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淡定自若的傅總裁,這下終於慌了,趕緊伸出手,想擋住季半夏的動作,兩人的手臂在半空中交織在一起。

空氣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仿佛有無形的電流,讓她和他的肢體牢牢膠著在一起。

季半夏心慌氣短,卻仍然強裝無事,用力的推傅斯年的胳膊:“讓開!我就不信,你手機上沒有我發的微信!”

傅斯年近距離看著季半夏的臉。她的臉上,有似嗔非嗔的一層薄紅,她今年27歲,可她的動作、語氣、神情,都有著少女般的天真。

當傅斯年還是個青蔥少年時,他一直不明白,那些愛在課間打鬧吵架的男生和女生,怎麽突然就秘密地談起戀愛來了。

現在他懂了。

認識季半夏這麽多年,二人肢體相觸時,氣氛氤氳時,他還是會心跳。仿佛又回到青蔥的少年時代,跨過這麽多年的時光,季半夏補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少年心境。

甜蜜的,微酸的,全身心都沉溺得不想再離開的感覺,戀愛的感覺。

那隻囂張跋扈要去奪他手機的手,傅斯年怎麽忍心阻攔呢?此時此刻,季半夏要他的命,他也願意給的。

季半夏搶到手機,很熟練地輸入密碼,打開微信。

她舉起手機屏幕幾乎貼到傅斯年的眼睛上:“傅斯年!不是沒收到我的消息嗎?這是什麽?!”

他不僅收到了,他還打開看了!這個騙子!

傅斯年看著她的眼睛,微笑起來:“嗯。”

他如此坦然,完全不像是被人當麵拆穿的騙子。季半夏瞠目結舌。臉皮能厚到這個地步,舉世罕見。她似乎明白了華臣為什麽能開疆拓土,發展得這麽好了。

“你……”她費勁地眨眨眼睛:“傅斯年,你還有沒有廉恥?”

她忘了自己還湊在傅斯年跟前,她的臉,和他隻隔二十厘米。

傅斯年看著她,她眨眼睛的動作真可愛,她努力說話的樣子真可愛。看著她,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微笑。

季半夏忽然意識到什麽。她粗魯地推了傅斯年一把,將他推回到椅背上靠著,這才猛的後退了幾步,大大地喘了口氣。

傅斯年剛才的眼神……分明就是想吻她……

傅斯年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溫言細語地勸誡她:“不要這麽粗魯,很影響形象的。”

“要你管!”季半夏嗆道。

事情明顯不對勁了,這間辦公室裏,打情罵俏的氣氛太濃重了,搞得她都快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了。

季半夏正正臉色:“傅斯年,不要告訴我你現在後悔了。我告訴你,這個婚,我離定了!證件都在吧?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

傅斯年垂下眼睛。他知道季半夏心裏邁不過的坎究竟是什麽,但是,他寧可讓她誤會。

薄情狠心的男人,其實更容易讓女人惦記吧?女人永遠不會去愛她同情的男人,她們是最質樸的自然主義者,隻愛最強大,最優秀的男人。

哪怕是恨他,也比同情他好。

在心裏默默歎口氣,傅斯年抬起眼睛:“現在已經晚了,不如先去吃頓飯,下午過去?”

季半夏滯了一下。傅斯年這麽痛快的答應,她竟然有些悵然若失了。

“好。”她甩甩頭,甩掉心裏那點惆悵。很爽快地答應了傅斯年共進午餐的要求。

好聚好散,吃頓散夥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傅斯年一看她決然的臉色,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她和他太像,都是把尊嚴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人。

心底淡淡蔓延上一層憂傷。傅斯年看看窗外,冬天的雨已經淅淅瀝瀝落下來了。

這是預兆嗎?他和她,真的要走到頭了嗎?

二人坐了專用電梯默默下樓。季半夏刻意落後一大截,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和傅斯年一起出來。

傅斯年撐了一柄傘等在廊下的大柱子旁,見季半夏過來,把傘往她頭上一罩:“走吧,都打著傘,誰看得見你?”

季半夏把圍巾拉高,遮住半張臉,這才跟著傅斯年往前走。

拐過寫字樓的街角,傅斯年突然道:“挽著我的胳膊。”

“什麽?”季半夏以為自己聽錯了。

傅斯年沒說話,直接伸出右手,把她的左手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來,緊緊握住。

“幹嘛?”季半夏猝不及防被他拉了小手,心虛又惱火地朝四周看。

他們這是去吃散夥飯!又不是去吃情侶套餐!還要牽手!

傅斯年的大手幹燥溫熱,強勢霸道,她的手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

趕在她發火前,傅斯年淡淡道:“在正式離婚之前,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嗎?”

季半夏怔住了。他的語氣很淡,並不煽情,可她卻聽到了深藏不露的悲傷。仿佛五年的歲月盡在這一握,從此山長水闊,再也無緣相見了。

悲從中來。季半夏滿心的倔強,滿心的不服,滿心的憤恨都煙消雲散。

她和他,曾有過多麽好的歲月。就憑這些歲月,他們也應該牽著手走完最後的旅程。

人生若隻如初見。

眼淚洶湧而下,季半夏將臉埋在圍巾裏,哭得心碎欲裂。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為什麽她和傅斯年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傅斯年沒有轉頭,他默默地牽著她默默前行。

不用看,他也知道她在哭。

刻意繞路的小街行人稀少,背靠著CBD,它卻如此冷清幽寂,隻聽見雨點落地的沙沙聲。

鐵柵欄裏有三角梅蓬蓬勃勃地探出頭來,嬌豔的紅色,在冬日的蕭瑟中顯得格外惹眼。

在三角梅的柵欄邊,傅斯年伸手擁過身邊的女孩,低頭認認真真地吻了她。

他從容不迫,仿佛那是最自然的事。而季半夏也沒有反抗。她滿臉淚痕,溫柔乖順,她在他的唇齒間嚐到了苦澀。

心碎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