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你敢讓他見齊俊嗎?

齊俊仍然穿著很簡單的T恤、牛仔褲,沒有帶手下的他,除了那張“明朗”的臉,看起來跟普通人並沒有什麽區別。非常趣學當然,如果她不曾見識過他拔槍,她一定會把他當成很普通的人。

“想什麽呢?”他站定在她的麵前。

沒有禮貌的說你好,也沒有麵對陌生人的生疏,反而一副很熟稔的樣子,給人很輕鬆的感覺。

蕭蕭對他笑了笑,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傷口有沒有好一點?”目光移到她打了石膏的腿:“最好別自己亂動,小心錯位。”

很自然的關心流露,目光坦然又讓人感覺到暖意,蕭蕭笑著回答:“隻是輕微骨折,沒那麽嚴重。”

“那麽那位先生呢?也脫離危險的吧?”她雖然渾身上下都仍然很狼狽的樣子,可是看得出精神很好,眼中有晶晶亮亮的東西在閃爍。很奇怪,明明滿臉是傷,可是卻有很吸引人的神采。

“嗯,他很好。”蕭蕭回答,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說:“昨天謝謝你。”

雖然實在有些記不清他何時出現的,但是她記得他抱著自己去手術室,也記得自己身下的這把輪椅是他給準備的。

“不用。”他不在意的回答。

蕭蕭想著歐陽庭的話,本來正在想著怎麽開口。他卻突然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她說:“那天那幾個執行謀殺的人招了。”幾個沒有背景的小嘍囉,隻憑著一股不要命就敢出手。

蕭蕭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及這件事,同時心裏也鬆了口氣。但是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心又緊繃起來。

因為他問:“你們是不是認識一個叫方趣格的人?”

蕭蕭看著他的眸子細微的變化了一下,心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緊張。因為知道,齊俊絕不會無緣無故在這時候提起方趣格。

齊俊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果然是認識這個人的:“你應該知道那些撞你們的人,都被我帶走了吧?”

蕭蕭點點頭,心更是沉下去幾分。

“他們說雇主是個姓方的男人,J市那邊的人幫忙查出來的,全名叫方趣格。”齊俊回答。

全名叫方趣格!有什麽在耳邊突然炸響,她有那麽一瞬間腦子空白了一下。

“你沒事吧?”齊俊看著她突然慘白的臉,有些擔心地叫她。

據他了解,這個方趣格在J市隻是個連名號都叫不出來的小人物,J市那邊的人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查出有這樣一個人。當然,他也順便了解了一下“受害人”的情況,竟然是在J市無人敢惹的鍾離衡,A市軍界某軍長的愛孫,所以當他聽到傭金隻有三十萬的時候,簡直錯愕。

蕭蕭沒有說話,隻是皺著眉捂住胸口,不是痛,而是悶,悶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齊俊本以為她該是憤怒的,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或者該咒罵兩句,當然,更重要的是讓他把人交出來自己處置,但是她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有點不正常?難道還有很深的牽扯?

過了好一會兒,蕭蕭才緩過神來。她看著齊俊問:“方趣格是不是也在你手上?”

本來找凶手也是為了樓少東,那家夥不允許有一絲一毫有危險的因素存在在他老婆身邊。其實他也不用親自插手的,不過經過昨晚在醫院這一遭,他還真就上了心。

“沒有。”齊俊搖頭:“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讓人把他找到。”

“那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她認真又嚴肅地看著他。

“說吧。”齊俊很爽快的答應。

猶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如果可以,能不能先不要把他交給別人。”

“你是指歐陽庭?”齊俊猜測,目前樓少東撒手了,他決定讓鍾離衡的人和齊俊自己解決這件事,所以隻有他會想將人從自己這裏弄走。

“嗯。[非常趣學].”蕭蕭點頭,可是臉色並不太好。

齊俊突然好奇,覺得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以為她會幫著歐陽庭的,畢竟他們都是鍾離衡身邊的人,但是為什麽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

不過這對他也沒什麽,歐陽庭雖然和鍾離衡一樣出身顯赫,但是他作為中黑道人,也很鄙夷那些道貌岸然的政治家庭中,培養出來的這些目中無人的,當然這件事上主要的是很不想給歐陽庭方便。

所以他回答的很爽快:“好,我答應你。”

“謝謝。”蕭蕭感激地看著他。

“也不是什麽大事。”他明朗的笑著,然後把手上的東西遞過來:“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謝謝。”蕭蕭不客氣地接過來。

“不用那麽客氣。”他看了一眼不遠處過來的女人,穿著護工服,目光一直落在蕭蕭身上,應該是來找她的:“那我先走了。”

“好,再見。”蕭蕭點頭,目送他走至電梯旁。

“蕭小姐。”穿著護工服的女人走到她的麵前叫著:“鍾離先生讓我找你回去,該用飯了。”

“好。”蕭蕭笑著點點頭。

那護工從後麵推著她,輪椅一點點朝著病房過去。她的心思卻還在剛剛的談話上,方趣格他怎麽會?怎麽會雇傭殺手呢?

“你專心養傷,追查的事交給我就好了。”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到了病房門口,歐陽庭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兩人見她進來,也都有默契的閉了嘴。因為鍾離衡很不希望她知道這些事,更不想讓她擔心,卻不知道她現在比他們知道的更多。

“過來吃飯。”鍾離衡對她說。

“嗯。”蕭蕭應著有點有心不在焉,那護工阿姨把她推了過去,發現她手裏提著印有飯店字樣的飯盒,就從她手裏接過來擺上。

她本來沒在意,卻聽到鍾離衡無意間問了一句:“誰送過來的?”

蕭蕭這才回神,看著護工手裏的那個袋子,才記起是齊俊給她的,回答:“一個朋友。”

“朋友?你在T市還有朋友?”鍾離衡本來隻是隨口問了一句,可是發現她回來後神色不太對,就不由想知道她到底見誰。

蕭蕭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說起齊俊,她都說不清楚自己怎麽就跟他成了朋友。尤其是他那張與季傑相像的臉,會不會讓鍾離衡想多?

“當然有啊,喬佳寧不就是。”歐陽庭突然開口。

蕭蕭敷衍地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可是鍾離衡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她剛剛說的是一個朋友,這種語氣應該是指自己不認識的人。而且如果是喬佳寧的話,她也沒必要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而且歐陽庭竟然為她解圍,這不是很反常嗎?他隻是關心她而已,為什麽她們的反應都這麽奇怪?

“你吃了沒有?”蕭蕭轉移話題,隻覺得鍾離衡看著自己的目光,直讓她覺得自己心虛。

“吃過了。”鍾離衡淡淡地回答,目光還沒從她身上移開。

“不打擾你們卿卿我我的時間,我先走了。”歐陽庭說著站起身,走出去之前還特意看了蕭蕭一眼。

蕭蕭低下頭,專心地吃了點飯。但心裏有事,胃沉沉的,什麽也咽不下去,隻好草草作罷。

“你如果不想我那麽多事,我不問便罷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你身體很差,多吃點才好的快。”最終還是鍾離衡妥協。

蕭蕭聽了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她將輪椅移到床邊,看著他開口:“鍾離,我有話跟你說……”

鍾離衡看著她,等待她說下去。可是過了好久,她都沒有說出來。

“如果為難,下次再說吧。”鍾離衡看得出她的掙紮,她還沒有決定好。

她的表情很嚴肅,但還是開了口:“這次的雇傭者我知道是誰。”

“誰?”看著她的臉上的凝重,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方趣格。”蕭蕭閉上眼睛,終於吐出這個名字。

相比起蕭蕭的難受,鍾離衡除了有點意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如果非要有,那便是他曾經是蕭蕭的朋友,他在乎的也隻是蕭蕭的感覺而已。

“那你想怎麽做?”他問,又想求情嗎?讓他饒了方趣格?

蕭蕭不說話,她沒有辦法說出話來。她親身經曆過那場險象環生的生死劫難,甚至差點失去了鍾離衡。所以她有什麽資格說讓他饒恕?可是道理是這樣的道理,方趣格他也是曾經的朋友,所以她沒有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沉默,好不容易來的平靜時光,突然被這股壓抑破壞殆盡。

鍾離衡憐惜的摸著她的臉,那些傷痕雖然不重,卻都沒有消褪:“蕭蕭,你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什麽嗎?不是我的生死,而是你,他不該把你卷進來。”如果那一刻蕭蕭出事,他覺得自己會讓整個世界都毀滅掉。

“鍾離……”她抓著他捧著自己臉的手。說不感動是假的,她蕭蕭何其有幸,能得他這樣深的愛。

“人我可以想辦法交給你,但是如果懲罰太輕,我不保證還有別人會收拾他。”到時候不用他動手,他是鍾離家的人,即便跟家裏鬧的不愉快,這件事傳出去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謝謝。”他們從小生活的環境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對事情的看法和處理都會不同,所以她知道他已經為自己妥協得很多很多了。

“傻瓜。”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糾纏。

他隻是舍不得這份幾乎是拿命換來的幸福而已,自己差點丟了命,再因為一個方趣格失去,那豈不是太不值?所以隻要她的心裏有他,不會被任何人分走。隻要她安心的待在他身邊,一切足矣。

手機的震動嗡嗡地響起來,伴著很低低的鈴聲。他們卻都沒有動,低低的音樂裏開始響起那英的聲音:“我想起你描述夢想天堂的樣子,手指著遠方畫出一棟一棟房子,你傻笑的表情又那麽誠實,所有的信任是從那一刻開始,你給我一個到那片天空的地址,隻因為太高摔得我血流不止……”

是蕭蕭的手機,他聽到這首歌時皺起了眉,心裏有些不舒服,或許太傷感。因為他記得某一天的早晨,她戴了一晚的MP3裏隻有這一道歌。

鈴聲一遍一遍的響,她終於忍不住起身去接,是部座機。鍾離衡也瞧了一眼:“應該是酒店的電話。”他說。然後兩個人才猛然想起小嘉,蕭蕭趕緊按了接聽鍵:“喂。”

“蕭小姐。”那頭果然傳來李娟的聲音。

“是我。”蕭蕭應。

“媽咪,媽咪。”電話好像是被小嘉搶了,隻傳來他焦急的喊聲。

“小嘉乖,媽咪在呢。”她安撫著小嘉,又看了一眼鍾離衡說:“爹地也在。”

“媽咪,爹地,你們在哪裏?是不是,不要小嘉了?”太長的句子對他來說還有點困難,所以幾個字一頓,還好能表達的清楚。

“小嘉乖,爹地,媽咪沒有不要小嘉,我們有點事辦,過幾天就回來,你乖乖聽李娟阿姨的話等我們好不好?”蕭蕭繼續哄著。

“李娟阿姨說,小嘉乖乖的,爹地、媽咪就會早點回來,是不是?”小嘉不放心的又問,聽著還有濃重的鼻音。

鍾離衡拿過手機,回答說:“嗯,爹地還會給小嘉帶禮物。遙控飛機好不好?爹地陪你去公園飛。”上次接他放學,小嘉看到許多爸爸帶著孩子在玩這個,羨慕的很,隻是他一直沒有時間抽出時間陪他。

“好。”小孩子有時候也很好哄,他隻是在孤兒院待的太久,沒有安全感而已,他們真是失敗的父母。

“那你把電話給李娟阿姨好不好?爹地和她說幾句話。”鍾離衡說。

“好。”小嘉應著。

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才傳來李娟的聲音:“衡少。你們的事歐陽先生已經和我說了,他也安排了保鏢跟著我們出入。我會照顧好小嘉的,衡少和蕭小姐放心。”想說專心養病的,又怕不嘉聽到。

“嗯。”鍾離衡應,然後掛了電話。

“快點好起來,不然你這個樣子會把小嘉嚇到的。”他心疼的摸著她的臉。

“留疤怎麽辦?”其實她也有點擔心。

“現在整形技術這麽發達,又很流行,隻會越整越漂亮,你擔心什麽。”他難得的開玩笑。

“你是嫌棄我?”她故意裝生氣的樣子。

“嗯,是嫌棄,嫌棄你太漂亮,讓我沒有安全感。”他很認真地點頭回答,可是話卻是逗她開心的。

蕭蕭果然笑起來,她笑起來很美,眉角飛揚,整個人都暖暖的,十分的有生機,這樣的蕭蕭已經三年不曾見過。

那一刻,仿佛感覺幸福觸手可及。隻是他們還是想得太過美好。幸福,似乎總是會在離的很近很近的時候,與他們擦肩而過。

最初的起源是在第三天後,某天傍晚她被護工推出去散步。說是散步,其實是因為歐陽庭來了,她知道鍾離衡和他有許多的事要商量,自己在不方便而已。

在醫院的小公園裏待了半個小時左右,她才讓護工推她回去。因為鍾離衡的身子需要休息,不可以勞神太久,她回去他便不會再談,這已經成為兩人的默契。

隻是今天,她還沒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歐陽庭已經出來了。他倚在偏離病房不遠的牆邊抽著煙,看到她過來的眼神很不對。

蕭蕭沒有理他,轉過頭,由護工推著越過他直接朝著病房而去。

“我真是小看你了,不止沒讓齊俊把人交出來,還想保護幕後的人。”他涼涼地看著她。

輪椅的車輪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響動,她沒聽得太清楚,或者明白他說的是什麽,隻是不想去理會。

“心虛了?”歐陽庭卻擋在了她的麵前,嚇得那護工停住,沒有再往前。

“歐陽少爺,我想鍾離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她會解決的,會給鍾離衡一個交待。

“衡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才會由你任意胡來。但是我不會允許,你這個女人給我聽著,我絕對不會放過傷害他的人。”歐陽庭咆哮。

為什麽?就算再愛,也不能原諒差點害自己喪命的人。差點死掉的鍾離衡啊,是從小一起長在衡,是他最…深愛的人,所以他絕不允許。

“歐陽,讓蕭蕭進來。”他的聲音太大,還是被鍾離衡聽到了。

蕭蕭看了他一眼,那護工仿佛怕他對蕭蕭動手,聽到鍾離衡的話就趕緊繞過他,奔進了病房裏。鍾離衡還躺在病**,床頭的點滴瓶裏的藥水已經下去了大半。

“歐陽,這件事是我同意的,你別為難蕭蕭。”他的聲音很平淡,隻有維護她的意思。

妒忌突然在歐陽庭心裏狂竄出來,因為看不得鍾離衡的這樣的愛,愛一個女人愛得如此妥協。而自己,連聲討幾句都不可以。

“鍾離衡,你那麽愛她,可是又知不知道自己生死關頭的時候,她還在忙著勾引別的男人。”

“你胡說什麽?”蕭蕭瞪著他。

“我胡說,你敢告訴衡那個雇傭人是誰幫你找到的嗎?你敢讓他見見那個男人嗎?”歐陽庭冷笑。

鍾離衡本來沒有在意那些話的,隻是很煩感歐陽庭這樣說蕭蕭,可是他轉頭卻看到蕭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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