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洪驚歎道:“老頭子就說亭子裏有好東西吧!太君您看看白大仙這副德行,被寶貝迷住了有沒有,有沒有?”大黑天連連點頭,搓著手在亭子麵前轉了又轉,到底還是不敢推開虛掩的木門。仔細想了想,又是一吹哨子,那隻白鼠欣喜若狂,立刻帶著一群耗子沿著門縫鑽了進去。大黑天指指亭門,對著門邊的趙劉兩人道:“現在滴,你們兩個人都給我滴進去,把寶貝搬出來滴幹活。”

趙長洪道:“太君您不進去?”大黑天陰陰地一笑:“我滴不進去也一樣滴。老頭子,要是你進亭子就狡猾狡猾滴,裏麵耗子吃了你滴幹活。打火機滴先給我!”

趙長洪一愣:“那進去兩眼黑啥也看不見了,能幹啥?”大黑天陰笑道:“萬一老頭子你滴拿燒房子威脅我滴怎麽辦?黑滴不怕,拿著這個滴!”他接過打火機,從懷裏掏出個軍用電筒遞給趙長洪,趙長洪邊接過電筒邊萬分委屈地跨腳道:“哎哎,太君您這是還是不放心我呀。可憐老頭子對太君那是一片忠心,天地做證,您要打我左臉我連右臉也伸給你,你要掏我腰包我連褡褳也送給你,你要把你老婆送我就把老媽也搭給我,你喊我一聲爹我就收了你這日本灰孫子……”大黑天聽得暈頭轉向還沒想明白,趙長洪拉著劉濤一腳踹開半掩的亭門逃進了紅亭子,轉身哐啷關上了亭門,“日本龜孫子”五個字已經從門後傳出。

亭外大黑天還在搖頭:“不對不對滴,我喊你爹滴應該是日本龜兒子滴幹活。”眼見亭門關上,愣了半會兒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怒叫一聲:“八嘎牙路,老頭子果然良心大大滴壞了,死啦死啦滴有。”死命地敲門推門,不料那門看著破舊,卻是厚厚的實心檀木所製,死沉死沉的,後麵又被抵住,哪裏動得一下。亭門後趙長洪打開電筒,和劉濤合力抬過一張放供品的檀木八仙桌頂住亭門,趙長洪滿頭大汗,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道:“算你娃聰明,和你趙叔這出戲唱得入路,可把這小鬼子給騙蒙了。”

劉濤慌忙抓起早前被撕下的半邊袖子邊給趙長洪擦汗,邊好奇地打量亭子裏應道:“那必須啊!我咋能不知道趙叔您不會是漢奸那路人。再說那會兒您綁我的時候偷偷塞我屁股後麵那麽大一家夥,我再笨也得知道有問題吧。對了,您當時塞的是啥?”邊問邊拉開衣服往身後摸,趙長洪慌忙擺手:“手輕點兒,輕點兒,那是你趙叔在馬七屍身上搜到的兩顆手榴彈。你娃可別粗手粗腳地弄爆了。”

亭外大黑天扯開嗓子滿嘴日語又喊又罵,抓起哨子玩兒命地吹,卻聽不到亭子裏一點兒動靜。亭子裏劉濤小心翼翼地拿下手榴彈放入腰兜,指著亭子裏一座猩紅色的木像叫道:“趙叔快看,五通神,真的有您說的五通神像!不過怎麽漆得這麽髒這麽模糊呢?”

趙長洪撐著站起來,大喘著氣拿過擦汗的袖子在紅色木像上使勁擦拭了幾下:“聽口氣你當趙叔一直在編故事呢。趙叔是那種滿嘴跑火車的人嗎?你看這是蛇頭,這是刺蝟頭,這個是黃屬狼頭……這些哪是油漆,都是一年年敬奠時塗在五通神像上的人血獸血!”

經過趙長洪的擦拭後,木像漸漸露出了原來的麵目。五顆獸頭合在一座披著長袍的細長身子上,詭異地團成一圈,對著亭裏的各個方向露出猙獰的表情。鼠頭下麵那一方的木身上,大黑天養的那隻白鼠和其他先進來的耗子正在貪婪地舔著層層血汙,對亭門外急得跳腳的大黑天吹出的哨子聲不聞不問,倒跟趙長洪癡癡地看著五通神頭像自言自語的神情有些相似。劉濤吃了一驚,怕趙長洪被這座古怪的神像魘鎮了,慌忙拉拉趙長洪的袖子:“叔您怎麽了,沒事把?不是說這林家是紹德城裏有名的善戶嗎,怎麽糧倉下藏著這種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