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傅斯年回到了車裏,季半夏還沉浸在震驚和心疼中沒有回過神,見傅斯年進來,一頭紮進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傅斯年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無言地安慰著她。

他知道季半夏為什麽這樣用力的抱他,顧淺秋和王媽的對話,他其實都聽見了,他心裏的震驚和意外並不比季半夏少。

“斯年……顧淺秋她……”季半夏拿著黑盒子,不知道要不要把錄音放給傅斯年聽。

傅斯年微微一笑:“不用放了,我都聽到了。”

季半夏一愣,抬眸看著他的臉。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平靜淺淡,眼中根本沒有她想象中的憤怒和痛苦。

“斯年,你不恨嗎?”

病**昏迷兩年多,差點成為永遠醒不過來的植物人;失憶,所有一切被清空,關節致命的疼痛,顧淺秋幾乎毀了他,為何他的笑容,還能如此的清淺淡然?

“相對於恨,我反而更感謝她,讓我從此不再有愧疚。”傅斯年握住季半夏的手:“等搜集到證據,我就起訴離婚。”

“證據?”季半夏晃晃手中的黑盒子:“這不就是證據嗎?”

“這個證據還不夠充分,隻能算是王桂香的一麵之詞。”傅斯年緩緩道:“顧淺秋本人並沒有對王桂香的說辭做出任何肯定。”

季半夏回過神來,趕緊問:“你剛才掐著時間上去,應該正好碰見王桂香和顧淺秋,你有沒有讓王桂香和顧淺秋當麵對質?”

“沒有。我隻能假裝沒聽到她們的對話。一是王桂香未必肯為我得罪顧淺秋,二是,如果暴露了她,顧淺秋說不定會魚死網破,鋌而走險。這對王桂香來說太危險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季半夏完全沒有頭緒了。

“隻能等。必須找到更有力的證據,證明顧淺秋對我下毒,並且和顧啟正聯手策劃車禍導致我昏迷失憶。沒有證據,是打不贏這場官司的。”

季半夏百思不得其解:“顧淺秋都下毒了,顧家為什麽還要策劃你出車禍?或者說,顧啟正都策劃你車禍了,顧淺秋為什麽還要對你下毒?你失憶究竟是下毒所致還是車禍所致?”

“這些單憑王桂香幾句話,是不可能弄清楚了,所以我們才需要更多更有力的證據。”傅斯年看著手中的黑盒子:“四年前我出的車禍,不知道醫院的病曆有沒有被顧啟正篡改過。即便沒有篡改,原始記錄也有可能本來就是錯的。顧氏製藥,和醫院的關係本來就很緊密,當年我去的醫院,就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

“那怎麽辦?你失憶之後,以前的人脈也斷了很多吧?現在去查,能查到什麽嗎?”季半夏很憂慮。

傅斯年一笑:“不用操心,我有辦法。王桂香的安全問題,才是最讓我頭疼的。”

“我想辦法說服她再換個房子吧。顧淺秋想找到她,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好。千萬不要打草驚蛇。隻要顧淺秋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此事,王桂香的處境就相對安全。”

“嗯,我會小心再小心的,絕對不會在王桂香麵前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季半夏信誓旦旦的保證。

“乖女孩。”傅斯年低頭在她額上一吻:“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斯年,你帶我回你現在住的公寓吧。我做飯給你吃好不好?外麵的飯菜我已經吃膩了。”季半夏撒嬌道。

她現在格外想和傅斯年黏在一起。一想到她差點和他陰陽兩隔,她就怕到了心底裏。

在外麵吃飯又不能太過親熱,她想要一個更私密空間,和傅斯年一秒鍾都不浪費地黏在一起。

傅斯年哪裏禁得起季半夏撒嬌,看著她翹起的嘴角,心都要化了:“好。不過我家裏沒有菜,要臨時去買。”

“好啊!我還從來沒跟你一起逛過超市呢!”季半夏欣然同意:“這附近就有個沃爾瑪,我們過去買吧!”

“人會不會很多?”傅斯年拍拍她的臉:“你不是不喜歡人多擁擠嗎?”

“我現在喜歡了!”季半夏朝傅斯年甜甜一笑:“傅總,快開車吧!”

到了沃爾瑪,傅斯年停好車,就準備跟季半夏並肩往前走。

剛走了兩步,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滑進他的手心。傅斯年情不自禁的微笑,扭頭看向季半夏:“怎麽了?”

說不意外是假的,在公眾場合,季半夏一向不肯和他有什麽親熱舉動。

“牽著。”季半夏抬頭看著他,半撒嬌半羞澀的笑道。

顧淺秋和顧家的所作所為,讓她深深的後怕,和傅斯年的每一秒,都來之不易,她再也不想浪費。

傅斯年不明白季半夏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熱情主動,不過,這種改變,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十指相交,他的掌心緊緊貼著她的,他的心跳,也貼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