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半夏沒想到話頭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她和傅斯年的關係,就這麽被傅維川**裸揭露出來,當即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麽,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連翹不滿地瞪了傅維川一眼,又抬腳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下。

傅冀南見狀,趕緊打圓場:“現在說的是你的事,你別東拉西扯!”

傅維川的氣還沒消:“我說錯了?傅斯年這不是吃著碗裏的瞧著鍋裏的?他要是真心的,為什麽不趕緊離婚?哪天他離了婚,跪在地上向季半夏求婚,我才佩服他是條漢子!”

傅家的財富,顧家的權勢,兩者結合帶來的好處,傅斯年會舍得丟掉?傅維川根本不信。

季半夏盯著桌子上的花瓶發呆。離婚……傅斯年的婚還離得了嗎?顧淺秋詭計多端,會那麽輕易就放手,還傅斯年自由身嗎?傅斯年呢?他真的願意舍棄一個強有力的嶽家,選擇她這個沒有任何家世和背景的普通人嗎?

也許她不該懷疑傅斯年,他的為人她不是不了解。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夾在中間算什麽?再愛又如何?始終不能光明正大,被人提起,永遠隻能尷尬無語。

“連翹這麽個大美人還拴不住你的心?以後給我收斂點,別讓我再聽到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宋婉麗趕快岔開話題。

看見連翹期待的看著自己,傅維川心裏軟了軟:“放心,外麵那些我早就斷了,季半夏看到的那次,真的是意外!”

是那個女人主動貼上去的,他也就順手一摟,那知道就被季半夏看到了。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總算大家都達成了共識,季半夏也不想再糾結下去,想著連翹剛懷孕容易疲勞,正準備催她回臥室休息,洛洛突然道:“媽媽,你有了小弟弟,是不是不能參加親子運動會了?”

聽洛洛這麽一說,連翹才想起來:“啊,對哦,周末幼兒園有親子運動會。”

“有親子運動會?沒事!我去不就行了?”傅維川親親洛洛的小臉:“洛洛,爸爸陪你好不好?”

“不要!我要姨媽!”洛洛好一陣子沒看到季半夏了,跟她格外親。

“好好好,讓你姨媽陪你。周末正好讓你爸陪你媽做個產檢。”宋婉麗笑著說道。隻要是洛洛的要求,她沒有不答應的。

“噢!我贏啦!”洛洛歡叫一聲撲進季半夏懷裏。

“小調皮!”季半夏用手指點點洛洛的鼻尖,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晚上,哄洛洛睡著後,連翹抱著季半夏的胳膊,撒嬌道:“姐,有件事我還沒跟你說呢!你聽了準保高興。”

“什麽事?”季半夏好奇了:“洛洛在幼兒園受到表揚了?”

“不是。”連翹神秘地搖搖頭:“剛才傅叔叔回來的時候,我不是接了個電話嗎?你猜是誰打來的?”

“好了,別賣關子了,快說吧!”季半夏用力捏了一下連翹的臉。

“哎呀!好痛!”連翹皺著眉頭躲開季半夏的魔爪:“是傅哥哥打來的。他聽說你過來接我和洛洛回家,問了一下這邊的情況,還說他給你打電話你沒接,他擔心出了什麽事。”

“呃?”季半夏這才想起一直忘記看手機了。下了床打開手包一看,手機上果然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傅斯年的。

季半夏看著屏幕上的名字發呆,連翹笑著催促道:“想回電話就回唄,你要是怕我偷聽,可以到衣帽間去接。那裏安靜。”

半晌,季半夏才輕輕搖搖頭:“不用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也許,傅維川的話,的的確確打擊到了她。

拿著手機,季半夏給傅斯年發了條消息:我很好。勿念。

勿念。此刻,他會思念她嗎?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可他們之間,走向對方的每一步,都是如此艱難。

寒武紀辦公室,傅斯年失神地盯著手機上的消息,心口憋悶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很好。勿念。五個字,兩個標點而已。他以為季半夏會給他回電話的,手機一直放在手邊,他一直在等。

冷淡的五個字,卻讓他無法淡定。傅斯年刪了消息,幹脆把手機扔進辦公桌抽屜裏。

這樣也好,在他恢複自由身之前,彼此保持克製,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就當是給這樁婚姻的最後一份尊重吧。

剛拋開雜念工作了一會兒,抽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傅斯年的心跳倏然加速,猛的拉開抽屜拿出手機。

不是季半夏打來的,是家裏來的電話。

傅斯年失望得無以複加,停了幾秒鍾才接起電話。

“爸爸!你怎麽還不回家?今天是媽咪的生日,你忘記了嗎?我們等了你很久很久很久!你再不回來,蛋糕都要生氣了!”昊昊稚嫩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傅斯年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今天是顧淺秋的生日。難怪早上顧淺秋一再叮囑,讓他下班了早點回家。

“對不起,昊昊,爸爸忘記了。”傅斯年趕快道歉:“爸爸這就回來。”

“太好了!我和媽咪在家等你!爸爸開車要小心哦!”小人兒大人般貼心的叮囑,讓傅斯年一陣酸楚。

孩子都是敏感的,昊昊大概是察覺到他和顧淺秋之間僵硬的關係,這段時間都懂事得過分,拚命地想要拉攏他和顧淺秋的關係,傅斯年每每想來,心裏都會有些難受。

昊昊不是他的兒子,但他畢竟叫他一聲“爸爸”,親熱甜蜜,全心的信賴和崇拜。哪怕他身上流的不是他的血,近兩年的朝夕相處,已經足以讓他和昊昊之間培養出深厚的感情。

有錯的是大人,不是孩子。

傅斯年回到家時,顧淺秋和昊昊果然在桌邊等他。傅斯年將臨時買的鑽石項鏈遞給顧淺秋:“淺秋,生日快樂。”

做不了夫妻,也要好聚好散。畢竟一起度過好幾年時光。

顧淺秋驚喜地盯著紅絲絨的盒子,眼眶開始發熱:“斯年,謝謝你!”

此刻,她動了真情。出身顧家,錦衣玉食,顧淺秋從來不缺少貴重珠寶。但她沒有想到,在鬧離婚鬧得幾乎撕破臉的時候,傅斯年還會送她生日禮物。

他成熟,內斂,寬容,豁達。歲月的流逝,將他打磨成堅韌的金剛石。這樣的男人,世間真的很難再找到第二個。

隻可惜,他不屬於她,除了病**的那二年,他從來沒有真正屬於過她。

顧淺秋泫然落淚,昊昊拍手笑話她:“爸爸你看,媽媽開心得哭鼻子呢!等我長大了,天天給媽媽買生日禮物,讓媽媽天天哭鼻子!”

孩子氣的話,逗得傅斯年和顧淺秋都笑了。

“小壞蛋!快去洗手準備吃蛋糕啦!”顧淺秋收拾心情,笑著叫保姆帶昊昊去洗手。

昊昊走了,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顧淺秋試圖找點話題來緩和氣氛:“周六昊昊幼兒園要辦親子運動會,你要是沒事,陪我們一起去吧?”

傅斯年看上去冷漠,其實很重情,她現在能打的隻有親情牌了,幸好傅斯年最近忙得不可開交,沒時間來討論分居的事。管它事實上是不是已經分居,隻要她還和傅斯年住在同一屋簷下,她就還有機會來挽回這段婚姻。

涉及到昊昊,傅斯年稍微猶豫一下就答應了:“好。”

周六的事,可以壓到周日再做。離婚是不可避免的事,和昊昊分開之前,他也希望能多一點時間陪伴他。

吹了蠟燭吃了蛋糕,昊昊已經有些扛不住了,眼睛失去了神采,開始打起嗬欠來了。

顧淺秋喊了保姆帶昊昊去洗漱,昊昊卻撒嬌地摟住傅斯年的脖子:“不嘛,我要爸爸陪我一起。”

被昊昊軟嫩的小胳膊抱著脖子,傅斯年心中感慨,笑著一把扛起昊昊:“走,爸爸陪你。”

昊昊在傅斯年的肩頭發出咯咯的笑聲,快樂得像一條小狗。顧淺秋看在眼裏,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有幸福感,也有自責和後悔。事到如今,她才不得不承認,當年真的是她錯了。

如果昊昊是傅斯年親生的兒子,這樣溫馨幸福的一幕,也許就永遠不會消失了……

幫昊昊洗完澡,又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著,傅斯年剛回到書房,手機就響了。江翼飛打來的。

“斯年,現在有空嗎?我想跟你談談。”江翼飛似乎喝了酒,舌頭有點大。

傅斯年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好。你在哪裏?我來找你。”

昊昊的身世被發現之後,他還沒跟江翼飛見過麵。一是太忙,各種事情都交錯在一起。二是還沒想好究竟要怎麽麵對江翼飛。他不想占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批判什麽,但心裏那點不爽,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江翼飛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接著問他:“淺秋還好嗎?吃長壽麵了嗎?”

A市的傳統,生日當天吃了長壽麵,才能長命百歲,一生順遂。

顧淺秋的生日,江翼飛竟然牢牢記著。想必,他是真心喜歡顧淺秋的吧?可是,顧淺秋卻說,昊昊隻是她和江翼飛酒後的一場意外……

傅斯年淡淡道:“你如果想知道,為什麽不親自打電話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