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她的性子

喻千雪一路走到樓下,漠然地對黑衣保鏢說:“送我回去。”

南宮擎軒走出房間,站在二樓倨傲地俯瞰,微微眯起眼睛打量那個纖細的身影,看到保鏢抬頭用目光詢問自己的意見,他冷冷勾起一抹笑,轉身緩緩走回房。

是時候磨磨她的倔了。

保鏢收回目光,看了看喻千雪。

“喻小姐,從這裏出去,沿著馬路往東走,一路是郊外的荒野,十公裏之後到一個路口,大約可以打到一些長途車。”

喻千雪遊離的眸子緩緩定格在保鏢臉上,感覺呼吸都變薄。

意思就是,她要自己走回去?

腕上的跟蹤器變得有些燙,還有微微疼痛的頭皮,都提醒著她,這是那個男人,南宮擎軒留下來的傑作,而他下一個傑作,就是看她一個人如何深夜走回自己的小出租屋裏去。

十公裏,郊外的荒野。

喻千雪伸手拂開側臉的散發,迷人的小臉上散發出一種蒼白而諷刺的笑,清晰吐出兩個字:“腦殘。”

她說完沒有任何猶豫地走出去,外麵有些凜冽的風迎麵而來,微微刺骨,剛剛一路飆車過來的路突然變得那麽長,她細長的兩條腿不知道要走多久。

夜很黑,她腦子裏放空,什麽都不想。

可是,不能不想,她不能這樣兩手空空變得一無所有,隻是這樣深重寒冷的夜,她多久沒有一個人走過了??眼前總是有程以笙跟她在一起護她左右,她不必這樣強裝著不屑與不畏懼,在刺骨的風裏忍著眼淚抱緊自己,憐惜自己。

她以前堅強著,是因為有人陪她一起吃苦堅強。

可現在沒有了,她迷茫著,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到了嗎?哪裏是東方?明天醒過來的時候該怎麽辦??

很冷,她抱緊自己的雙肩,瑟瑟發抖,蒼白的臉上隻有眼睛是一片水光澄亮。

有細碎的音樂聲從口袋裏傳來。

她微顫著接起:“喂?”

“喂?姐姐嗎?”一個纖細輕柔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傳來。

喻千雪一怔:“千柔。”

她頓了一下,趕緊壓下自己有些鼻音的嗓子,放軟聲調說道:“你怎麽了?不是在療養院嗎?怎麽這麽晚打電話過來?”

“姐姐,你在哪裏啊?風好大。”那女孩子的聲音宛若飄落的雪花。

聽到那聲“姐姐”,喻千雪就心裏暖得泛酸。

“我在陽台上,小柔你怎麽不睡?姐姐今天忘記打電話給你了,真對不起。”

“恩,沒事。你明天能過來看我嗎?藍醫生今天來我病房,說他一個朋友找到了合適的……合適的眼角膜,他想讓你來談一下……”千柔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知道姐姐比較忙,換眼角膜又需要很多錢,她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可是,在車禍失明整整三年以後,她是真的真的,很想再睜開眼睛看世界。

喻千雪手指在顫,捂住額頭緩和了一下情緒也擋了一些風,說道:“恩,好,我明天下午就過去找你……我去跟藍醫生談。”

“好的,”千柔乖乖答應,輕輕磨蹭了幾下話筒,用細若蚊蚋的聲音說,“姐姐,我想你。”

一句話,讓喻千雪再次落下淚來。

掛斷了電話,她在漫天的黑暗裏走得雙眼模糊,愈發絕望。

——找到眼角膜了,已經找到了!可是,她拿什麽去給千柔做手術?

一直站在自己身後撐著自己的男人突然背叛,卷走的是她辛苦幾年掙來的錢,她想要開心地笑笑,為了千柔而開心地笑笑,可是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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