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參謀接口道:“你更是曾在金陵和紹德興風作浪,禍害中華百姓,殺死宏一大師和福圓師兄的凶手。”壽老人一笑。陳參謀盯著壽老人道:“福圓身上的字信倒真是犬養崎筆跡,本來是寫給你的吧?想必宏一大師對你的真實身份有所了解,你便在收信後應犬養崎之約在撤離前殺了他,對不對?”

壽老人一口中文漸漸流利:“不錯,兩年前我不小心身染鼠疫,確實被宏一搭救。我便答應他從此洗心革麵,不再幫助日本對付中國,隻在寺廟做一贖罪的麻麵小僧。不過宏一也沒做賠本的交易,他本有頭風頑疾,發作起來隻恨不能把腦袋劈成兩半,是我每兩個月用五寸金針封刺他的腦中奇穴方免除了他的痛苦。更用從日本帶來的活動經費給他盤下伏龍塔寺,才做到今天這份基業。可自從犬養崎進逼紹德後,宏一便對我起了疑心,懷疑我留在紹德另有所圖。我便搶先在給他醫治頭風時下了禁言術。隻因昔日我在紹德得鼠疫發高燒說胡話之時,宏一在我病中聽到了太多不該聽的秘密,要不是礙著昔日相救的情麵,我早送他去見佛祖了。”

俞萬程沉痛道:“就是這樣,最後你也沒放過宏一大師。”壽老人獰笑道:“這可怨不得我,你沒看到犬養崎給我的信嗎?要除知情人的可是犬養崎,我隻是替他下手而已。怪隻怪宏一自己好奇心太重,知道那麽多幹嗎?”

熊孝先罵道:“你這日本老小子可真夠狼心狗肺的,算忘恩負義到家了!這種話也說得理直氣壯,難怪你一臉麻子,果然不要臉!”壽老人怒道:“你這粗坯知道什麽?我對宏一可謂仁至義盡,下針時答應他留給他二十四個時辰活著處理後事,足夠抵償他救我一命的恩惠了。”

陳參謀點頭道:“果然如熊營長所說,五寸金針能掌控人的生死時間。你在昨夜下手,今夜宏一大師才死,我們當然找不到現場的凶手。不過你還是留下了破綻,想必昨夜你在宏一大師太陽穴下針,所以大師頭上的狗皮膏藥才會被揭下,又因為日久失去黏性換了塊新的,是吧?”

壽老人獰笑道:“是又怎樣?宏一嘴上喊得響亮,什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到我下針的時候身子都嚇抖了,害得我從不見血的金針也紮出血來,可見他離看破生死的境界還遠著呢!”

陳參謀冷笑道:“你當真以為宏一大師就束手就擒甘心為你荼毒嗎?那是他要故意留下血跡給我們線索。你再看宏一大師還留給了我們什麽!”

壽老人看到陳參謀手中的金針怒道:“這個老滑頭,原來我丟失的那根金針是被他偷了去。”陳參謀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宏一大師不僅昨夜騙過了你,更早就在伏龍塔裏留下伏筆防你日後翻臉。”壽老人一驚:“什麽伏筆?”陳參謀一指八仙圖,笑道:“這幅在伏龍塔掛了兩年的八仙圖另有千秋,你沒看出來吧?”

壽老人大怒:“宏一居然陽奉陰違。很好,這樣我也不用遵守跟他的許下承諾了。”俞萬程問道:“什麽承諾?”壽老人嘿嘿一笑:“你們就沒想過為什麽宏一任我擺布卻不敢反抗,我此刻又憑什麽跟你們這樣囂張,毫不隱瞞?”

熊孝先怒道:“管你憑什麽,等會兒我要親手拆了你的老骨頭!”壽老人嘿嘿一笑,對著眾和尚憤怒的麵孔一張張看過去。陳參謀和俞萬程對望一眼,彼此都讀出了對方眼神裏惶恐的信息:

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原來這就是宏一圓寂時最後一句話的含義!

俞萬程怒道:“原來你這惡魔早已暗中對寺裏的眾位師兄下了毒手,以此要挾宏一大師。”壽老人冷冷道:“我一人身在異國,當然要多些心眼。我吃與他們同吃,睡與他們同睡,誰會提防一聾啞小和尚會在半夜偷偷起身封住能讓人昏睡的黑甜穴,再將金針悄悄刺入他們體內的致命隱穴?萬一宏一拚了老命要對我不利,他就得先考慮拉上他所有徒子徒孫給我償命是否合算。”群僧大驚,壽老人冷冷道:“你們摸摸背後脊梁骨倒數第三與第四根算盤珠之間,用勁按下去看看可有異樣。”

眾和尚紛紛一摸之下,忽然齊齊大喊一聲,痛得眼淚鼻涕橫流,正在慌張,隻聽壽老人拊掌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其實本來我雖用金針刺入你們體內,卻礙著答應宏一不能對你們下手的承諾沒觸及隱穴。但剛才金針進入你們體內深處的靈梁穴,卻是你們自己摁下去的,算不得我動手吧?兩個時辰之內,沒有我施術解救,你們這群和尚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