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簡陋而略顯破敗的石屋內,時光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承載著沉甸甸的期待與不安。

奧利爾此刻卻屏息凝神,宛如一尊雕塑般靜坐在昏暗的角落,心中翻湧的情緒難以言表。

一兩分鍾的時間,對他而言,卻是漫長如世紀,耳畔回響著的那道聲音,冰冷、尖銳,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嘲諷,如同鋒利的刀刃,直刺他的心房。

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隻可能屬於那個人——呂墨菲,那個總能在關鍵時刻出現,卻又行蹤飄忽不定的神秘人物。

“呂墨菲!”奧利爾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脫口而出,聲音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顫抖。他仿佛是在確認一個奇跡,一個讓他既驚又喜的奇跡。

“出來吧!”奧利爾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謹慎,“請當心你那支左輪手槍,我可不想在你我重逢的這一刻,發生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奧利爾小心翼翼地弓著身子,穿過那粗糙不平的門框,視線穿過狹窄的縫隙,落在門外的一塊岩石上。那裏,呂墨菲正悠然自得地坐著,背對著月光,身影顯得既孤獨又堅韌。當呂墨菲轉過頭來,與奧利爾的目光相遇時,他那雙灰色的眼睛仿佛瞬間被點亮,閃爍著高興與狡黠的光芒,它們歡快地轉動著,仿佛在訴說著無數個未了的故事。

“在我的一生裏,還從沒有因為看見任何人比這更快活過。”奧利爾激動地握住呂墨菲的手,用力地搖晃著,每一個字都飽含著真摯的情感。這份突如其來的重逢,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安心。

呂墨菲笑著回應:“或者說比這更吃驚吧,啊?”他的笑容裏藏著幾分戲謔,但更多的是對奧利爾能如此迅速找到他的讚歎。兩人之間的默契與理解,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詮釋。

奧利爾點了點頭,承認道:“噢,我隻得承認吧。你的出現,確實讓我大吃一驚。”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對呂墨菲能力的認可與敬佩。

呂墨菲感慨萬分:“其實並不隻是單方麵感到吃驚呢。我跟你說,我真沒有想到你已經找到我的臨時藏身之所了,更想不到你已經藏在屋裏了,直到我離這門口不到二十步的時候方才發現。”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奧利爾敏銳洞察力的讚歎,同時也透露出對自己行蹤被揭穿的無奈。

奧利爾推測道:“我想是由於我的腳印吧?”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不確定,但更多的是對真相的渴望與追求。

呂墨菲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奧利爾,我恐怕還不能擔保能從全世界人的腳印裏辨認出你的腳印來呢。如果你真的想把我蒙混過去的話,你就非得把你的紙煙換換牌子不可。因為我一看到煙頭上印著‘德華’,我就知道了,我的朋友奧利爾一定就在附近。在小路的邊上你還能找到它呢。毫無疑問,就是在你衝進空屋的那個緊要關頭,你把它扔掉的。”他的分析條理清晰,邏輯嚴密,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觀察力與判斷力。

奧利爾聞言,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為呂墨菲的細心與關懷而感動。

呂墨菲笑著拍了拍奧利爾的肩膀:“我想到了這點,而又素知你那值得佩服的、堅韌不拔的性格,我就準知道你在暗中坐著,手中握著你那支手槍,等待著屋主人回來。你真的以為我就是那逃犯吧?”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但更多的是對奧利爾忠誠與勇氣的肯定。

奧利爾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我並不知道你是誰,可是我下定決心要弄清這一點。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在做什麽,我都不會放棄追查真相的決心。”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與執著。

呂墨菲聞言,不禁豎起了大拇指:“好極了,奧利爾!你的這種精神真是讓人敬佩。那麽,你是怎樣知道我的地點的呢?也許是在捉逃犯的那晚上,我不小心站在初升的月亮前麵被你看到了吧?”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與期待。

奧利爾點了點頭:“對了,那次我看到你了。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但你的身影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他的回憶中帶著幾分感慨與慶幸。

呂墨菲猜測道:“你在找到這間石屋以前,一定找遍了所有的小屋吧?”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與好奇。

奧利爾搖了搖頭:“沒有,我並沒有盲目地尋找。我看到了你雇用的那個小孩了,是他指給了我搜尋的方向。他的眼神裏藏著秘密,而我恰好讀懂了它。”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對細節的敏銳捕捉與解讀能力。

呂墨菲聞言,瞬間察覺到了什麽:“準是在有一架望遠鏡的那位老紳士那裏看到的吧。最初我看到那鏡頭上的閃閃反光我還弄不清是什麽呢。原來是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我們。”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恍然大悟與釋然。

他站起身來,朝小屋裏望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張擺放著食物的桌子上:“哈,那孩子又給我送上來什麽吃用的東西了。這張紙是什麽?原來你已經到阿卡麗去過了,是嗎?”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驚喜與期待。

奧利爾點了點頭:“對了。我去找了艾倫·愛沃克太太,她給了我一些關鍵的線索。”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對案件進展的期待與信心。

呂墨菲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幹得好!顯然咱倆的探案方向是相同的。”

奧利爾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與困惑,他緊緊盯著呂墨菲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試圖從那片幽暗中尋找答案的碎片。

“嘿,呂墨菲,你的出現,對我來說,就像是迷霧中的一縷曙光,照亮了我心中因這重重責任與案情詭異而布滿的陰霾。”

“我的神經,早已被這無形的壓力緊繃到了極致,仿佛隨時都會斷裂。”

“然而,你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救星,卻又讓我心生疑惑——你,究竟是如何穿越重重迷霧,悄然降臨至此的呢?”

“這段時間裏,你又在何處編織著怎樣的故事?我本以為,你正沉浸在貝克街那起錯綜複雜的匿名恐嚇信案件中,與狡猾的罪犯鬥智鬥勇。”

呂墨菲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和而神秘的微笑,那笑容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卻又在這一刻靜默無聲。

“奧利爾,我的老朋友,你對我的誤解,正是我所期望的迷霧之一。”

“我並非有意利用你,更非不信任你。相反,你的存在,是我在這漫長偵途中最堅實的後盾。”

“我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方式出現,是出於對這起案件特殊性的深刻理解,以及對你安全的深切關懷。”

“你可知道,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可能成為暴露我們意圖的線索,讓那潛伏在暗處的敵人提前布下陷阱。”

他輕輕拍了拍奧利爾的肩膀,那動作中充滿了理解與寬慰,仿佛是在無聲地訴說著兩人之間無需多言的默契與信任。

“我親愛的夥伴,在這場智力的較量中,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至關重要的棋子。”

“我之所以采取這樣的策略,部分原因正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我深知,你為了揭開真相,已將自己置於何等危險的境地。”

“因此,我決定親自踏入這片未知的領域,以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默默地觀察、分析,隨時準備在關鍵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如果我和你們——尊貴的傑克爵士,以及勇敢的你——一同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那麽,我們的行蹤無疑會成為敵人關注的焦點。”

“他們會加倍警惕,設下重重障礙,試圖阻止我們接近真相。”

“而我,作為一個遊離於邊緣的角色,卻能夠擁有更多的自由與靈活,去探尋那些被忽略的線索,去觸碰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秘密。”

“正是這樣的安排,讓我得以在關鍵時刻展現出真正的力量。”

“我如同一位潛伏在暗處的獵人,耐心等待著最佳時機的到來。”

“而當那一刻終於來臨,我將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用我的智慧和勇氣,為這場戰鬥畫上圓滿的句號。”

說到這裏,呂墨菲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與決絕。

“所以,請原諒我在這段時間裏對你的隱瞞與欺騙。那並非出於惡意,而是出於對勝利的渴望,以及對你的深深關懷。”

奧利爾的心湖依舊翻湧著不解與微瀾,那份深藏於心的不滿如同暗流,不時衝擊著他理智的堤岸。“為何要將我置於這迷霧之中,仿佛我是局外之人?”他的聲音低沉而複雜,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對真相的渴望與對信任的質疑。

呂墨菲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柔與堅定,他緩緩開口,聲音溫和卻有力:“奧利爾,我的摯友,這並非出於輕視或疏遠,而是出於最深的考量與保護。在這個錯綜複雜的局勢裏,你的每一分情感都顯得太過珍貴,太過容易被察覺。若你知曉了我的行蹤,那份難以抑製的擔憂與關懷,或許會成為我們最薄弱的環節。你會不顧一切地想要傳遞信息,或是以你獨有的方式給予我幫助,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頓飯食、一件衣物,都可能成為暴露我的線索。在這暗流湧動的世界裏,任何不必要的舉動都可能讓我們陷入萬劫不複。”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顯得有些拘謹卻忠誠的卡特萊,繼續說道:“於是,我帶來了卡特萊——那個在傭工介紹所裏不起眼,卻機敏過人的小家夥。他成了我與外界聯係的橋梁,我簡單的需求,如一塊粗糙卻充滿溫暖的麵包,一副潔白無瑕的硬領,都通過他之手悄然送達。這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對我來說,卻是生存的必需品,更是精神的慰藉。他如同我的影子,為我增添了一雙不知疲倦的腳,一對時刻警惕的眼睛,這兩樣寶藏,在這危機四伏的旅途中,其價值無可估量。”

奧利爾聽著呂墨菲的解釋,心中的不滿逐漸化為了理解與釋然。他回想起自己撰寫那些報告時的日日夜夜,每一個字都凝聚了他的心血與汗水,那時的他滿懷**與自豪,以為自己正站在正義與智慧的巔峰。然而,現實卻以一種更為複雜而深刻的方式展現在他麵前,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角色與使命。

“那麽,我那些精心撰寫的報告……”奧利爾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苦澀與不甘,仿佛是在悼念那些未能直接發揮作用的努力。

呂墨菲微笑著從衣袋中抽出一卷精心保存的紙張,那正是奧利爾的報告。“看,它們在這裏,完好無損,字裏行間都充滿了你的熱情與智慧。”他輕輕摩挲著紙張,眼中閃爍著讚賞的光芒,“我反複閱讀,每一次都能從中汲取新的力量與靈感。你的工作,雖然並未直接作用於表麵,卻為整個計劃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你的貢獻,是任何形式的成功都無法完全衡量的。”

隨著呂墨菲的話語,一股暖流緩緩流淌進奧利爾的心田,驅散了之前的憤怒與不滿。他意識到,真正的智慧與勇氣,並非總是體現在衝鋒陷陣的那一刻,更多時候,它隱藏於幕後,默默支撐,無聲卻強大。

“你說得對,”奧利爾終於釋懷,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堅定與決心,“要達到我們的目標,這樣的安排確實是最優之選。我本不該成為你的負擔,更不該因自己的無知而破壞大局。”

“當然了,奧利爾。”

呂墨菲端起桌上的那個簡陋水杯喝了口水,笑道:“畢竟如果讓你提前知道的話,以你聰明的腦袋瓜肯定會想到這是一個什麽計謀,到時候想按照計劃順利進行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