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呂不韋求見趙姬,希望能夠得到羅網殺器驚鯢的那一天,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在這三天之中,呂不韋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甚至連一絲消息都不曾得到回複,而嬴政那邊的消息更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渺無聲息,這樣的事情,在呂不韋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一股危機感逐漸在呂不韋的內心中彌散開來。

在秦國,他雖然貴為秦王仲父,身居相國之位,但他的根基終究還是太淺了,不到十年的時間,他從一介商賈之身蛻變成為了秦國的相國,這個一個傳奇,但傳奇隻能建立在空中。

在過去的兩年多的時間中,他內聯合趙姬,外安撫秦國諸臣,對外更是罷兵休養生息,他所作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培植自己的根基。

在嬴政登基的這兩年多中,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如今,在秦國朝堂之上,他已經沒有了敵手,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重新啟動秦國這個天下間最恐怖的戰爭機器,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件他從未認為有困難的事情攔在了他的麵前。

再一次求見太後趙姬索要驚鯢事情又是無果而終,心事重重的呂不韋返回了相國府。

“還是不成啊,先生,難道在羅網之中,除了驚鯢,就沒有其她的女殺手嗎?”呂不韋對蔡壤征詢意見道。

“有自然是有的,隻是,沒有哪個比驚鯢更適合這次任務。”蔡壤回複道。

同時在他的心中,也產生了一絲疑惑,難道自己想錯了,相國他的權勢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如日中天嗎?這個發現,在蔡壤的心中埋下了一絲陰影。

“有著麻煩,太後那裏油鹽不進,一時間,驚鯢的事情是不用想了。”呂不韋道。

“相國可知曉太後為什麽如此嗎?”蔡壤詢問道。

“其中必有一番因果,能夠讓太後拒絕老夫的請求的,整個秦國,恐怕也隻有大王了,隻是,大王不應該和這件事情有什麽關聯才是。”呂不韋捋著長須思索道。

“隻能是大王了。”蔡壤肯定道。

“看來,這件事情還是要從大王那裏著手才是。”呂不韋道。

趙姬那邊已經出現了意外,關於羅網,看來,老夫需要組建自己的力量了。這個念頭隨著這幾天的困頓在了呂不韋的心中瘋狂的紮下根來。

“先生,老夫想在羅網之中,另外組建一支力量,不知先生可有好的建議?”心中打定主意的呂不韋詢問道。

此時的他意識到,能夠影響趙姬的人,可不僅僅隻有自己,趙姬的力量並不足恃。

“羅網殺手隻問命令,不管其他,相國大人如果想要組建自己的力量,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自己信得過的人推上天字一等殺手的地位,那樣,在其麾下,自然就會有一批殺手效力。”蔡壤說道。

“就這麽容易?”呂不韋訝然道。

“羅網的情報機構很複雜,但殺手組織卻很簡單,隻是,現在的問題是,天字一等殺手的名額有限,向來不超過八位,如今隻有掩日空缺。”蔡壤說道。

“隻有一位就夠了,足以在羅網殺手中敲下一塊磚了。”呂不韋道。

聽到蔡澤的建議,在呂不韋的心底浮現出一個人選:嫪毐。

鹹陽宮。

“信陵君這次時日無多了。”坐在陽光下的嬴政自語道。

“信陵君?大王是上次相國說的事情?”坐在嬴政腳下的台階上的清夕轉過頭問道。

“嗯。”嬴政點頭道。

“太後答應了?”清夕眼神飄忽地詢問道。

“應該是答應了,母後,她,也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嬴政以為莫名的說道。

“嗯。”清夕應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麽。

但嬴政卻有一種感覺,坐在腳下台階上的清夕在那麽一瞬間,從來都是挺直的脊背似乎一下子垮下去了。

難道真的是你?嬴政看著麵前幾乎是蜷縮成一團的清夕,心中的一個推測向肯定的方向再次挪移了幾分。

“驚鯢,聽母後說,在羅網之中,幾乎可以稱得上中最漂亮的女殺手了,由她出手,如今沉迷與溫柔鄉之中的信陵君,斷難沒有僥幸的理由。”嬴政似是無意地說道。

“大王也想殺了信陵君嗎?”此時差不多已經將一張連完全埋在了臂彎中地清夕悶聲道。

“那是一個很有實力的敵人,不過死了的信陵君自然要比活著的,更招人喜歡。”嬴政說道。

“一個殺手換一個信陵君,還是值得的。”清夕道,隻是,沒有人能夠看到她在說這句話時,是怎樣的一副神情。

“你真的這麽認為?”嬴政問道。

“嗯,驚鯢,作為羅網的武器,這本就是她應該做的。”清夕說道。

“你當年也是這個走過來的嗎?”嬴政好奇道。

“差不多的,不過,我應該要比她幸運一點。”清夕說道。

我應該要比她幸運一點吧,我殺人不僅僅隻是因為任務。在清夕的心中還有著這麽一句,她不曾說出口的話。

“你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嬴政站起身,轉到清夕的身前,看著麵前的一團道。

“沒有啊。”清夕仰起頭,露出了一個笑臉。

“你真的是羅網的資深殺手嗎?”嬴政看著麵前這張越來越覺得違和的臉道。

“大王不是見我的劍術嗎?應該還算可以吧?”清夕回答道。

“劍術是很好,但是別的……”嬴政說到這裏,不由搖了搖頭。

“別的怎麽了?”清夕問道。

“你的許多習慣,不僅不像是一個資深的殺手,反而像一個少女。”嬴政打量著麵前的清夕道。

臉還是那一張臉,但嬴政卻從中看到了一絲不協調之處。

“大王說笑了,雖然我很想再次變成一個少女,但時間又怎麽可能回頭呢?”清夕道。

“時間是不能回頭,但時間卻可以騙人。”嬴政道。

“騙人嗎?”清夕呢喃道。

“不過,她騙不了孤。”嬴政自信地笑道,手已經放在了清夕的臉上。

“大王,您?”嬴政的舉動讓清夕一陣錯愕。

“很漂亮的一雙眼睛,漆黑如墨,幽深似淵,這樣的眼眸不應該有著愁緒。”嬴政俯下身子,貼近清夕,仔細地打量著那一雙黑寶石般閃爍的眼眸。

“大王。”清夕下意識地與嬴政錯開了視線,臉頰上浮現出淡淡地紅暈,但那六道傷痕卻未有絲毫的變色。

原來,它們真的是假啊。

你就是母後所說的那個禮物吧?嬴政越發肯定了心中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