟從他抓到碧鮫開始碧鮫還真沒恐嚇過他。

幾天陸地的奔波讓碧鮫很不適應,魚鰭幹幹的搭載耳側,皮膚幹裂,他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掉。即使龍嘯隔幾個小時就要給他灑一遍水,這本就是水裏的生物到底不能離水太久。一路上碧鮫渾渾噩噩,但是空氣中的濕潤使他注意到河流的存在,一睜眼就看見龍嘯在忙著壘池子。龍嘯這人有些聒噪,但是能力很強,雖然把他當作寵物養,但對他還是不錯的。聽他又囉囉嗦嗦一大堆,摘了帽子,脫了衣裳,卸了手銬,抱著他一步步走向河流。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他好久沒有碰水了。

龍嘯把碧鮫放入池中就上了岸。碧鮫一入剛壘的池子就撒了歡的撲騰。這幾天碧鮫一隻蔫蔫的,龍嘯很心疼。池子不是很大,水隻沒過碧鮫的魚尾。龍嘯返回去拿出帳篷搭好,去找了一些幹草和樹枝,燃起了篝火。這地方裏前後兩個城鎮很遠,他也不怕有人看見。

天完全黑了下來,碧鮫蒼白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紅潤了不少。西藏的天氣晚上很涼,即使八月末也如九月末的溫度。天空墨藍,漫天的星星。龍嘯抿了口酒,就是最普通的當地酒,當然沒有龍舌蘭,XO味道好,好在龍嘯摸爬滾打幾年也都習慣了,有酒就好。

碧鮫把頭浸在水中,耳邊的魚鰭舒展開來,身體就像水綿一樣饑渴的吸收水分。抬起頭,仰望天空,自己很是迷茫。前路漫漫,走到這一步,誰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想得再多也比不上現實的逼迫。做魚,他想,可有人不讓,巴巴的帶著他不知道要把它運到哪兒去。經曆很多,想了很多,決心決定也下了很多,奈何除了人魚的身份驚世駭俗了些,最終無論是碧鮫還是王琦不過是滄海一粟,芸芸眾生的一員,平凡的很,那麽也隻能隨波逐流,看一步,走一步了。

龍嘯抿著酒看著鍋裏煮的東西,偶爾一抬頭,又被眼前的美景驚了個七暈八素。有了水汽,這幾天一隻耷拉的魚鰭從新舒展,恣意綻放。本是綠色的長發在火光下呈現一種神秘的紫,披散下來蓋滿白皙的後背。魚尾輕輕拍打起一圈一圈的水花。遠處是點綴繁星的墨蘭的天空,近處是緩緩河流幾顆挺拔的大樹。河中的碧鮫雙手浮著河中突起的石頭,仰頭望天。仿佛在祈求上天,或是在吟哦人魚的密語,或是在思念原來的湖泊。

也許不該帶他出來,幾天的陸地奔波讓他憔悴了不少,將來,把他放歸大海吧。龍嘯的眼睛夢樣一層陰鬱。不想放手,從見到他第一次開始。

碧鮫很擔心自己的將來。他一直想說話和龍嘯交流,但是他發不出漢語的音,隻能發出次音波,龍嘯和好多生物都受不了,漸漸的他也就閉上嘴了。無聊的拍打水花,這樣可不行,他不是完全相信龍嘯。到目前維持龍嘯沒有做過危害他的事,他也沒猜出龍嘯的目的是什麽。

“吃飯了。”看著龍嘯敲打魚罐頭盒子碧鮫就鬱悶,每次都像召喚小狗一樣叫他。

龍嘯買了好多番茄魚罐頭,太鹹的碧鮫不愛吃,辣的吃不了,隻有這種酸酸甜甜的每次會吃很多。其實養條人魚也沒什麽不可以,他以前養過過一條叫土豆的哈士奇,前幾年老死後就再也沒養過寵物了。碧鮫比土豆聰明的多,也乖的多,碧鮫從不把衣服拿來練爪子。

龍嘯把魚罐頭的魚都取出放進一個小盆,放到離碧鮫最近的岸邊。看著那個龍嘯買的寵物狗的食盆,碧鮫鬱悶的想死,想來想去還是做人好,他要想個辦法和龍嘯交流。想到有一天龍嘯在自己頸上栓條鏈子散步,想想都寒。

碧鮫在水裏用指甲插了了四塊魚肉,在一塊一塊送進嘴裏嚼,閑閑散散的。龍嘯吃著煮的麵一麵看著碧鮫一麵盤算樣這麽一條人魚的花費。

碧鮫還是很好養的,土豆的進口狗糧比他的夥食費的貴,碧鮫吃魚就好。先是在海邊買一棟大房子,離海邊近的,最好是有遊泳池能夠和海邊相通的。然後辭了雇傭兵的職業,要是沒有卡因-瓊奇-凱撒搗亂也不用回那個地方。再買一艘漁船,當個漁夫,省了碧鮫的飯錢還能賺一筆錢。想著想著就發出了奇怪的笑聲。遠處傳來的汽車聲打破了寧靜,龍嘯一臉嚴肅。

“碧鮫。躲起來。”碧鮫挺起身看看周圍,一臉不情願的伏在水中小心挪動。汽車越來越近,是一輛越野車。

下車的是一個年輕人,後麵還有一男一女。年輕人很熱情,下來就和龍嘯打招呼。

“這麽晚,荒郊野外的就你一個人啊。”

“恩,我是自駕遊。你們怎麽也停這了?車有問題?”龍嘯又恢複了翩翩君子模樣。

“沒事,就是開車乏了。我們也是自駕遊來的,從遠處這有火光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是驢友。”

“今夜還趕路?”龍嘯一邊問年輕人一邊打量年輕人後麵的女人。上身是一件蓋過腰部的披肩,下麵是一條褲子,天色暗看不清顏色,腳上是一雙高跟鞋。戴著一頂帶有前沿的帽子,披著這大波浪的長發,掩蓋了麵孔。“這是?”

“啊,這是安琪兒,是搭車的。美國人,他丈夫在藏工作,本來她是做公共汽車到拉薩,車半路拋錨,她決定會發車站等她丈夫來接她。我就順便載她一程。”

“王石,車子要加水不?”另一個男人朝青年喊。

“叔,加一點就好。”

“我去幫忙。”女人的聲音低啞,穿過他們去幫忙了。”龍嘯貌似不經意瀏覽了一下河麵,心裏很緊張。

“哎?這誰壘的池子?”男人看到了龍嘯給碧鮫磊的小池大叫。

“我壘的,洗車。”不知是不是眼花,龍嘯注意到女人看了看他的車。

車主也就是下來聊聊解解乏還要趕到下一站,沒停多久。龍嘯對自己的敏感也嗤之以鼻,覺的有些大驚小乖。等人都走很遠了龍嘯才喊碧鮫出來,碧鮫一直躲在上遊的一個水較深的地段。

碧鮫覺得很不對,直覺上的,但是他不會說話,麵對自己的飼主也不能表示什麽。他不願回岸上,龍嘯就由著他在水中過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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