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顧淺秋一直懨懨的,一場秋雨,她又生病了。

“爸爸,明天的運動會,你陪我去好不好?”昊昊拉著傅斯年的衣角,大眼睛裏充滿渴望:“媽媽生病了,你陪我還不好?”

“好。”傅斯年點頭,摸摸昊昊的小臉:“今天,你還可以坐爸爸的車去幼兒園。”

“耶!太好了!爸爸送我去幼兒園啦!”昊昊歡呼起來。平時都是顧淺秋和保姆送他去幼兒園。爸爸太忙了。

顧淺秋躺在**,聽著昊昊的歡呼,心裏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這幾天,她腦中反反複複回響著江翼飛那句話:“淺秋,我的熱情已經耗盡了。我不愛你了。”

十幾年的時光,她早就習慣了身邊有個默默等待的江翼飛,她跌倒的時候,受傷的時候,心裏也是有底氣的。因為她知道,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在等她。隻要她願意,她就能躲進去取暖。

可是,他卻說他不愛她了。他不要她了。

纏綿病床,她想得最多的,竟然是離婚。傅斯年負了她,她也讓他昏迷三年,一身病痛,喪失了全部記憶。她和他,算是兩清了。

江翼飛說“你,我,還有昊昊,我們一家三口,可以過得很幸福。”也許,他說的是對的。

顧淺秋昏昏沉沉的想著,直到保姆把電話遞了過來:“夫人,你的電話。”

顧淺秋接起電話,白慈心的聲音傳了過來:“淺秋,你的病好些沒?我跟你爸過來看看你?”

“不用了,沒什麽大事,就是感冒而已。今天降溫了怪冷的,你們也別折騰了。等我病好了,我帶昊昊回去住幾天。”

“你和斯年和好了沒有?他沒再提離婚的事吧?”白慈心關心地問道。

顧淺秋笑笑,媽媽還以為她和傅斯年真是尋常的夫妻拌嘴呢,她哪裏知道,人家是鐵了心要離婚了!外麵早就有人等著了,隻等他一離婚,就要雙宿雙飛呢!

“怎麽不說話了?還沒和好?還在鬧?”白慈心有點急了:“淺秋,叫我說,這事確實是你做的不對,養了個兒子不是自己的種,換哪個男人都受不了!傅斯年沒起訴離婚,已經是給了我們麵子了。你把姿態放低點,多撒撒嬌,裝裝可憐,男人都吃這一套!”

“媽,你別說了。”顧淺秋聽不進去:“低三下四的話我都說遍了,他死活不鬆口,我有什麽辦法?”

白慈心也愁得不行:“那怎麽辦?”

“我想通了,離婚就離婚。”顧淺秋咬咬牙:“這樣過下去也沒什麽意思。昊昊跟著親爹,肯定更幸福。”

“你說什麽?你是想離了婚去找那個江翼飛?”白慈心的聲音猛地拔高了八度:“你是瘋了還是傻了?那個江翼飛能跟傅斯年相提並論嗎?論長相論家世論才識,江翼飛哪點比得上傅斯年?再說江家上上下下都已經認定蔣安安了,你現在插進去算什麽?就算你二婚進了江家的門,蔣家肯定會把你和江翼飛的事挖個底朝天,到時候你怎麽做人?昊昊怎麽做人?”

顧淺秋哭了起來:“媽,我好累,我心裏苦。”

“有什麽好苦的?傅斯年現在奪回了華臣,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熬過這段時間,想辦法懷上,給他生個一兒半女,傅太太的身份就坐穩了。”

“媽,你還不明白嗎?他不愛我,他要離婚的原因,根本不是昊昊!是季半夏!”顧淺秋覺得自己的體溫又開始上升了,似乎又開始發燒了。

“什麽愛不愛的,其實就是沒到手所以老惦記著。你試試,放手不管,讓他們去偷,去纏,去朝朝暮暮地廝混。過不了半年,就相看兩厭了!”白慈心用過來人的口吻勸導顧淺秋:“你兩歲多的時候,你爸不也要死要活地鬧著要離婚嗎?看中了一個女同事,想丟了我們母女倆再建個新家,那好嘛,你去建吧,我也不離婚,我就拖著,你爸和那個女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麵同居了幾個月,最後還不是灰溜溜的回來了!”

“然後呢?”顧淺秋還是第一次聽到白慈心提到這件事,不由得大為好奇。沒想到自家老爸也有一段風流往事。

“還有什麽然後?他已經習慣了家裏的熱飯熱菜,習慣了老婆孩子的熱鬧溫馨,外麵的大餐再好吃,吃多了也會膩,隻有家常菜肴,才能天天吃!”

“那我該怎麽做?”顧淺秋的心中燃起了一點希望的小火苗。媽媽說的確實有道理,傅斯年對季半夏,正因為沒得到,所以格外眼饞。

“以退為進,傅斯年不是要分居嗎?那就分居好了。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朝夕相處,蜜裏調油燒上幾個月,自然就冷了。中途你再想想辦法懷上斯年的孩子,季半夏知道了還能不氣死?兩人翻臉是遲早的事。”

“要是他們還是繼續好呢?不翻臉呢?我就一直眼睜睜看著他們郎情妾意?”

“傻孩子!你不會找人把他們同居的照片拍下來?拍了照片就有了證據,分居一段時間後,傅斯年如果還堅持要離婚,那你就把照片滿世界傳,把他們徹底搞臭!讓他們走到哪兒,都被人戳脊梁骨!哪怕離婚,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傅斯年!憑什麽他華臣老總當著,新老婆娶著,你一個人拖著個孩子被人說棄婦?”

“是的!天底下沒這麽好的事!季半夏那個女人,憑什麽當華臣的總裁夫人!我不服!”顧淺秋恨聲道。

“唉,還是女兒貼心,媽說的話還能聽得進去。你弟弟要是有你一半的聽話,我就要去廟裏燒高香了。”白慈心歎息道。

“媽,青紹他怎麽了?”顧淺秋趕緊問,對這個弟弟,她還是很疼愛的。

“冤孽,說來都是冤孽呀!斯年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私生子,叫靳什麽芙的。”

“靳曉芙。”顧淺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不是出國了嗎?怎麽了?”

“回來了。又纏上青紹了。兩人背著嘉嘉偷偷來往,被嘉嘉發現了,氣得跑回娘家去了,今天嚴家的人還打電話來,說嘉嘉動了胎氣,準備在娘家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叫我們把她平時用慣的東西都送過去呢。”

“這……”顧淺秋聽得心裏發毛,東西都搬回去了,這是要離婚嗎?現在不提,等著孩子生出來了再提,順便分走一筆財產。嚴家的算盤打的也夠精的。

“這是在逼我們趕快解決靳曉芙,不然,就要離婚分財產呢!”

“這種女人,要的就是錢,給她一百萬,她自然就知道該怎麽選擇了。”顧淺秋和靳曉芙見過麵,自問對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你以為我沒試過?沒用!這個女人,擺明了是要來拆散我們家的!還口口聲聲說她對青紹是真心的!”白慈心憤憤不平道:“也隻有你那個傻弟弟,竟然相信她的話!把他護得緊緊的!”

“什麽!”顧淺秋一下子從**坐了起來:“青紹對她動真心了?那種女人,怎麽會!”

靳曉芙真的太垃圾了,哪怕喜歡季半夏,也比喜歡靳曉芙強呀!

“你別小看那個女人,她手段厲害著呢!把青紹勾得神魂顛倒,老婆孩子全不要了!”

“靳曉芙長得確實漂亮,身材也好。”顧淺秋安穩白慈心道:“青紹迷幾個月也正常,媽,你放心吧,長不了的。過陣子就膩了。剛才你不是也這麽說的嗎?”

“是呀,所以我也沒怎麽管,就等著他玩膩了自己扔掉。我就把嚴家哄好就行。反正離嘉嘉生產還有幾個月呢!孩子出生後,要是那個靳曉芙還纏著不放,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白慈心陰冷道。

“嗯。說不定孩子生了,青紹就收心了呢。”顧淺秋氣得咬牙切齒。她好好一個弟弟,以前多單純,每天除了念書就是打遊戲,結果被季半夏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現在徹底變成浪**公子了!

“你跟斯年說說,讓他好好管管他妹妹。”白慈心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算了吧,他不知道有這個妹妹最好!一跟靳曉芙沾上,又是大把的銀子往外淌了!”顧淺秋連連搖頭,當年傅斯年舍得花錢送靳曉芙出國念書,今天他就舍得送房子送車子。

“好吧,你那邊也是一地雞毛,也不指望你了。你自己好好把身體養好,傅斯年要再提分居,你就應了他。沒什麽好怕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從古到今都是這個道理,傅斯年也不會例外。偷到嘴了,就會發現也就那麽回事。掉轉頭,還是自家老婆孩子看著最順眼!”

白慈心的自信滿滿,給幾乎已經絕望的顧淺秋打了一劑強心針。她望著窗外的翻飛的落葉,心中暗暗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