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你那個時候的性子比現在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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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董旭醫院養傷的這段時間,許家也並不太平,老爺子因身體欠佳,到醫院休養這件事終究是瞞不住了,許家三兄弟在麵上一團和氣,但就是病入膏肓的老爺子也看得出彌漫其中的血腥之氣。他最不想看到的事,還是要發生了。
那天晚上刺殺許南山的那批雇傭兵從那天晚上開始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許南山派了人去找,竟然毫無消息。
在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之前,並不能指證這件事就是許清源做的。
許家為了衝喜,提前了許家和甄家的聯姻,這一係列的舉動,外麵的人也大概猜的到什麽。
許家三兄弟內亂,許氏岌岌可危,到時候這b市的世家。那可要跟著重新洗牌了。
老牌的許家,唐家,甄家,沈家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已經在這個舞台上霸占太久了。
現在,多的是人,願意看著他們在這件事上栽個大跟頭。
馬上就是農曆的新年,老爺子回了許家,但這代表著什麽,大家都清楚。此刻,老爺子歪在軟榻上,應如玉在邊上陪他說話,“我倒是有些遺憾……以前陪你的時間太少了,你怪不怪我。”
應如玉笑,釋懷的笑。怪他?
年輕的時候怪過,她二十歲嫁給他,他那年三十八歲,又事業有成的男人,自認是最能吸引女人,她對他除了喜歡,還有女人對男人的崇拜。
她不是沒有聽說過。之所以會選中門第不高的她,是因為她跟她的前妻有幾分相似。
許靖宇和她的前妻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很是恩愛。
唐家的大小姐是當時出了名的美人坯子,當時的第一名媛,凡是有點身份的男人誰不想娶回家。
可是有誰有哪個膽子和許靖宇爭,比財力,比實力,都差人家一大截呢。
當時的許靖宇用許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做聘禮可見對妻子的重視。
婚後,夫妻恩愛。次年就生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許伯年,因為生許伯年之前因為受了點驚嚇導致難產。唐大小姐拚了半條命才把孩子生下,身子也是在那個時候落下了毛病。
女人生孩子,等同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所以,之後,唐心如都沒有再懷孕,隻是她心裏始終遺憾沒有給老爺子再生個女兒,所以,八年後終是沒有再聽醫生的勸,生了老二許仲春,雖然不是女孩,但許家上下也是歡喜異常。
隻是唐心如的身體確實受損嚴重,三年後,終是去了。
許靖宇大受打擊,脾氣便的暴戾,很長時間都沒有從妻子的死中緩過勁來。
直到五年後,許靖宇在一次偶然的聚會上看到了應如玉,其實,他們長得並不太像,形似而神不似。
唐心如婉約,溫順,可是應如玉那雙眼睛,除了年輕的跳脫,還有倔強。
身邊的有心人不知道怎麽把消息走漏了出去,被應如玉的哥哥知道。
別說那個時候應家已經敗落,就是最鼎盛的時候都沒有辦法和許家比,應如玉的哥哥那個時候麵臨破產,不知道從哪裏聽說,自己的妹妹和許靖宇的前妻長的幾分相似,便打了這個主意。
許家的老夫人就是許靖宇的母親知道了這件事,不忍看自己兒子難過,他也才三十八歲,難不成要一直當個鰥夫。
雖說看不上應如風的賣妹求榮的做法,但這也不失一個好的辦法。
若能讓兒子喪妻之痛中解脫,那便是她的造化。
才二十歲,大學也沒有畢業,性子也不是太柔順,嫁到許家,這大學肯定是不能再讀,兩個人的年紀本來就差了十八歲,若是再去讀書,那豈不是更讓人覺得娶了個孩子回來。
二十歲的小姑娘對愛情充滿幻想,要嫁一個大自己十八歲的男人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她是父母的老來女,十歲那年,父母都去了,哥哥把她養大,她也不能看著應家破產,不看哥哥的麵,也看在已故父母的麵,他們也不希望如此。
應如玉還沒來得及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就嫁進了許家,應如玉的人生從晴天,轉為了晴天霹靂。
從此,蒙上了一層灰。
最讓她印象深刻的便是,從嫁到許家那天起,她便再沒有穿過顏色鮮亮的衣服。
青色,灰色,黑色,一如她此後的人生。
不過,有一點她得承認的是,除了要報答哥哥的恩情,她對這個男人是有幾分喜歡的。
不過,這份喜歡還來不及告訴他,來不及燃燒,便已經被磨滅在這漫長無趣的歲月裏了。
到許家的前幾年應如玉過的很不好,挑剔嚴厲的婆婆,冷漠少語的丈夫,兩個繼子不用她照顧,但並沒有什麽好臉色,尤其,他的大兒子比她才小六歲。
應如玉想從丈夫中這裏得到些許溫情,可是一天見麵的時間甚至不如他公司的員工。
許家的男人,雖然都不是個稱職的丈夫,但絕對是個稱職的上司。
應如玉有時候也會想,他對她的印象怕是不如常見麵的公司員工印象深刻。
可能是老天可憐她的日子太過寂寞,婚後不到一年,她就懷孕了,許家老夫人也從那時開始對她好的。
她也漸漸明白,她這才開始真正的融入了許家。
現在想來,在許家第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居然是許老太太。
雖然嚴厲了些,但也是真心教誨,隻是,婆媳愉快的日子沒有多久,她就去了。
應如玉又回到了那樣死一般沉寂的日子。
許靖宇並沒有因為她為他生下兒子而對她好幾分,相反,在一起的時候倒是更加沉默寡言。
應如玉開始想不通,傷心過,流過眼淚,甚至想找他去質問,可是終究沒有那麽做。
兒子就是成了她的全部,情啊愛啊什麽的,都放下吧,那年她二十四歲。
正是一個女人對婚姻向往的年紀,她卻已經看破了這一切,雖然沒有許老太太的叮囑,可她也再沒有選過除了那三個顏色之外的衣服,才二十四歲,她的心已經老了。
應如玉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回答老爺子的話,許靖宇看著她,有些遺憾,兩個人相處了這麽些年,他居然都沒有仔仔細細的看過她的模樣。
都說她和心如長的像,他當年就覺得並不怎麽像,現在這樣仔細看,他還是覺得不像。
她的眉毛更濃些,濃眉大眼,唇瓣也比心如厚一些,心如的眼睛宛如春水,沉靜溫婉,不會這樣倔強。
隻是輪廓稍微有那麽幾分相似,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的美貌更勝心如,若不是嫁給他,她可能會嫁一個愛她的丈夫,生兒育女,一家人幸福快樂,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
說起來,她跟著他三十多年,他竟然很少給過她一個笑臉,反正,他是不記得有那樣的時候了。
應如玉表情沒有一絲波瀾,“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什麽怪不怪的,都老夫老妻了。”
老爺子一笑,點頭道,“是呀,連你也五十多歲了……”說到這裏,眼神幾度變化,看著應如玉,“我總覺得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心如,現在想來,最對不起的人其實是你。”
老爺子的話伴著一聲歎息,接著是久久的沉寂,偌大的房間,此刻像是個墳墓一樣,透出死腐的氣息。
應如玉?不說話,對上老爺子深沉的目光,忽然有些不明白他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這麽多年,她早已了解老爺子的脾氣,不會像很多年前那般的自作聰明了。
應如玉剛嫁給許靖宇的時候也是一腔熱血的對他,既然已經嫁給了他,自然希望夫妻和順,而且,她的朋友們也都說,其實比自己大的丈夫更會疼人。
她的第一個生日是嫁給他的三個月後,她早上醒來看到床頭上放著一個玉鐲,她才二十歲,自然不太喜歡這些金呀玉呀的東西,但這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生日禮物,雖然並不和心意,但也十分喜歡。
拿起來套在手上,雖然有些大了,但還算是合適,應如玉戴在手腕上晃了兩下,上好的羊脂美玉,在晨光中更顯得晶瑩剔透,就算是她一個不懂玉的人也知道,這個玉鐲,雖然不能說價值連城,但絕對不便宜、
應如玉喜滋滋的,他這個人雖然冷漠了些,但送她這麽珍貴的東西,心裏應該是喜歡的吧。
畢竟,她這麽年輕,而且·····應如玉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而且,她還算是漂亮的吧。
尤其是結婚後著三個月來,褪去了少女的青澀,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少婦才有的媚色,但因為年輕,那種青春和嫵媚的氣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任誰看了都會心動。
應如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紅霞滿天,捂著臉害羞了好一陣才從房間裏出去。
許家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幸好她一直也都早起,許靖宇對那些事也很節製,所以,應如玉一向準時。
今天倒是晚了一會,剛在許靖宇旁邊坐下,心情很好的問他要吃什麽,許靖宇倒是也習慣,說了自己要吃的東西,應如玉伸手去拿的時候,許靖宇臉色大變,許老太太也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應如玉已經被許靖宇連拉帶拖的拉進了房間。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許靖宇毫不憐香惜玉的把玉鐲從應如玉手上摘下來,幸好玉鐲她戴著有些大,取的很是順利。
他當時的表情,應如玉真的懷疑,若是摘不掉的話,他說不定會把她的手給砍下來。
應如玉被嚇懵了,他一貫不愛笑,但也從來沒見過他發這樣大的脾氣,才二十歲的小姑娘,心裏藏不住事,自然是怕的。
“誰讓你戴的?”
應如玉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出口,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許靖宇,滿是不解,“這不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嗎?”
許靖宇皺眉,生日禮物?今天是她的生日嗎?他倒是忘了。
應如玉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就在許靖宇以為她一定會大哭一場的時候,發現,那眼睛裏的眼淚始終沒有流出來,隻是,顯得眼睛更加清澈,猶如雨後的天空,自此,許靖宇再沒見過比這更清澈的眼睛。
許靖宇捏著玉鐲的手緊了緊,過了半晌才道,“這個玉鐲,不適合你,我給你準備了旁的禮物!”
許靖宇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撒那個謊,可是,看著那雙眼睛,他說不出,這個玉鐲是前妻的東西。
應如玉眼神暗了暗,並沒有說什麽,隻輕輕的嗯了一聲,許靖宇拉她上來的時候帶著極大的怒氣,甚至把她趕出許家的念頭都有了,可是看到她這樣的表情,終究是不忍心了。
“下去吃早餐吧!”
“好!”應如玉雖然倔,但很乖,若是擱了別人,就算不大鬧一場,哪裏會這麽聽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鳥私扔才。
許老太太明顯的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可是並沒有問為什麽,一頓早餐頗有幾分不歡而散的味道。
隻是許靖宇在上班之前難得的吩咐廚房,今天是夫人二十歲生日,讓廚房晚餐按著夫人的口味做。
許老太太聽到兒子這樣吩咐的時候愣了下,但最終什麽都沒說。
應如玉早飯後自己一個人躲到房間,終是忍不住哭了起來,不能被人發現了,隻能這樣偷偷的抹眼淚,她不是傻瓜,從許靖宇的表情上自然也猜的出來,那個玉鐲一定是他的心愛之物,肯定是她前妻的東西。
晚上,許靖宇回來的很早,三十八歲的男人,早就過了浪漫的時候,豪氣的送了她一套鑽石項鏈,說不定比那個玉鐲更為昂貴,可是應如玉卻喜歡不起來。
不過當著許靖宇的麵,她還是高高興興的收下了,隻是,卻不戴上。
許靖宇自然看出她的不喜,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就算是再聰明,心智又哪裏能和他相比。
不過,許靖宇也不是個喜歡遷怒的人,這件事說起來,也是他的責任,那是心如的東西,他晚上拿出來看的時候忘了收起,誰知道被她誤會是送給她的禮物。
許靖宇對應如玉在這件事之前,除了覺得她年輕漂亮夠吸引男人之外並沒有多少印象,倒是這件事讓他對她高看了幾分。
至少這不吵不鬧的性子倒是很合他的心意,年輕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但是聰明懂事的卻不多見。
第一次覺得老太太是選對了人。
“怎麽收起來了,不喜歡?”
許靖宇的聲音在應如玉背後響起,應如玉身體陡然一緊,手心出了一層的細汗,轉過身子道,“不是不喜歡,我第一次收到這麽貴重的禮物,怕自己不小心弄壞了!”
許靖宇看她謹慎的樣子倒是難得的露出個笑容,“壞了再買就是,再貴重的禮物也不及人貴重!”
應如玉抬眸看著此刻表情溫潤,一臉和顏悅色的男人,她怎麽都無法把他和早上那個拽著她回房間,一副要打死他的男人聯係在一起。
應如玉眼中的疑惑配合她此刻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個青春少艾不明事理的一個孩子的表情。
許靖宇愣了一瞬,輕咳了一聲,“想什麽呢?”
應如玉回過神,搖頭,“沒想什麽!”
她其實很想問一句是嗎,既然再貴重的禮物都沒有人珍貴,他為什麽要那樣粗魯的把戴在她手腕上的鐲子搶回去,她的手腕都被他捏腫了。
“過來!”
應如玉並沒有立即走過去,顯然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許靖宇並不是個脾氣好的人,第二聲的時候帶著幾分不耐煩,“過來!”
應如玉看他變臉,也不敢在耽擱,趕緊走了過去,男人看著她的臉,足足有一分鍾的時間問道,“生氣了?”
應如玉咬了咬唇瓣,生氣確實是生氣了,沒有女人不在乎這個的,她才是他現在的老婆,他既然心心念念的忘不了前妻,娶她回來幹嘛。
就像是他說的,再貴重也不過是個物件,比得上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人嗎?
怕是,他根本就不記得她的生日吧,那個昂貴的鑽石項鏈也不過是用昂貴的價錢買來的,並不是他的真心。
許靖宇臉色變了,就知道這個女人骨子裏是倔強的,看那雙眼睛就知道了,果然,還敢給他鬧脾氣,他和心如二十歲結婚到她去世,她都不敢這樣給過他臉色。
許靖宇並不憐香惜玉的捏著應如玉的下巴,“說!”
一個字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更帶著幾分怒氣。
應如玉一米六五並不算矮,可在家裏穿著拖鞋,看許靖宇眼神的時候卻必須得抬起頭,男人的眼中帶著明顯的怒意。
怒火洶洶。
她有些怕,眼睛死死的回瞪著許靖宇,倔強道,“沒有!”
“最好是這樣!”
許靖宇過了半晌才出口,順勢也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心裏覺得有些好笑,快四十歲的人了,和一個小丫頭片子生什麽氣,說句不好聽的,自己都能當她叔叔了。
應如玉皮膚白,下巴被許靖宇捏出了明顯的一處紅印,許靖宇眉頭皺了皺,看著她道,“你早些休息,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應如玉那個時候便明白了一件事,這個男人不愛她,心腸冷硬,可她偏不信這個理兒,想要把他的心給捂熱了,融化了,她用了四年時間,二十到二十四,終於看清了一個事實。
她要做的便是安分守己的許太太,而不是許靖宇寵愛的妻子。
四年的時間足夠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讓她成為一個真的溫婉懂事,無一絲波瀾的唐心如的完美替身。
若是許靖宇早一點對她說出這句話,或許她真的會感動的淚流滿麵,感動的說不出話,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看淡了,什麽情呀愛呀的都不重要了。
她馬上也是要做奶奶的人了,對得起,對不起,又有什麽重要的。
兩人對視片刻,應如玉笑的波瀾不驚,眼中沒有一絲的波瀾,接著老爺子的前半句話道,“是呀,我都五十六了,這時間過得可真快!”
她所有的美好年華都耗在這個許家大宅裏了。
這裏給了她一個女人表麵上的榮華富貴,卻淹沒了她整個青春,數十年如一日。
“你還是怪我!”許靖宇歎了口氣,若是他,他也會怪,或許,當年,他就不該娶了她,蹉跎了她這麽多年,他對她,對她的兒子是真的不好。
“老爺子說錯了,我不怪你!”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有什麽好怪的。
若是重新讓她選,她還是會選擇嫁給他,過這樣的日子,隻是,若是回到那個時候,她不會錯付了自己的心,隻享受許太太應有的富貴榮華便好,說到底,還是她貪心了。
老爺子歎了口氣,“他們都說你跟心如像,可我覺得不像,性子更加不像,她性子溫順,你卻柔中帶剛,這三十多年,你也過的辛苦,換了她,未必忍得住……”
應如玉聞言愣了愣,這是三十多年來,老爺子第一次在她麵前提起他的前妻,應如玉聽老爺子叫出心如那兩個字的時候如泣如訴,心裏還是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那種感覺無法形容。
老爺子看著遠處,表情很是平靜,“這許多年來,倒是多虧了有你在我身邊。”
其實,論夫妻,他和應如玉做了三十五年的夫妻,比和唐心如認識的時間的也更長。
他現在真的是不大能想起心如的長相了,每次想到她的時候,眼前都是應如玉的容顏。
她們長得並不像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年總是搞錯。
應如玉笑道,“我們是夫妻,我陪著你也是應該的。”
老爺子轉頭,凝眸細看應如玉,目光之中,竟泛出幾分溫柔之意來,應如玉不由怔住,就也定睛看著老爺子,這一刻,兩個人都無言語。
老爺子兀自歎道,“這幾年,我總是想起當初你剛進許家的時候……唉……”
那個時候若是他對她和顏悅色一些,是不是這些年,她也不會對他如此的疏離,他也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也開始和大家一樣叫他老爺子的。
記得剛嫁過來的時候,她會故作成熟的叫他靖宇,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連叫一聲他的名字都不肯的。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冷落她的。
相處的久了,總會生出幾分感情來,他也不例外。
尤其是小兒子許南山出生之後,所有人都認為許家這個小兒子將會是他未來的繼承人。
畢竟,那句話怎麽說的,有後娘就有後爹,前妻留下的孩子,怎麽敵得過有枕邊風吹著的親娘。
那個時候許伯年已經十五歲了,很乖巧懂事的少年,小兒子滿月的時候他躲在院子裏哭,他的容貌繼承了心如的容貌,除了眼睛和他幾分相似,眉毛,鼻子,都像極了前妻。
那一刻,許靖宇覺得自己對不起心如,沒有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許靖宇拍著許伯年的肩膀,“伯年,你永遠都是爸爸最疼愛的孩子,這許氏,便是爸爸送你的成年禮!”
從那天之後,許靖宇便刻意的冷落應如玉母子,甚至許伯年越大,這份冷落就更甚。
許靖宇說話算話,十八歲那年許伯年正式進入許氏,成為許氏年紀最小的股東。
許靖宇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出入各種場合,頓時,許伯年許家繼承人的身份明朗。
二十歲娶妻,二十一歲生子,許伯年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追尋著父親的步伐,許家的繼承人向來是早婚,他這一步步,就是個瞎子也看得出老爺子在捧他。
而與此同時,從許家老太太過世後,應如玉母子的地位直線下降。
一個手握大權的繼子,一個刻意冷落的丈夫,應如玉真的是心如死灰了。
許伯年一結婚,她便早早的交了管家權給方柔,自此除了自己的兒子再不管家事。
而他做這一切,換來了許靖宇的一句話,這件事你做的很是妥帖。
應如玉笑道,“年輕人總是要多鍛煉多練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儼然已經忘記,自己不過才二十八歲,不過,已經成為了許家的老夫人。
她從許太太到老夫人,不過用了八年不到的時間,這算不算是人生贏家?
嗬嗬!
應如玉凝視著許靖宇,“老爺子還記得我剛嫁到許家的樣子?”
老爺子笑,帶著幾分歉疚,“如何不記得呢?你那個時候的性子比現在差多了。”
當一個女人連發脾氣都懶得衝你發的時候,那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是真的已經可有可無了。
應如玉也笑了起來,倒是和當年有幾分相似,如今的應如玉,很少這樣有真性情的笑容,舉手投足都帶著大家風範,“老爺子不說,我都忘了,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有脾氣的了,我那個時候是不是很讓你頭疼,惹的你心煩。”
所以,才冷落了她,就連同床都很少,記得,她生下南山沒有多久,他就去做了絕育手術,她本來不知道的,走過老太太房間門口的時候聽到母子在裏麵爭執,而那個時候南山已經快一歲了。
應如玉已經想不起當時自己是什麽心情了,隻記得自己轉身的時候踢翻了門口的花盆,等醒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房間了。
許靖宇一句解釋也沒有,她死死的盯著他看了一會,終究是敗下陣來,她可以和活著的人爭,搶,但無論如何都爭不過一個死人。
這樣也好,一個孩子受他冷落已經夠了,若是再有個孩子繼續受他這樣的冷落,她怕她真的會忍不下去。
老爺子眼底複泛出幾分柔情,看著應如玉,“其實是我惹你生氣傷心,我確實做得不好。”
“老爺子別這麽說,這世上哪裏就有兩全其美的事,你想要守住對唐姐姐的真心,自然是要那麽做得,想通了,也就不傷心了!”
應如玉說的簡單輕巧,想通了,也就不傷心了,可是誰又能那麽輕易想的通呢,她用了她所有的美好時光才換來了這一句話。
老爺子伸手握著應如玉的手,這是第一次,他這樣握著她的手,手很小,指尖有些涼,帶著女性的柔軟,“這些年來,陪在我身邊的其實是你。”
四目相對,應如玉輕聲笑道,“能陪在老爺子身邊,給老爺子生孩子,其實該是我的榮耀。”
她感謝他,給了她一個這麽好的兒子,若是沒有孩子,那她怕是會早早的就去了吧,這日子一天天的,沒了盼頭,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我嫁給老爺子三十五年了,南山過了年也三十四歲了,他不是個孩子了。”應如玉看著許靖宇的眼睛,目光中帶著最初的那份執拗和倔強,話在最關鍵的地方停了下來,就這樣看著他。
許靖宇垂眸看她,說道,“你想說什麽?”
應如玉的神情變得有幾分嚴肅,“這次的事老爺子應該早就知道了吧,若不是悠然求著仲春幫忙,怕是我這唯一的兒子也保不住,我在許家真的是白白活了這許多年。”
許靖宇猜到她要說這件事,果然,還是開口了。
應如玉道:“老爺子寵愛大房多年,毫不掩飾,可是大房到底做了些什麽事,老爺子不會真的不清楚吧?”
老二的車禍,靜文的孩子幾次三番的保不住,還有南山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刺殺,多少次了,老爺子難道不清楚這是誰做的?
許靖宇並不說話,眼神複雜,雖然有些渾濁,但並不糊塗。
他之所以沒有徹底放權也是因為這一點,他活著的時候老大尚且容不下這些兄弟,若是他死了,那豈不是更加容不下他們。
他早就說過,這許氏會給他,可他偏偏耐不住性子,許家三子裏麵,他的股份最多,老二雖然有,但並不會影響到他,甚至為了照顧他的情緒,許南山如今三十多歲,手中一點許氏股份都沒有。
說起來,他這個做父親的,真的沒有做到對孩子一視同仁,虧欠老三太多了。
可就算是這樣,伯年依舊不滿意,做出那種事來,他這是要讓他死不瞑目嗎?
應如玉看老爺子的表情,終是忍不住,“我隻問老爺子可有把南山當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