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我再說第三次。”平生第一次,駱曜笙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在耐心被磨盡的時候,還可以這麽隱忍,假裝平靜,但他冰冷而慍怒的語氣而握在駕駛盤上的不斷敲擊的手指似乎出賣了他。
付溪茜被這一聲命令嚇得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多言一語,她便走向車的另一側,開了車門坐到副駕駛的車位上。
用餘光瞥到她係好了安全帶以後,駱曜笙便開口冷冷地問道:“去哪兒?”
待坐定,付溪茜前輕聲開口:“人民醫院,謝謝。”
聽到“醫院”二字,駱曜笙的身體怔了怔,才猛然明白她驚慌失措的源頭,沒有再開口,便踩起油門,往著醫院的方向飛馳而去,留下一尾風塵。
不得不說,駱曜笙的車技真的很好,即便速度快得讓人驚心喪膽,可是卻穩穩的,讓平日坐車都會不適的付溪茜沒有任何暈車的症狀出現。
也許是因為心裏太過擔心躺在醫院裏的母親,所以付溪茜沒有太去在意,滿腦子都是母親的身影,還有父親電話裏跟自己說的話。
她凝眸望著車窗外發呆,飛快的車速帶動著車身周圍的氣流的強烈流動,帶起呼呼狂嘯的風,透過車窗的縫隙,肆虐地打在付溪茜細膩而略顯蒼白的臉上,將她的劉海和繞在耳邊的發絲吹亂。
主駕駛位的駱曜笙不時用餘光看著身邊的她,她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因為哭泣而變得紅腫不堪,白皙的臉上淚痕縱橫交錯,將羸弱的她襯托得更加虛弱無力。
她把頭靠在車窗上,任憑肆虐而清冷的風刮得自己的臉生疼,她已經哭得麻木了,根本感覺不到痛處。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被一大片烏雲掩蓋住了,燦爛耀眼的盛陽被厚重的雲層給重重包圍,可憐地隻能從點點的縫隙之中透出出一點兒圍觀,與付溪茜此刻的心情形成強烈的共鳴。
不一會兒,他們已經來到了人民醫院門前,駱曜笙剛把車停好,還沒來得及解除安全帶,副駕駛的付溪茜已經開啟了車門,走下去了。
關門那一刻,駱曜笙清楚地聽見付溪茜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跟自己道了一聲謝,他抬頭望去時,隻聽見車門被“嘭”的一聲關上,連她離開的身影也沒捕捉到。
他立即轉頭從車窗望向醫院的門口,穿著米色中長裙的她急忙地跑了進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醫院的登記處。
收回目光,駱曜笙停下手中解開安全帶的動作,麵無表情地望著前方。
他想跟進去看看情況,但似乎沒有什麽理由,她跟他不過數麵之緣,談不上相識,而且她也討厭他。
再說,他一直都很討厭管別人的家務事。想到這兒,駱曜笙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想去管這個女人家務事的想法!
甩甩腦袋,無奈地笑過之後,駱曜笙重新啟動車子,準備開走時,卻無意間瞥到了副駕駛座上一個不屬於他的小挎包。
目光緊緊地鎖定那別致的小挎包,駱曜笙嘴角的笑容更盛。
解開安全帶,拿起小挎包,他便下車,朝著醫院內部走去。
因為是工作日,又是上班時刻,醫院來探望的人不多,駱曜笙去前台詢問了一下剛剛登記的付溪茜的去向,便很輕易地找到了她的所在位置。
搭乘電梯到了醫院三樓的住院部,一踏出電梯,鼻尖就傳來濃重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駱曜笙微微皺起眉頭,他最討厭就是這股味道。
用食指捂住鼻子,駱曜笙按著護士給出的房號,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付溪茜母親所住的房間。
在過道的轉角處,剛一轉進路口,駱曜笙就看見付溪茜的身影,她的對麵是一位中年白發的老人,他猜測應該是她的父親,他們似乎在交談著什麽,但是由於距離太遠,駱曜笙什麽也聽不見。
剛趕到醫院,付溪茜就來到母親的病房,一推門進去,卻沒有母親的身影,心裏頭頓時被一塊大石壓得喘不過氣,一種名曰失去的害怕正一點一點地充斥整個心房。
心急如焚的她想出門去詢問護士的時候,卻剛好撞上了回來的父親,她便焦急地上前問父親到底是怎麽回事。
“爸,媽到底怎麽了?”眼角的淚水不自覺地滑落,害怕的感覺愈來愈深,她怕父親給出的答案,是讓她絕望的答案。
“化療已經不能抑製你媽媽的病情,所以醫生決定給你媽媽做胃部切除手術,現在你媽媽在手術室裏,我怕……”父親一臉愁容地給付溪茜解釋著,雖然手術的成功率可觀,但也存在一定的風險,所以付廣霖才會那麽急切地通知自己的女兒。
“爸,沒事的……”付溪茜吸吸鼻子,將淚水擦淨,換上一臉的堅強。
看著自己的爸爸,為了照顧媽媽而變得越發滄桑的模樣,付溪茜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很累了,作為她的女兒,不該再讓他為自己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