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外麵殘破掉漆,裏麵的油漆倒是依然光亮可鑒,借著電筒下油漆的反光,劉濤看見五通神像旁的趙長洪偷偷地狠狠一口咬在木像上,抬頭看看劉濤還沒回頭,麵目詭異扭曲得可怕,低頭又狠狠啃了幾口。劉濤瞬間心裏轉過了十八個結,想著外麵更多的耗子,終究還是不敢開門逃跑,先咳嗽了一聲,說:“趙叔,桌子沒事。”然後才轉過身來。

趙長洪慌忙站直身子,點頭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娃過來,我有話和你說。”劉濤看看神像上幾處深深的牙印,強笑道:“您說,我站這兒也聽得見。”

趙長洪怒道:“你聽得見外麵那大黑天也聽得見!你娃離我那麽遠幹嗎?過來!”劉濤退了一步,搖搖頭:“我……我還是離您遠點兒。說真的,趙叔,我總覺得您下了地洞以後就變了,就好像,好像被什麽東西上身了一樣。”趙長洪愕然笑罵道:“這是什麽混賬話!我怎麽就變了?”劉濤離得更遠了一點兒:“我……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我覺得您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一點兒,說話也都藏半截兒,再也不像以前那個油頭滑腦畏畏縮縮的趙叔——哎,我這不是罵您,但真的……我,現在聽您說話我都覺得身上發冷,也不敢信。”

趙長洪沒說話,盯著劉濤看了一會兒,看得劉濤更是渾身不自在,末了趙長洪長歎一聲:“我要是懂得少,現在你娃娃還能活著說話嗎?早陪馬家兄弟喂耗子了!你快過來,過來趙叔說了你就明白了。”劉濤咽了口唾沫,看看趙長洪嘴邊沒來得及擦去的血漆,悄悄拿出了早前趙長洪塞在自己身上的手榴彈,搖頭道:“您說,小聲點兒沒事。我耳朵好,站這兒也能聽到。”

趙長洪陰森森一笑:“敢情你娃跟趙叔強上了!你當自己老幾啊?當自己是蔣委員長了?攘外必先得安內?你到底過不過來?你不過來我可要過去了。”劉濤被趙長洪擠對得臉通紅,不知怎麽看著趙長洪奸笑的臉和那帶著詭異笑容的五通神像獸頭表情越來越像,眼見趙長洪往前邁步過來,情急之下一下把手榴彈舉了起來,拉著弦高喊一聲:“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拉弦了!”

趙長洪嚇了一跳,連忙止步:“別別,你娃瘋了!趙叔哪裏對不住你了,要跟我玩兒命?”劉濤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沒,趙叔您沒對不起我,我,我就是怕,我怕您現在已經不是跟我在地麵上一起守旗放哨那個嘴碎碎的趙叔了!”

趙長洪跺腳道:“我的小爺,你咋在這節骨眼上犯迷糊?!我跟你說,過了這些年,木像上童血裏的麻藥藥效剩不得多少了。再過一會兒,這白毛鼠醒過來我們可就麻煩大了!”劉濤看看已經停止舔舐木像躺在地上抽搐的群鼠,再看看急急想走到自己身邊的趙長洪,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猛然大叫一聲:“你說你說,進了亭子後你跟我說跳進洞裏前都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麽個鬼地方。但在洞裏你一掏到馬家兄弟身上的金豆子,就說知道林家這裏有藏寶洞。你說話都是這麽前後不搭,做事又根本讓人看不懂,算正常嗎?!你以為我沒看見你啃神像嗎?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趙長洪笑了:“就為這點兒事?你娃到底是大少爺出身,沒見過人心手段啊!說白了一錢不值。哪來的藏寶洞?那幾顆金豆子,不是馬家兄弟身上的,是你趙叔的棺材本,還不明白?你趙叔掏的是馬家兄弟的空口袋,拿出的是自己身上的金豆子!”

劉濤聽得呆了:“啊!趙叔你這是耍哪番?”趙長洪搖頭歎息道:“說你娃聰明又笨得厲害,非要我跟你說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