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哭得眼淚都幹了,那雙眼紅腫不已,心裏的難受,淡了幾分之後,付溪茜次啊從**走了下來,走進了洗漱間裏,用冷水清洗自己的臉。

撲麵而來的錐心刺骨的寒涼衝擊著她細膩如嬰兒般的肌膚,通過神經,傳達到了心房,將她的整個心髒都冰凍了起來,眼眸中的情緒漸漸淡去,換作了一片寒冷。

抬頭,看著鏡中那張素顏清純的臉,掛著晶瑩的水珠兒讓它看起來那麽的白皙透亮,這樣一張並不傾城卻是絕美的臉,真的很能**人,那雙漆黑明亮的大眸子,就像那黑曜石一樣的耀眼,讓人隻一眼就沉淪,宛若蝶翼的睫毛微微顫動,更顯誘人。

從來不會去關注自己的外貌的付溪茜,此時細細端量之後才知道,原來自己長得如此的美,怪不得,大家都要叫她狐狸精了……

但是,這也不過是一張皮囊而已,這個世界,不僅隻有美好的東西,更多的,是貪婪,醜陋,妒忌,憤恨世俗這樣的扭曲的心態。

“我,一定要離開……”付溪茜的嫣紅薄唇微微輕啟,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對自己低語了一句。

在這裏,除了自己的父母還有廖欣,怕是再也沒有什麽可以留戀了,離開駱曜笙的身邊之後,付溪茜決定,要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重新開始。

“嘀鈴鈴,嘀鈴鈴。”

就在付溪茜還沉浸在如何逃離駱曜笙的思考之中的時候,放在外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掛在一旁的毛巾隨意擦拭了一下還滴著水珠的臉頰,然後腳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拿起手機一看,是自己的爸爸打來了,頓時,付溪茜的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從自己的媽媽住院之後,付廣霖每次打電話給自己,都是和母親的病情離不開的。

心頭布上了一層陰霾,讓她那不祥的感覺愈發的深沉,這種感覺讓她回憶起了那天在宿舍裏,父親那痛焦急的電話,思緒頓時飄離。

若不是手中的手機還在不停的震動響鈴,將她的思緒喚了回來,隻怕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快速地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不等那頭的父親開口說話,付溪茜就搶先開口:“喂,爸,怎麽了?”

“茜茜!你快來醫院啊!快來!”那頭的付廣霖聽到自己的女兒的聲音,連忙吩咐道,聲音之中的焦急絲毫不掩,可沒登付溪茜問清楚是什麽事情的時候,電話就被掛了。

瞪著一雙茫然而驚恐的眼神,付溪茜機械地將放在耳邊的手機拿下來,看著通話結束的屏幕界麵,心裏“咯噔”了一聲,被恐懼全然充斥了整個心房。

遲疑了半秒,付溪茜抓起不知為何隨意被扔在地上的包包,挎在肩上個,就邁開步子迅速跑到了房間門前,推開,衝了出去。

她站在門口,一雙驚恐的眼眸快速地掃過周圍,轉頭望向身側的兩條走廊,不知道該往何處走,她現在,根本不知道隻處在哪裏。

一股茫然無助的感覺湧上心頭,付溪茜的淚水再一次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自己會在這最傷心絕望的時候,失去母親這個最親密的人。

緩緩地蹲下身子,付溪茜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膝蓋之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整頓好服裝的,早就醒來的駱曜笙推開門走出客房的門時,首先看到的,便是蹲在他專屬房間的門前,雙肩抖動得厲害,明顯是在無聲哭泣的付溪茜。

身體驚訝的一怔,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才確定那是付溪茜,一大早就蹲在走廊裏哭,讓駱曜笙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心裏頭蔓上了一股不爽的感覺,眉頭微微的皺起,走到她的身邊,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裏響了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當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時,蜷縮在地上無助哭泣的付溪茜身體一僵,瞪著一雙淚眸,緩緩地抬起來,看著像神一般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駱曜笙。

似乎每一次,在她無助的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都是這個讓自己痛恨的駱曜笙。

雖然,她並不怎麽希望去借住他的能力,因為這就意味著要欠他一份人情,但是在這樣緊急的時刻,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那麽多。

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付溪茜猛然的站起身子來,抓住他的手臂,像發了瘋似的,一遍又一遍在他的麵前重複:“快帶我去醫院!快帶我去醫院!快帶我去醫院!……”

表情木訥而充滿了害怕,聽她這麽一說,駱曜笙想起了第一次送她去醫院的場景,記得那天在Z大的門外,她也是這般焦急地攔車。

忽而覺得會讓付溪茜這麽失去理智的事情,應該就是她生病躺在了醫院裏的母親。

“伯母她……”

“快帶我去醫院!”

駱曜笙還想要再了解多一點內情,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付溪茜一遍又一遍的怒吼給製止住了,現在時間簡直是爭分奪秒,刻不容緩,付溪茜不想再去浪費。

望著她這般的驚慌失措,駱曜笙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拉著她的手,就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快速地降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這一次,不等駱曜笙將她塞進去副駕駛座,迫切需要趕到醫院的付溪茜首先越過了駱曜笙的身子,快步走到了那輛銀色的邁巴赫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快速地坐了進去,手腳利索地為自己係好了安全帶。

看到她焦急的樣子,駱曜笙也不覺加快了腳步,坐進駕駛座後,二話不說地就啟動車子,等到上了道路之後,就把油門踩到了最快,沿途不知被交警喊停了多少次,被電子警察拍到了多少張超速的照片,但這些駱曜笙全然不在意。

車就像離弦的箭一般飛馳在馬路上,片刻,就抵達了付溪茜的母親養病的公立醫院。

待車一停穩,付溪茜就解開安全帶,迅速地走出來,衝向醫院的門口,將駱曜笙遺留在了自己的後麵。

在密閉的電梯裏,付溪茜的雙眼一直緊緊地盯著那電梯電子顯示器上顯示的數字,等到聽到“叮”的一聲以後,電梯門不過是開啟了足夠讓一個人側身出去的縫隙,付溪茜撥開了擋在自己麵前的人,側著身子擠了出去。

“爸!”拐過一個走廊的彎兒,付溪茜就看到站在手術室門前的付廣霖在來回的走動,麵色焦急而沉重。

她大喊了一聲,將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但是她絲毫不在,她現在擔心的,是躺在手術室裏的母親。

“茜茜,你來啦!”順著那聲呼喊,付廣霖迅速地將目光投向聲音的來源,入目的便是一臉淚痕的付溪茜,頓時快步走到她的麵前,語氣稍稍安了些,但還是濃濃的擔心與焦慮。

“媽怎麽樣了?”看了一眼還亮著的手術室牌子,付溪茜眉頭緊鎖,擔憂焦急之色全然表露在了麵上。

“你媽今天做完化療之後,出現了嚴重的排斥反應……醫生隨後檢查了一番,發現是原來的癌細胞複發再度擴散,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醫生說……說……”付廣霖將自己從醫生那裏聽來的話,詳細地告訴付溪茜,但是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卻聽在了那裏,不再說下去了。

“爸!醫生到底怎麽說了!”看著付廣霖欲言又止的模樣,付溪茜心知事情已經發展到一個不可收拾的地步了,父親沒有說完的話,付溪茜也猜到,應該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噩夢。

“醫生說,手術不一定能救你媽媽,可能……可能會……哎!”始終,付廣霖還是無法親自說出這般殘忍的話。

可即便如此,付溪茜也懂了那未完的話是什麽,看到父親的麵色和表情,她就完全清楚了,雙眼失神地望著前方,身體的力氣就像被完全抽離了一般,踉蹌地退後了幾步,無力地依靠在牆壁上,靠著那牆壁,緩緩滑落。

淚水,再一次無止境地滑落,心痛的感覺,再度襲來。

看著付溪茜這副頹然絕望的模樣,付廣霖的心何嚐不痛呢?這對於她來說,是何其大的打擊?

一瞬間,兩人陷入了沉默,付廣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語了,畢竟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再多的空話,也是挽回不了的。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埋頭哭泣的付溪茜一直在心裏祈禱著母親沒有事,哪怕隻有一點兒希望,她也想緊緊抓住。

不過是十分鍾的時間,對於付廣霖和付溪茜來說,卻漫長得猶如一個世紀那麽長。

終於,手術室的牌子暗了下來,兩人一看到,迅速走到了門前,焦急地等待穿著手術袍的醫生從裏邊出來。

雙眼緊緊地盯著那緩緩被打開的門,醫生一臉沉重地走了出來,看了付廣霖一眼,歎息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一句話,猶如一道旱天雷,狠狠地落在了付溪茜的腦袋上,頓時一片空白,雙腿無力,整個身體癱坐在地上,雙眼空洞,沒有任何焦點地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