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驚雷
被打的方文格身子後仰,鼻管的血都噴了出來。蕭蕭被嚇了一跳,手捂住胸口。
“她說不要再說了。”齊俊冷冷地盯著他,他覺得這個瘦弱的男人嘴巴真賤,一直用話攻擊蕭蕭,讓人忍不住冒火。
方文格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打自己的是齊俊,對著他冷笑:“你想保護她?”他手指著蕭蕭說:“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女人就是個掃把星,所有喜歡她的男人下場都很慘的,就連鍾離衡現在都躺在醫院裏。還有我的好朋友季傑,為了她連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了,到頭來連性命都沒了,可是她還跟害死他的男人在一起。”
齊俊手裏的酒瓶子朝著他的腦袋招呼過去,頭破血流,他在齊俊的手下無力反抗,可是卻沒有止住那些惡毒的話:“最毒的就是她這種女人,我勸你別玩,她雖然很賤,可是你玩不起。”此時的方文格就像條瘋狗,逮著誰都拚命的咬。
他覺得蕭蕭已經跟鍾離衡站在了一起,自己被抓住死是一點也不意外的結局。所以他認為蕭蕭是來看笑話的,鍾離衡是不是躺在病**不能來了?所以派了她來看看自己怎麽被折磨?
齊俊的膝蓋押著他的腿,手肘抵在他後背的椎骨上,將他牢牢製服在地上,另一隻碎酒瓶直接紮進了方文格後背的肉裏,痛得他哀嚎。
“齊先生!”蕭蕭見過血腥的場麵,可是不代表她能接受。
齊俊聽到她的叫聲抬頭看了她一眼,才慢慢收了手。
他下手不輕,所以方文格被鬆開後,在地上抽搐了半天都沒有爬起來,就像個蠕動的巨蟲,而且還是身上淌血的巨蟲。
蕭蕭隻盯方文格的臉,這個她在J市過去三年算稱得上唯一的朋友,他看著自己的神情卻是猙獰的。那些話她一句都沒有反駁,盡管她的臉色看起來更糟糕,搭在輪椅上的手緩緩鬆開,些微紅色從掌心的肉裏淌出來。
但她隻說了一句話:“綠萍以為你不要她了。”
方文格吃驚地看著她,掀了掀著唇,那些原本更難聽的話都沒有再說出來。他的表情變得複雜,最後問:“她怎麽樣了?”
過的還好嗎?他的綠萍,尤其是這段日子。可是他不敢見,他怕自己一見她就會想起那些崩潰的畫麵。他很害怕克製不住自己,所以他已經很久沒有去看她了。
“她走了,去了別的城市,說會忘了你,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綠萍才是最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怎樣做才能使自己生活的更好。反觀方文格,他又是不是好傻?
方文格卻笑了,唇邊雖然有些苦澀。重新開始也好,忘了他,忘掉過去,脫擺所有的屈辱。他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竟覺得無比欣慰。
“我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她?”他拜托地說,已經變得很平靜。
“嗯。”她點頭,想起綠萍臨走時跟她說的話,看方文格覺得心裏很壓抑很壓抑。
“謝謝。”氣氛早就已經轉變,此時他們交談的神色就好像從前的朋友。但是他們都知道,已經有太多不一樣。
“不是他做的。”她突然說,不管他相不相信,她都在堅持。
方文格揚了揚唇,或許是想下意識的反駁,但最終忍住了。是不是都無所謂了,他雇凶殺人,然後落在了他們手裏,自己終究逃不過去,尤其對象還是鍾離衡。
“念在我們認識,請你讓給他們個爽快。”他被捉住的時候就聽說過,這位T市的齊哥特別狠毒。
齊俊見兩人談得差不多,叫了人把方文格帶出去。那些人粗魯地拽著他,又打又罵的樣子,後背的傷口流出許多血。
“蕭蕭,記得每年看季傑的時候,替我帶上瓶二鍋頭。”那是方文格喊的最後一句話,聲音最終消失在關起的門裏。
“你們打算怎麽處置他?”蕭蕭轉過頭問齊俊。
“聽你的。”齊俊回答,又重新臥回沙發裏抽雪茄。
蕭蕭意外地看著他,齊俊回視他的目光很坦然也真誠,說明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蕭蕭的眸子低垂下去,睫毛遮住了清麗的眸子:“如果我要走法律程序告他,你會把人交給我嗎?”
她承認她是有私心的,她並不想讓方文格落到歐陽庭手裏,也不能原諒他差點害死鍾離衡。所以還是交給律法吧,這樣應該算對得起朋友。
“好,我一會兒就派人送他去警局。”齊俊仍然回答的很爽快。
“謝謝。”是真心的。
齊俊照舊沒有應,似乎不喜歡她對自己太生疏,隻是看著她笑了笑。
氣氛有一點點變化,蕭蕭故意忽略,揚起笑說:“我該走了。”
“好。”齊俊點點頭,照舊親自送她出門。
不過這次蕭蕭坐在不是他的悍馬,而是那兩個保鏢的車。她堅持自己坐上後座的車椅時,他就一直站在那裏看著她。
“齊先生,雖然知道沒什麽能幫到你,但是如果有需要,可以讓佳寧通知我。”猶豫了一下,她說。
她沒有什麽能回報他,也知道鍾離衡那兒也不希望自己跟他再有牽扯。但是被幫助又不說點什麽,她心裏總有些過不去。
“你目前唯一能幫到我的,就是別叫我齊先生,叫齊俊就好了。”齊先生這個稱呼,好像帶著刻意的疏離。
蕭蕭一窘,她承認自己是有些故意的,潛意識裏還是怕鍾離衡在意。
“好。”她點頭應。
保鏢已經將她的輪椅收到後座,全部就位。齊俊幫她關上了車門,車子緩緩滑動,她從後視鏡裏看到他轉身朝著夜總會裏走去,車子在街角拐了彎消失。
蕭蕭回到醫院的時候,鍾離衡還在睡,點滴架子上的藥瓶是新換的。她小心把輪椅一點點靠近過去,看著他俊雅的睡顏。
臉小心地貼著他的臉,那一點點溫度讓她會心的想笑。他長而濃密的睫毛一點點張開,露出清明的眸子望著她。
“回來了。”他說。
“嗯。”蕭蕭應。
他的唇細細的貼上她的臉,在她的唇邊流連著,難得的溫柔。自他受傷後,他變得溫柔很多,溫柔的都有點不像他鍾離衡。
蕭蕭則任他吻著,然後慢慢的也會回吻。隻是時間久了,這種吻就會變成對他的折磨。因為身體的溫度正在攀升,渴望在心底漫延開來,渴望到全身都忍不住發疼。
他的手托住她的後腦,恨不得馬上將氣喘籲籲的她狠狠壓在身下。但是她卻已經小心地壓住了他企圖伸向她腰間的手。
“會回血的。”她提醒,可是雙頰紅得像兩朵雲。
鍾離衡低咒,挫敗地躺了回去。
“鍾離……”看著他麵色不愉,蕭蕭有點窘,一起生活了那麽久,他的需求她不是不懂,可是他的傷實在不宜做這種事不是嗎?
“晚上幫我擦下身子,都發臭了。”他對報怨道,又有點曖昧的笑著。
“我該去散步了。”蕭蕭紅著臉,就要將輪椅轉過去。
卻被他一手抓住:“開玩笑的。”恨他的時候臉皮厚的什麽話都能聽,現在和好了,她的臉皮反而越來越薄。
“鬆手,都說會滾針的。”蕭蕭急叫。
鍾離衡皺眉,但還是鬆開了手。蕭蕭怕他再亂動,所以也沒有出去。
“上來。”鍾離衡拍拍身側的床墊。
蕭蕭隻好繞過去,慢慢爬上床。她的左腿受了傷,鍾離衡的頭沒有枕著她,隻是靠得她很近,而蕭蕭帶點寵溺的摸著他的發絲。
他沒有問方文格的事,她也沒有再提,在這難得的平靜時光裏,不需要語言一樣可以溫馨甜蜜。
不久,警局的人便來了,為鍾離衡和蕭蕭做了筆錄,也提取了他們的重傷報告之類的許多資料。鍾離衡握著蕭蕭的手說:“這件案子會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走。”他已經和歐陽庭溝通好,這件事他不會再暗中做手腳。
“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夠愛你?”蕭蕭不安的問。
“我愛你就足夠了。”他擁著她,笑得那要毫不在意。
蕭蕭緊緊回擁著他,踏實的感覺終於回歸到心裏,帶著濃濃的暖意。
三天後,鍾離衡終於可以勉強起床,他執意要轉院到J市。那裏才是他的地盤,做事才不會這樣束手束腳,何況公司還有大堆的事等著他去處理。所以沒人能勸得動他,最終隻能妥協。
蕭蕭在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病房裏有一件不屬於鍾離衡的薄外套,淺灰色的,盯著那件衣服許久她才想起來,是齊俊的。
那天她等在手術室外,齊俊曾經披了件衣服給她。然後自己去了ICU,消毒的時候可能丟在那裏了,也不知道護士是什麽時候送過來的。
“誰的衣服?”鍾離衡皺眉問。因為她已經抓著那件衣服發了好久的呆,但很明顯不是自己的。
“我也不知道。”她回答,並不想提起那天的事。
“不知道就扔了,別浪費時間,我們該走了。”鍾離衡催促,一屋子的人都等著她呢。
“好。”蕭蕭應著鬆了手,扶著他出了病房。
那件衣服被扔在沙發上,都沒有人在意。蕭蕭也以為以後會很難再見到齊俊,但是有些事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們搭的是專機,鍾離衡、蕭蕭、小嘉、李娟還有傷好的差不多的李澤,除了有事早歸的李明誠,歐陽庭和李秋瞳和一些保鏢也都隨行,全都人馬浩浩****的回到了J市。
鍾離衡的身體其實可以回到家裏休養了,但是回來的太急,豪庭尊砥也已經很久沒有住人,屋子需要好好收拾一下,於是他還是被安排進了J市第一人民醫院。
蕭蕭先打了電話給店裏說明情況,曠工那麽多天工作是不能再做下去,何況還要照顧鍾離衡,她的腿也不適宜站得太久。
鍾離衡一回來就投入了工作,安迪抱了一堆的文件給他簽署。李娟在豪庭尊砥裏收拾房子,蕭蕭先把小嘉送到幼兒園裏,然後順路回聖景園取東西。
才短短幾天而已,屋子裏就落了好多的灰塵。她敞著門窗通風,然後將裏裏外外的收拾幹淨,才開始打包東西。在主臥不經間的看往對麵,又想起鍾離衡的東西也需要收。
“你要搬家?”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聲音,把專心做事的她嚇了一跳。回過頭去,才看到竟然淩雲站在臥室的門口。
“你的膽子也太小了吧。”淩雲笑著倚在門框上,看著她受驚的樣子。
蕭蕭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收拾東西。
“這幾天去哪了?”他卻拒絕被忽視,上前抓住她的手問。
蕭蕭皺眉,冷冷地看著他:“放手。”
“你要搬去哪?是不是要跟鍾離衡在一起?”難道出去一趟就和好了?死抓著她的手要答案。
他從A市處理完事情匆匆趕回來,在這裏足足等了她一個多禮拜。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她回來,竟然是在收拾東西。
“這跟你有什麽關糸?”蕭蕭隻覺得他莫名其妙,想甩開他的手又甩不開,隻好瞪著他。
淩雲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跟她沒有深交,但是自從那天從這裏離開後,他心裏竟然一直惦記著她,回來後發現她並不在,還天天出神地望著緊閉的大門,都沒有心思出去玩。後來實在忍不住,還派人去查了他們行蹤,知道她和鍾離衡去了T市。
她瘦了很多:“你臉怎麽了?”她化了淡妝,如果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她臉上有道淺淺的疤痕。他確定她臉上以前沒有,很明顯是道新傷。
“淩少。”她忍無可忍地叫,臉上沒有被關心的暖意,隻有不耐。
她很煩感他,雖然他救過小嘉,可是他是曾經利用過自己對付鍾離衡的人,這點她不會輕易忘記。而且他的每次出現,都會讓她覺得自己會被算計。
“你就那麽討厭我?”看著她一臉戒備,他為自己連日來的煎熬而感到苦澀。
“我還有事要出去,請你離開。”蕭蕭頭疼,他幹嘛裝的一副被忽略的委屈表情,她跟他又不熟。
“我是不是最近對你太好了?”他將她推了一下,她的腿正貼在**,危險的氣息一下子就上來了。
蕭蕭戒備地盯著他,突然變得緊張:“你敢動我,鍾離不會放過你。”
“少拿鍾離衡嚇唬我,我要是怕,就不會住到你對麵來。”他的手勾住她的腰身,讓她整個身子貼得自己緊緊的。
突然很討厭從她嘴裏聽到鍾離衡這三個字,聽到就覺得惱火。
“你有本事就對跟光明正大的鬥,總背後耍手段算什麽。”她拚命的抗拒,很討厭他身上的氣息,竟然是跟喬彥青一個味道的古龍水味。
他一僵,知道她還是介意自己利用季傑威脅她的事,以前他倒沒在意過,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聽了會覺得心裏不舒服:“是不是我鬥贏了他,你就會待在我身邊?”
“做夢。”蕭蕭趁他鬆懈,用力的推開他,快步朝著門口逃出去。
她一邊張望一邊往小區外跑,深恐淩雲再追上來的樣子,然後招了出租車就往醫院趕。心一路怦怦直跳著,直到到了鍾離衡的病房外。她拍拍臉,深吸了口氣,手擰開門把卻發現這個時間裏麵還有人。
不是他的助理Andy,而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坐在床邊在跟鍾離衡說話,所以蕭蕭隻看到挺直的背部。他的穿著正式而簡潔,年紀應該比鍾離衡稍長一點,卻給人一種很嚴謹的感覺。
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麽事,她明明沒有聽到談話內容,卻感到屋子裏存在一種壓迫感。
“蕭蕭。”鍾離衡已經發現了她。
她笑著走上前來,那個男人同時起身回頭。他長了一張和鍾離衡有極為相似的臉,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內斂沉穩的氣質比李明誠更甚,是不同的氣質。
“我大哥。”鍾離衡介紹。
“你好,鍾離堯。”他伸出手,自有一種矜貴與疏離感流露。
“蕭蕭。”蕭蕭也禮貌的笑著跟他淺握了一下。
“我還有事,改天過來看你。”鍾離堯轉頭對鍾離衡說著要離開。
“我知道你來J市公事很忙,不用再專程抽時間來看我。”話明明說的那麽溫和,卻讓她聞出一絲疏離的味道。
鍾離堯的腳步在門邊頓住,轉頭對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那表情倒像拿鍾離衡是個任性的孩子。終究沒說什麽,出門離去。
蕭蕭心頭升起一絲異樣,覺得他們之前應該是有過不愉快的談話。
“回神了。”鍾離衡拽了下她的手。
“哦。”蕭蕭了心不在焉應著。
“糟糕,大哥太粗心了。”鍾離衡看到桌上的公文包皺眉,然後對蕭蕭說:“這個應該很重要,你去看看他走遠沒?”
“好。”蕭蕭拿起公文包出門去追。
從走廊上望過去,那道沉穩的身影正在等電梯的樣子,她一邊往那邊走一邊想出聲喚住他。卻看到注意到他身後站了個人,正在跟他匯報行程的樣子。
那人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裝,姿態謙卑,和記憶中陰狠的樣子一點也不一樣。卻如一道驚雷在蕭蕭腦子裏炸響,驚得她揚起的唇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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