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三天過去了,穆子雲每天都來這座荒山,和警察,保鏢,一起搜索。直到現在,搜索的一多半了,也不見一點線索。

穆子雲的心,越來越涼,那種堅持與堅強,被事實無情的消磨,抽打,生出一絲絲疼痛,越來越深。

他已經形銷骨立,人瘦的不成樣子。頭發淩亂,麵色憔悴,完全失去了往昔的風度翩翩,沉穩豁達。

他不顧阿才的阻攔,執意要在荒山中穿梭,搜索,尋找。

“少爺,你在這樣下去,不等找到人,你先倒下去了。回去吧,休息一會,就一會,好嗎?”阿才實在看不下去,帶著哀求的說道。

穆子雲不說話,也不看他,依然往前走著,四下尋望著。這是他最後的希望,最後的堅持。放棄了,一顆心就徹底死去了。

“少爺,恕我說句實話。那車子是羅永天的,那被燒死的男子,應該就是他。很顯然,他因為麥童害他羅家破產,落魄潦倒,被他老婆和女兒嫌棄,被親戚朋友瞧不起。

而麥童的存在,也一直是他的一個汙點,讓他抬不起頭,所以就起了殺人之心,將麥童劫持了,倒了汽油,同歸於盡……”

“夠了!”穆子雲忽然轉過身來,一聲怒吼。

阿才正頭頭是道的說著,嚇得一哆嗦,立刻低下頭,閉上了嘴。

穆子雲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幹裂的唇,微微顫抖著。他已經有這樣一種懷疑,可一直在努力的否認。好歹,他們也是父女,虎毒不食子,他怎麽可能對麥童下狠手?

可是,所有的一切證明,這就是事實。羅永天綁架了麥童,將她帶到此處,與她同歸於盡……

穆子雲忽然頭一暈,身子一軟,人便直直的朝著地上倒去。

“少爺!”阿才一聲驚慌的大喊,急忙上前扶住,背在後背,急速的朝著山下跑去。

這是一處市區邊緣的小型別墅,別墅不多,隻有十幾座,卻修建的很別致。在其中一個別墅後院,葡萄藤下休息座椅旁,坐著兩個年輕男子。

“青岩,謝謝你這麽幫我。”孫清明帶著滿臉的疲倦,笑著對劉青岩說道

“我不知道是在幫你還是在害你,警察現在在到處尋找著女孩子……”劉青岩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孫清明是他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朋友,因為身處異國他鄉,兩人年紀相仿,在相互關照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劉青岩是學醫的,留學畢業後就留在了國外。現在是回國度假,這小別墅,是他剛剛買下的私人別墅。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能再失去她!”孫清明聲音平靜,卻透著不可撼動的堅定。臉上和眼底,更是一片決然。

“好吧,我尊重的你的決定。我會盡力幫助你的,隻希望你會幸福快樂。”劉青岩閃著一雙星眸,看著孫清明,笑容溫和而親切。

“謝謝你,青岩……”孫清明滿眼感激,真誠的道謝。

“老朋友了,好了,我們去看看她吧,或許,該醒過來了。”劉青岩說著,便站起身子,朝著別墅走去。

兩個人進了別墅,順著樓梯朝著地下室走去。地下室並不大,但卻裝修的十分華貴舒服。四周牆壁是銀灰色的理石,地麵是水波紋的黃色洞石。

巨大的吊頂水晶燈,發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將不大的空間,照的亮如白晝。地下室中間擺放著玻璃茶幾,紅色的帶著貴妃椅的沙發,圍在茶幾四周。

一張檀香色的大床,麥童,就靜靜的躺在**。她渾身纏著白色的繃帶,除了兩隻眼睛,幾乎就是一個木乃伊。

地下室開著空調,溫度低的穿著長袖都覺得涼。

“真不明白當初這別墅的主人裝修的時候,為什麽要弄這麽個地下室。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特意為你準備的。”劉青岩一邊走著一邊說著。

“別胡說了,難道原主人會未仆先知?”孫清明勾唇一笑,或許,這就是天意,麥童,應該屬於他。

兩個人站到床邊,望著依然雙目緊閉的麥童,許久不曾開口。

“你說,她不會有事的,是嗎?”孫清明側目看了旁邊的劉青岩說道。

“理論上應該不會……”

“我需要的是實際上,你知道的,不可以失去她。”

“好吧,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劉青岩說著,來到麥童的頭部,從床頭拿起一把手電,扒開她的眼睛看了看。

“怎麽樣?”孫清明緊張的盯著他問道。

“放心,已經完全恢複正常,醒過來,隻是時間問題。”劉青岩放下手電,自信滿滿的微微一笑。

“謝謝你,青岩。”孫清明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但是,你覺得這樣還有意義嗎?”劉青岩皺著眉頭看著孫清明。

“對我而言有,隻要她是麥童,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愛她!”

劉青岩低下頭,深深的歎了口氣。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愛,這個女孩子該有多幸運?

“唔……”忽然間,**的麥童發出了聲音。

“麥童……”孫清明一陣驚喜,急忙撲到麥童的身邊,激動的看著依然閉著,睫毛卻在微微顫抖的眼。

“麥童,快醒過來吧,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孫清明聲音極盡溫柔的呼喚著。

“啊!好痛……”麥童終於費力的睜開了眼,卻一聲痛呼。

“青岩,開看看,她好痛,怎麽辦?”孫清明急忙起身抓住劉青岩的胳膊,緊張而擔憂的說道。

“沒關係,現在的確還是會痛,畢竟燒傷恢恢複的比較慢。我再給她用些止痛的藥,七天之後應該就不會再痛了。”

“好好好,快給她用吧。”

“麥童,沒事的,一會就好就不疼了。”孫清明放棄劉青岩,俯身半跪在床邊,柔情萬千,又心疼萬分的看著麥童。

“子雲……”麥童愣愣的望著天花板,喃喃的喊了一聲。此刻,她的大腦還處於一片空白,那一聲呼喚,是下意思喊出來的。

她再一次閉上了眼,一瞬間,往事便如開閘的潮水一般,湧入大腦。最終,那衝天的大火,噴湧而出的火焰,渾身燃起的火苗,那刺骨鑽心的灼痛……

“啊,救我!”她忽然睜開眼,豁然從**坐起。

“麥童,不怕,沒事了沒事了。”孫清明急忙起身坐到床邊,輕輕的將麥童摟在懷裏,柔聲安慰。

麥童微微平複了一下情緒,抬起眼,對上孫清明一雙焦急而柔情滿滿的眼。

“清明?怎麽會是你?”麥童掙紮著離開他的懷抱,身體一陣痛楚,讓她無力的躺了下去。

她的確沒有想到,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孫清明。自從那次自己去他家見了他的父母,他就失蹤了,一直都沒有出現。

“這麽久沒有來看你,是不是生氣了?我被爸爸媽媽軟禁了,卸去了公司總經理職務,每天都被關在家裏,保鏢二十四小時看守著。

如果不是看到報紙,我還不知道你出事了。對不起麥童,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受了這麽多苦。”孫清明說著,情不自禁的抓起麥童裹著繃帶的手。

“啊……”麥童疼的倒吸一口冷氣,急忙往回抽。

“哎呀,我怎麽忘記了,你身上有傷,真是該死!青岩,怎麽還不給她用止疼藥?快啊。”孫清明看著麥童痛苦,心如刀割,恨不能自己替她來承受。

“是你救了我……”麥童輕輕的說道,心中升起一絲失落,為什麽,那個從山下衝上來,抱著自己的人,不是穆子雲……

穆子雲,你現在在做什麽?可知道我被羅曉琪綁架,差一點被火燒死?燒死……爸爸,羅曉琪……他們……

麥童的心,被一隻手狠狠揉捏著一般,疼痛而難受。雖然羅曉琪該死,自作自受,可是羅永天,竟然為了救自己,寧願身陷火海……

仔細想一想,每一次他麵對自己的時候,都有一種自責與無奈。隻是自己當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從來不曾去發現。

如今他死了,一切都無可挽回。或許,他會去找媽媽吧?活著沒有在一起,死後,就相親相愛吧……

麥童醒過來了,她想給穆子雲打電話告訴他他在這裏,可都被孫清明以各種理由,委婉的拒絕了。

孫清明照顧她很上心,很細致。每天一日三餐,一口一口的喂她吃。空了就在旁邊陪著她,講一講他小時候的事,將一些小笑話,讓她開心。

麥童雖然將一切看在眼裏,也感激感動在心頭,雖然她會很快心的笑,那是因為不想辜負了孫清明的一番心意。

她想念穆子雲,想的發瘋。隻是現在自己不能動,連輪椅都不能坐,隻能這樣靜靜的躺在**。

每天都有一次最尷尬的事情,就是孫清明給她換藥。繃帶下麵的她,一絲不掛,就這樣**裸的麵對一個成年男人。

第一次換藥的時候,麥童並不知道是這樣。可當孫清明小心翼翼的卸掉全身繃帶的時候,她驚呆了,羞怯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看看你身體,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全部被燒傷了。乖乖聽話換藥,否則,這些傷疤潰爛,就要留一身的疤痕。”孫清明滿眼坦誠,目光一片澄明,沒有一絲褻瀆與猥瑣。

麥童咬著牙,閉著眼,任憑他在自己身體上塗抹藥物,在慢慢的輕纏上繃帶。兩次過後,一切似乎就自然的許多,而這樣的親密接觸,肌膚相親,似乎也讓兩個的關係,親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