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2 枯燥的學子生涯

後天就開學了。這天,黎曦對完外賣單後,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才對櫃台後的李鈴鈴道:“老板,我有事想跟你說。”

“嗯,什麽事兒說吧,我聽著呢。”

“唔。”壓下心裏的內疚,黎曦把早打好的腹稿道出:“我後天不能來上班了。”

“啊?為什麽?”李鈴鈴表情驚訝。之前也沒聽他說有什麽不滿或者吃不消什麽的呀。

“因為學校後天要開學了,我明天就得回學校。對不起,沒早點兒告訴你。”黎曦誠懇地向她道了個歉。

“哎——這樣啊,沒事兒沒事兒。阿曦,你在哪個學校上學?”李鈴鈴看過他的身份證,快22歲才到這兒念大學……好像年紀偏大了。

“理大。”

“噢!”李鈴鈴了然。國內一流的名牌大學,估計考了幾年才考上的吧,真不容易!“那,明兒晚上下班後我把工資結給你。”

“行,謝謝了。”

第二天晚上結了工資,又住了一晚。隔天一大早,黎曦便提著行李跟眾人道別,去學校了。

辦完各項手續後,內務人員便領他去宿舍。

他住的是四人宿舍,到宿舍時已見一名室友在鋪床了。那人一見他便爽朗一笑,朝他伸手:“革命同誌,辛苦了!我叫黃子學。”

“黎曦。”他也笑眯眯回應——新室友看上去很容易相處。

“還有兩位估計也快到了,你快點兒選個鋪兒吧。”黃子學友好提示。

“都差不多,我就睡你上鋪吧。”他在下鋪睡了四年,深受踩床之苦。這回說什麽也不選下鋪。再說了,上鋪空氣也好點兒,清靜點兒。

“行啊,以後咱畢業了,合唱首‘睡在我上鋪的兄弟’。”黃子學笑。

鋪好床,把衣物整理好放進衣櫃裏,然後跟黃子學一塊去吃午飯。倆人在快餐店吃了個簡單快餐後,黃子學邀他去市中心逛逛,被他拒絕了——才剛從那兒過來沒一會兒,現在又要到那兒去?又沒什麽好玩好逛的,才不去!

一個人在學校附近逛逛,認清了路,再到超市裏補了些日用品和幹糧,然後在電話亭打了個電話回家——是他爸接的,告訴他已經在學校,手續已經辦好,學費已經收到交了,他會自己注意請他們放心之類……掛完電話回宿舍,看見另外兩名室友也到了,招呼過後他拿了本書爬上床翻得,以消磨時間。

房裏開著空調,很涼爽,吹了一會他便覺得有些冷,爬下去拿了條毯子上來蓋著,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他吵醒了,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是管陽。

“喂?……弄好了……什麽?不去了,早上才剛到這兒,又回去幹嘛?吃飽了沒事幹啊……不去!你不知道,坐公車到這兒要一個多鍾頭呢……嗯,後天開始上課……不……喂!喂!喂!”那邊嘟嘟的盲音讓黎曦很氣苦。下床進浴室洗了把臉,拿上手機錢包便匆匆出門。

從宿舍區走到校門口花了近半小時,管陽已經等在那兒了。一見到他就噥道:“你也特能摸了點兒了,我都在這等了有七八分鍾了你才來。”

“誰叫你來的。”黎曦繃著臉兒沒好氣道。上了車,見他一臉不爽的模樣,便又解釋:“校園太大了,我走了近半個小時才到這兒。改明兒我得買個自行車,專門騎著去上課。”

“嘁!我有輛山地車,放著幾年了,你拿去用吧。”管陽把車停在一間超市門口。倆人進去選了許多食材和酒。

“買這麽多?”黎曦乍舌。得吃多少頓?

“多?都不知道夠不夠呢,再多拿點兒,好些朋友要來。”說著,管陽又往購手車裏放了好些生食和飲料之類的東西。

結了帳一路飆回家。

廳裏有六個人在玩兒紙牌——四男二女,管陽進屋一一給他們介紹後,把倆女孩兒趕進廚房,自個兒坐下頂上其位,和那四個男人玩紙牌。

“你上哪兒找的男傭?”管陽高中的同學兼兄弟之一——白星問。

“你丫老年重聽是不?才剛介紹完你就忘了。”管陽橫了他一眼。

“你剛介紹什麽了?‘這是黎曦’,就這樣兒完了,誰知道黎曦是你丫的誰呀,新同學還是新朋友?還使人去做飯!”兄弟之二的李弄撇嘴兒,一臉不滿。

管陽笑笑道:“一朋友,剛好會做飯,就使他去了。”

“你丫使起人兒來毫不手軟!”白星深有體會。因為他們這幾人就常被他使喚。

“還理直氣壯的,臉皮兒厚得原子彈都炸不開!”兄弟之三的董遠晨附和。

“小管爺,你好歹也算這兒的主兒,去廚房看看,別賴這兒了!”兄弟之四的李鐵一腳將他踹開。

“媽的!土匪進村兒了!”管陽拍拍屁股站起來往廚房走去,探頭一看——嘿,裏邊兒那仨正有條不紊忙著,黎曦洗菜,淩雪切菜,李默兒炒菜之餘還一勁兒說著趣事兒,逗著倆人笑聲連連。

管陽又踅回廳裏。

“怎麽地?”

“那邊兒革命友誼已經結成,集體排外。”管陽攤手道。走到CD架前抽了張放進CD機。熟悉的調子響起——是HANSON的軟搖滾《LOVE SONG》。

……

五個大男孩兒搖頭晃腦跟著哼唱。上高中時,他們曾瘋狂喜歡這樂隊兒,到處托人才買到原裝的進口CD,幾年了,管陽把它保管得好好兒的。

“聽了這歌兒又想到咱張牙舞爪的青春年代。”白星嘻笑道。

“哈哈,你現在老了還不照樣張牙舞爪!”

“咱現在雖然還張牙舞爪,但小虎牙被拔了且爪上也沒爪甲了。”

“你丫是滿嘴兒駐牙,隻拔了你丫小虎牙就該偷笑了。”管陽嗤笑。

“誰駐牙了?”李默兒端著菜盤出來,“告兒你們,以後牙膏別買那什麽高露潔,刷了盡長駐牙!得買咱中華,那叫一刷一個白!瞧瞧——”說著,朝他們五人咧嘴兒現了一下森森白牙,而後又回廚房繼續端菜去。

管陽幾個呆了一下狂笑,跟著進廚房幫忙把菜端出來。

開飯嘍!

“下回讓白星兒做幾個菜,這丫特有廚師的天分!”管陽咬著肉塊含糊不清道。

“成啊,有空咱就來這兒混餐,你說是吧哥們?”白星努嘴兒對其他人說。

“呸,丫幾個來得還少嗎!”管陽白一幾人一眼,突然歎道:“來吧來吧,這一年老子的小日子要往狐獨寂寞裏過,早上七點鍾去學校,下午六點鍾回來,十點鍾上床睡覺……娘的!這不是人過的日子!”

“你哥不讓你上東方,你就偷偷去銅鑼灣啊!”李鐵提議。

“啊!你丫真太有才了!”管陽捏著嗓子一臉崇拜,“請問李鐵同誌,這麽爛餿地主意您是怎麽想出來地?”

“呃……”李鐵同誌立馬擺出羅丹的思想者造型,作思考狀,“喝了腦黑金後,靈感便如滔滔江水邊綿不絕,艾滴爾更是如火山噴發,是一個接一個,擋都擋不住!”

“哈哈!”黎曦捂著嘴兒笑。而白星幾人則是咧嘴哼了哼,沒太大表情——估計是見多了。

管陽手一揮,筷子便敲到他頭上。“你當我哥傻的?我哥那手段兒丫幾個不是不清楚!一狠起來,捏圓搓扁任他知道不!我這泥鰍再滑溜也溜不出他那池塘。”

怎能不感慨?薑是老的辣啊!

“你老老實實呆個一年會少條胳膊還是少條腿?難不成你想念大六?”黎曦對他沒有絲毫同情。

“大六”倆字兒讓管陽的臉黑到底兒了。李鐵幾個倒是樂開花了。“你還別說,此人一看著就有大六的命。”

“你丫找抽啊!”管陽怒喝。大五已經讓他很鬱悶了!“哎——難過的一年!天天學校家裏兩點一線,煩!”

“煩你就去住宿舍啊,幾人兒擠一窩熱鬧著呢。”

“你丫讓小爺我去跟幾個漢子擠一窩聞他們身上的臭男人味!?丫真是找抽了!我去找個女人同居比擠宿舍強多!香味兒總比汗味舒服。”

“還說呢,你自已不也是臭男人味!”真是沒道理的優越意識!黎曦想。

管陽不語,摸摸鼻子埋頭吃飯。

“哎管陽,你還記得咱高中一女同學叫,叫啥麗來著?”一時想不起來了,李默兒眼神兒求助白星——白星那會兒是班長,他應該記得。

“阮李麗。”白星果然不負眾望,一提到便想起來了。

“啊對!那李麗那時候可迷咱小管爺了,天天追著他跑,哈哈,想到就覺得好笑極了。”

聽李默兒這麽一說,幾人也都想起來了,嗤嗤發笑。李麗是個怪胎,高中時誰不是隻敢暗戀隻敢偷偷摸摸戀?就她對誰都說喜歡管陽,弄得人盡皆知。結果,讓管陽這一爛學生一下成了學校的名人兒。老師也不管,因為李麗說歸說,實際上並沒做出什麽出教規的事兒——或者說管陽沒給機會讓她出規。高中畢業的暑假,他們幾人兒一見到管陽就吼改編過的《yearbook》:“Tell;;me;;where;;did;;she;;go,I;;want;;to;;know 。Where;;did;;lily;;go?”

結果那倆月下來,管陽拳腳功夫猛長!“怎麽突然提起她來?”管陽氣悶,竟然拿他開涮!

“因為我碰到她了!”李默兒一言出,眾人皆驚。打從高中畢業晚會後便沒再見過她了,聽說去外地上了大學。

“你怎麽會碰到她的?我怎麽不知道?”淩雪跟李默兒同一棟寫字樓上班,幾乎天天兒在一塊兒。

“說來巧透了,上周五我們部門經理說要組織一個什麽同樓未婚青年同樂會,讓我們分頭去跟其他公司的人兒招呼,我到五樓跟那家貿易公司的主管吱過聲後剛走他們公司大門兒,就在門口見她抱著文件夾低頭看手機。雖然幾年沒見,但,可能是以前印象過於深刻,所以一下子就認出她來了。”李默兒說著,腦子裏浮現她當時的模樣,“典型兒的OL,很漂亮。”

“哈哈,管陽,要不你聯絡聯絡她?舊情複燃。”淩雪笑道。李鐵幾人也跟著點頭附和。

“燃什麽?我跟她哪兒來的舊情可燃!”他管陽認識的美女多了去了。

“真的不要?”李默兒調笑。

“瞎摻和什麽呀!默兒,要不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吧,保證是一金龜胥。”管陽擠眉弄眼打量她,“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孤家寡人的,哥哥我覺得對不住你。”

“得了吧你!咱是窮苦老百姓的命兒,傍不起金王八。”李默兒白了他一眼。

“所以要改造改造嘛。”

“呸!再提老娘滅了你。”

“哈哈……”

吃吃喝喝笑笑鬧鬧到十一點六人才離開。管陽趴在沙發上看碟,黎曦把餐桌上,客廳裏的碗筷酒杯收拾進廚房,戴上膠手套將之一一洗淨,放進消毒櫃裏。

弄完也十一點半了。他把沙發上睡著了的管陽叫醒,倆人梳洗一番便各自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