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半夏低頭攪著杯子裏剩下的果汁,很想說一句,如果真的有誠意,就告訴我你身上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傅斯年會說嗎?——不,以她對他的了解,他不會說的,至少在現在的場合,他不會說的。

難道非得滾一次床單,趁他意亂情迷之時,才能把話套出來?——這也太猥瑣太可悲了吧?

季半夏心中雜念沉浮,實在拿不準該怎麽做。

季半夏不說話,傅斯年微微失落,但很好的掩飾住了:“在想什麽?”

季半夏抬頭看著他,輕輕一笑:“算了,這張卡我還是不收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傅斯年沒有說話,他放在桌麵上的手,固執地按在那張黑金卡上,固執地將卡推在季半夏麵前。

氣氛正尷尬至極,後麵桌子的小情侶吵了起來。

“我說過那隻是場誤會,碰巧遇到了一起吃頓飯而已!跟前女友一起吃頓飯都不行嗎?又沒有做什麽!你吃哪門子醋!”男生的聲音充滿委屈。

“就是不行!我就是吃醋!分手了就是不能做朋友!”女生更委屈。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完全像個潑婦!”男生怒了。

“王八蛋!分手!”女生抄起桌上的大杯果汁,朝男生劈頭蓋臉地潑過來!

男生反應也快,閃身一避,滿滿一大杯石榴汁,全潑到坐在他身後的傅斯年身上了。傅斯年實在無辜,背對著男生坐著,哪裏知道會從天而降一大杯果汁,頭發,脖子,襯衫,全都被石榴汁弄濕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女孩也嚇的張大嘴巴,看著傅斯年說不出話來:“對,對,對不起!”

傅斯年看一眼小情侶,鬱悶壞了。兩個人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半大的孩子,他能說什麽呢?

男孩更絕,認出了傅斯年手腕上是幾十萬一塊的名表,擔心惹上有錢人不好脫身,對女孩扔一下一句:“你自己惹的麻煩,你自己解決!”,竟然溜之大吉了!

傅斯年不怒自威,常年居上位磨練出來的氣場,讓女孩已經嚇得哭了出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半夏沒空安慰那女孩,見男生溜了,氣得在後麵罵:“你這麽人怎麽這樣?太垃圾了!”

女孩還在哭,傅斯年無奈道:“算了,沒事,你走吧。”

女孩如蒙大赦,趕緊拔腿走人。

傅斯年頭發都濕了一半,果汁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淺藍的襯衫上,深紅的石榴汁觸目驚心。

季半夏想也不想,拿過紙巾就過去幫他擦頭發和脖子。

一邊擦一邊氣不過:“這兩個人簡直太極品了!我要是他們的父母,看我不打死他們!”

向來衣飾整潔,潔癖得不能再潔癖,從來都沒這麽狼狽過的傅斯年,在被人潑了一身石榴汁之後,應該生氣鬱悶的傅斯年,在聽見季半夏撂的這句狠話之後,嘴角一彎,笑了起來。

“你還笑?”季半夏驚訝地看著他:“我看你一會兒怎麽回公司!”

他穿著襯衫,很明顯是從公司過來的。

“那先去你家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行嗎?”傅斯年拋出了準備好的話,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季半夏。

季半夏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那你給助理打個電話,讓他送衣服過來。”

這附近也沒什麽像樣的酒店可以洗澡,讓傅斯年頂著一頭石榴汁開車回去,他會死的。

季半夏在前麵帶路,傅斯年帶著香甜的果汁氣息,心情很好地跟在後麵。

他很感謝那個彪悍的女孩,真的。

進了門,傅斯年環顧了一下季半夏小窩。很典型的單身女人住所,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東西。

傅斯年去洗澡了,季半夏站在衣櫥前發愁,一會兒拿什麽給他穿呢?卡通睡衣?蕾絲睡袍?她這裏根本沒有傅斯年可以穿的衣服呀!

傅斯年三兩下就洗完澡出來了,季半夏還在翻箱倒櫃地找衣服。一回頭,看見半裸的傅斯年站在背後,臉一下子紅了。

傅斯年就腰間圍了條浴巾,她的小可愛浴巾,右下角還有隻萌萌的貓咪。粉紅貓咪旁邊,就是他的腿毛。

季半夏想笑又笑不出來,表情怪異地站起身,剛想說,傅斯年,你褲子不是沒弄髒嗎,好歹把褲子穿上吧!結果眼神不小心掃到他的胸膛,心砰砰跳了起來。

傅斯年有健身的好習慣,身材一向保持得很好。

肩背寬展,腰腹精壯結實,沒有一絲贅肉,手臂肌肉都是條狀的,修長有力。

相對於季半夏的窘迫,傅斯年非常放鬆,他大方地半**,沒有絲毫的難為情。

不僅不難為情,他還來調戲季半夏了:“季半夏,你好像臉紅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用的是科學研究的態度。

季半夏慌忙捂住臉,為自己找借口:“可能是蹲久了,血液上頭了。”

傅斯年輕笑一聲,還血液上頭,這借口找的真拙劣。

聽見他的笑聲,季半夏知道被他看破了借口,惱羞成怒道:“笑什麽?你助理什麽時候到?”

言外之意,等衣服送來了,你就麻利地給我走人吧!

傅斯年慢條斯理道:“不知道,說不定堵車,要過一兩個小時才能到。”

一兩個小時!季半夏要暈倒了。這一兩個小時,傅斯年都要圍著浴巾,半**出現在她麵前?

“我去超市給你買件襯衣吧!”

季半夏忍無可忍。超市就在小區旁邊,30元一件的襯衣隨便挑。正好讓傅總體驗一把什麽叫平民生活。

傅斯年麵無表情:“50元一件的襯衣我不會穿的。”

季半夏好笑:“你倒是想得美,還50元一件!小超市裏都是30元兩件的!”

傅斯年:“……”

季半夏看他**就生氣,走過去找了條床單扔他身上:“遮嚴實點。別有礙風化。”

傅斯年盯著她的眼睛:“怎麽,讓你心慌意亂了?”

“沒有!”季半夏矢口否認,並用一個冷笑表達自己的不屑。

“那就是讓你意亂情迷了?”傅斯年開始開掛了,臉皮的厚度開始增加。

“別胡說八道了!”季半夏轉身欲走。

“讓你春心萌動了?”傅斯年自己都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麽厚顏無恥的話。

季半夏不回答他的問題,加快腳步朝廚房走。此地不宜久留,空氣都開始變得火辣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