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掌控(三)

男人緩緩地吐出一口色的煙霧,目光停駐在那向上飄移的霧氣中,淡淡地開**待道:“去,你親自去查一查那陳家。

“遵命!”

聞言,葉初雲的心直打怵,看來,他已被大姨奶奶說動了,如此下去,這冀家少不了一陣暴風雨。懶

事情似就這麽敲定了,大姨奶奶明顯鬆了一口氣。

眾人坐在哪裏,沒有人再說話,一時間,廳堂靜得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又過了許久,客廳依舊不見冀彤語的身影,冀大奶奶再也等不及了,命下人去催,下人匆匆跑去,又急急地回報,隻道六小姐說沒有胃口,不來吃了。

冀世卿聞言,擰了擰眉,他沒再說什麽,隻是將手上的煙蒂往煙灰缸處一摁,宣布道:“她不吃就算了,別等了,上菜吧!”

他一句話,眾人都不敢有異議,齊齊起來往餐廳走去。

“這丫頭,怎麽就那麽不懂事呢?”大姨奶奶一路絮叨叨著,一路往餐廳走去----。

葉初雲默默地走在那男人的身後,這一時刻,她怎麽覺得這個男人太不近人情了。

用過晚餐,葉初雲知道冀世卿定是要去書房的,於是見他一離座,她也趕緊放下了下手中的餐具跟了上去,兩人剛上扶梯,她見四下無人,便伸手輕輕扯了他的衣袖一下。

男人回過頭,神色關切地望著她問道:“怎麽了?”蟲

她仰頭望著他,遲疑地開口說道:“六小姐的婚事,你不能再考慮一下嗎?我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喜歡那個男人,你們這樣逼她出嫁,能成嗎?”

男人聞言,不由得又擰了擰眉,他伸手臂過來,自然而然地攬住她的肩膀,對著她說道:“雲兒,這事你還是別插手的好,回房去吧,燁兒估計要找媽媽了。”

這就是他給她的答案,這個男人的立場是如此堅定,看來他是絕不會退讓的,葉初雲心裏頭直打堵。

冀世卿將她送進了房就徑自走了出去,估計是到書房辦公去了。

站在臥室內,葉初雲憶起冀彤語傷心欲絕的模樣,不由得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是夜,外頭的天色一片黑漆,而這冀公館裏裏外外的燈都亮了起來,在各種顏色的燈光映射之下,仿如一座蒙上了神色麵紗的宮殿。

這座宮殿沉寂在黑暗中,是如此的平靜而莊嚴,偶爾隻有院子裏傳來幾聲狗吠的聲音,讓這四周增添了幾分肅然---

夜已深,那個男人依舊未回房,恐怕又要通宵達旦地在書房中忙碌了。

葉初雲怎麽也睡不著,披上一件睡袍就走到陽台,依在柵欄處抬頭望著天空,天空一片黑漆,隻有廖廖幾棵星星掛在空中。

秋風吹過,將她眼底最後一絲困倦都吹拂而去,站在那裏,她越來越覺得清醒,仰頭仰得累了,微微俯首,居高臨下地望著前院的花草出神。

突然,一陣車輛的行駛聲打破了外頭的靜謐,隨即是有兩輛軍用車從院子的鐵門外駛了進來,四道雪亮的車燈照得前院一片的雪亮。

這麽晚了,怎麽還有軍車駛到這裏來?

葉初雲不由得默默地注視著那兩輛車,她看到數名穿白袍的人匆匆從車人出來,在幾名待從官的帶領之下匆匆往東麵走去。

見狀,葉初雲心中隱隱的不安,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會發生了。

她再也呆不住,脫下身上的外袍,套了一個大衣,匆匆出了臥室,一走出長廊,就見廳堂內竟聚了數名下人,在那裏竊竊私語的。

這麽晚了,她們也該安歇了吧,怎麽還聚在那兒?

這讓她更覺得不安,不由得加快腳步走了過去,眾人一見她走過來,趕緊住了嘴,衝著她恭恭敬敬地作了一躬:“夫人。”

“外頭發生什麽事了?”葉初雲也不費話,直接開口追問著。

“呃---沒什麽---”一名老媽子麵有難色地支支吾吾應道。

“肯定有事發生,快告訴我,是不是東樓出事了?”葉初雲的語氣吊高了幾分。

幾人見她急了,也怕開罪於她,隻得說道:“夫人,是軍統大人讓咱們不要驚擾到您的,東樓是出事了,彤語割腕自盡了,這會,醫生全都往東樓趕呢---”

雖然已經隱約猜出來了,但聽到確切的消息,葉初雲的心還是一沉,她抬步就急急地往門外跑去。

幾名下人見狀,不由得大驚,急急追在她後頭喊道:“夫人,夫人,您可不能去,軍統大人會怪罪下來的。”

她卻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轉眼就出了正廳,往東麵樓跑去---

東麵樓內一陣的燈火通明,幾名守衛守在大門外。

她臉上像掛了特赦牌似的,一路通行無阻地走了進去,隨著記憶往冀彤語閨房的方向跑去,遠遠的就見大姨奶奶與大奶奶兩人臉色凝重地站在樓梯旁邊,大姨奶奶不停地抽泣著與大奶奶說著什麽。而冀世卿正在與名白袍醫生說著話,遠遠的見她跑過來,男人不由得蹩了蹩眉,轉過身來,望著她---

直到她跑到他近前,冀世卿不滿地開口追問道:“你怎麽來了?”

她沒有正視他的提問,一邊氣喘籲籲地喘著氣,一邊急急地望他追問道:“六---六小姐她怎麽樣了?”

知道這女人性情倔強,冀世卿隻得回道:“沒事了,發現得早,已經搶救過來,隻是流了些血罷了。”

這個男人輕描淡寫的模樣讓她覺得生氣,

難道他不知道事情變成這般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嗎?但此刻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她隻得說道:“我去看看她。”

沒等男人點頭,她已經轉身往樓梯口走去,一路上了二樓,那臥室的房門沒有關,裏頭安靜得很。

葉初雲輕步走過去,房間隻亮一盞台燈,淡黃的光線照亮整個裝飾精致的臥室,整個臥室內除了躺在床榻上的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

室內一陣死氣沉沉的,葉初雲放緩了腳步,一步步往床榻的方向靠近,雖然燈光淡黃,但她還是看到冀彤語那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臉色,以及那兩行掛在眼角的淚水。

“六小姐---”她不由得輕輕喚了她一聲,冀彤語聞言,身子微微動了動,抬頭望著她。

有那麽一瞬間,葉初雲覺得這人似乎看不清自己,因為她雙眸一片的迷茫之色,過了好一會,這女人突然間霍地就坐直了身子,衝著她大喊一聲:“初雲”隨即那放在被褥之下的手臂衝著她伸了過來---

葉初雲看到了她那包著白紗布的左腕,心中一陣的難過,她走過去任由她抱著自己,這個即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將頭埋在她的懷中,嗚嗚地哭著,不停地問著她:“我該怎麽辦好,怎麽辦好?”

葉初雲伸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直到冀彤語哭得累了、鬆開了她。

葉初雲望著四周,她不由得暗暗心驚,這冀彤語剛從鬼門關走一趟回來,他們也放心她一個人呆在房中,難道就不怕她再尋了短見去。

冀彤語看出她的心思,不由得慘然一笑,說道:“五哥威脅我說,若我敢再犯就將張曉英給殺了。”

葉初雲這才領悟過來,那男人也太狠了,自己的親妹妹弄成這般難道他都不心痛嗎?

望著這個目光空洞的女人,葉初雲心中閃過一絲酸楚,她不由得在床沿坐了下來,伸手扶上了她左腕上的繃帶,望著她輕聲問道:“還痛嗎?”

冀彤語回望著她,又有淚水從眼眶滲了出來,她一手扶著胸口,痛心疾首地說道:

“再痛也比不上了這裏痛---”說著,她又抹了抹淚,良久,才哽咽著對她說道:“你知道嗎?我媽與五哥要我嫁到香港去,嫁給一個姓陳的男人,我---我連他是誰,長成什麽樣子都不知道,這算什麽?”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隨即,她一咬牙,說道:“在這裏,他們不讓我死,我若直到了香港,我是死是活他們也管不著了。”

她這狠絕的話不讓由得葉初雲心裏頭打一個寒戰,葉初雲趕緊說道:“千萬別!”說罷,她雙手緊緊地按住冀彤語的肩膀,望著她,目光深切地開口說道:

“六小姐,你現在的心,我都明白,有時候,死未嚐不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