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怒極懾愚婦
陳月娘更換衫裙後便躺在廂**休息,歆娘初始還耐著性子勸說陳月娘,畢竟溫景軒的品貌、家世無可挑剔,配陳家娘子是綽綽有餘。可不論歆娘說什麽,陳月娘皆雙目無神地盯著床頂的寶相花紋。
歆娘見左右勸說不過,認定月娘仍在想著五皇子,惱恨地說道,“阿姐,你再這般固執隻會害了自己,橫豎我是不管了,待回府後,讓阿爺和阿娘去說你,你現在就祈禱溫家郎君肯過府提親吧。”
說罷陳歆娘撅著嘴,嘟嘟囔囔地跑到廚房裏,麻煩廚娘準備了一些月娘喜歡的菜肴。歆娘本想用過晚膳後,帶阿姐一起去探望五王妃,順便讓五王妃代她二人向溫景軒道謝的。可不想月娘非但不肯起身隨她出廂房,就連晚膳也一口不肯吃。
歆娘氣的獨自去尋溫榮,槅扇門開合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陳月娘靜靜地聽著歆娘的清脆腳步聲越來越遠……
陳月娘其實對五皇子已經死心了,在她沉入水中幾是失去意識的瞬間,就不再對五皇子抱有任何期望。
陳月娘將被褥裹得更緊,她就是覺得心灰意冷恥對眾人而已,她是不想死的。
歆娘去探望五王妃,應該也會見到五皇子和溫軒郎吧,想到這裏陳月娘忍不住將頭也埋進了被褥中,被褥裏呼吸越來越渾濁和吃力,就與溺水似的。時間長了,陳月娘身子都在發顫,直到快暈厥她才將頭從被褥裏探出來。
她要嫁給溫軒郎嗎,倘若嫁於溫軒郎。她會經常遇見五皇子和榮娘的,陳月娘臉一陣紅一陣白。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陳歆娘到溫榮廂房時。謝氏和林氏已經帶著茹娘回府了,林氏向太後保證會守著茹娘抄寫經書,茹娘亦向阿姐承諾會收斂性子。
李晟和溫景軒知曉陳歆娘將過來,為避免尷尬提前離開。李晟也一直勸溫景軒聽從府裏安排,如此他從武一事也能更順利。
溫榮的廂房不似白日那般熱鬧,皎皎月光透過窗子灑在仙子紋案幾上,氣氛安靜平和。陳歆娘一進廂房,溫榮就招手讓歆娘過來床邊陪她說話。陳歆娘坐下後看著溫榮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悻悻地說道。“阿姐又給五王妃添麻煩了。”
溫榮笑著搖搖頭讓歆娘放寬心,“月娘怎樣了,是否有請醫官去看看,祖母與阿娘都很喜歡你們的,所以不用擔心。”
陳歆娘對溫榮露出感激的目光,溫軒郎和阿姐的態度不甚要緊,隻要兩邊長輩都喜歡,她阿姐就能順利嫁到溫府,許是想到阿姐不久要和她分開吧。歆娘心裏有幾分惆悵和不是滋味。
歆娘輕聲道,“阿姐吃了薑湯後就睡了,到現在也不肯起來。”
溫榮噗嗤一笑,“這是害羞呢。也無甚要緊,趕明兒我能下床走動了,就親自過去看看月娘。往後好好過日子就是。”
二人正說著話,丹陽款款走了進來。陳歆娘連忙起身要讓座,丹陽將歆娘摁了下去。“都是閑來無事過來說話的,不必拘謹。”
丹陽的眼神頗有深意,溫榮問道,“丹陽可是聽到了什麽消息。”
丹陽道,“韓秋嬏下午離開櫻桃園了,聽說是二哥親自過來接的。韓秋嬏給泰王府惹下了不小的麻煩,二哥脾氣遠不及三哥,韓秋嬏回府怕是沒有好果子吃。”
趙二娘本是被關在趙府,足不出院落的,可偏偏韓秋嬏多事將她領了出來,結果嚇到太後和謝琳娘等人,又傷到了溫榮。
陳歆娘回京後也知曉了許多事情,當年她們阿爺被流放,就是二皇子在背後搗的鬼,故其對二皇子及其一府人皆無好印象。
歆娘抿嘴說道,“二皇子與二王妃壞事做盡,這次二王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不知他們以後是否能收斂些。”
溫榮眉眼不抬,以後?若無意外,泰王府怕是沒有以後了。
……
泰王府正如銜櫻閣裏幾位女娘討論的那般,並不太平。
下午二皇子板著臉將韓秋嬏接回府,一語未發,直接將韓秋嬏關至廂房裏,鎖門後又吩咐了幾名嬤嬤看守。李徵任由韓秋嬏在廂房裏砸門呼喊,陰狠冷漠的與嬤嬤說道,“看緊點,不用給她送水送吃食,但也不能讓她自殺死了。”
交代後李徵拋下韓秋嬏徑直去尋幕僚商討政事。趙大郎慘死,通敵文書被發現,緊接著聖主就命李奕徹查此事,這分明是不相信他,在懷疑他了。李徵覺得十分頭疼,他不可能坐以待斃,實在不行他隻能反,否則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俱將付東流水。
李徵同幕僚一討論就是兩個時辰,陪幕僚用過晚膳後,李徵才去看韓秋嬏,走到廂房外,李徵不耐煩地向看門嬤嬤問道,“怎樣?”
嬤嬤躬身壓低了聲音回道,“初始二王妃還有力氣喊鬧,小半時辰後約莫是渴了,喊著讓奴婢等送水進去,奴婢照二皇子吩咐不曾理會,二王妃又罵罵咧咧了一陣子,就徹底沒了聲音。奴婢有命小婢到窗欞那盯著,不敢讓二王妃有甚閃失。”
李徵冷哼一聲,“愚不可及的潑婦。”說罷命嬤嬤將門打開。整整兩個時辰韓秋嬏皆滴水未進,素來養尊處優的她哪裏經受過這些折磨。韓秋嬏此刻正一灘爛泥般地軟在矮榻上,嘴唇發白幹裂,聽到門開的聲響,韓秋嬏直起身子,瞪大眼睛冷冷地看著李徵,氣勢上倒是不肯輸半分。
韓秋嬏對二皇子本無情意,大婚後她雖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她並非沒想過就此認命,一心扶持二皇子榮登大寶,將來她亦可母儀天下。可沒想到,全禮後不過一月,李徵就娶了褚家娘子做側妃,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和處境。
現在全盛京都知曉李徵每日每日的冷落她,獨寵那褚賤人,她早沒了臉麵。昨兒她不過是替泰王府惹出了一丁點麻煩,李徵就想起她,巴巴兒來找她興師問罪了。
韓秋嬏忍著滿腹饑渴,譏笑一聲,不陰不陽地說道,“我還以為你要將我餓死渴死在廂房了。怎麽?是不是還要靠我爹來替你完成大事,所以心虛膽怯,又過來尋我了?既然有求於禹國公府,就快讓奴婢送水送吃食進來。”
李徵攥緊了拳頭,手背崩起一根根青筋,他本就憤怒韓秋嬏替他惹下禍事,現在韓秋嬏非但不知錯不討饒,反而陰陽怪氣的繼續激怒他。李徵恨不得一拳打爛韓秋嬏這副令人惡心的嘴臉。李徵壓著怒火說道,“你這個愚婦,你可知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替我惹下了多大的麻煩。”
韓秋嬏撐住矮塌起身,一臉不以為意的表情,“那瘋了的趙二娘確實是我帶出府的,可那又如何,不過是刺了溫榮一刀罷了,太後和謝琳娘可是毫發未傷,我有何錯,就算有錯,錯也在趙家那。”
李徵渾身發顫,被氣的一時語滯,他怎會娶這種女人做正妃,當初聖主下賜婚聖旨時,他真應該在含元殿前長跪,求聖主收回成名,不論如何,他都不該讓這喪門星進門。
不知是否被餓的喪失了理智,韓秋嬏越說越興起,雙眼錚錚地冒出凶光,“可惜了可惜了,趙二娘那一刀竟然會刺偏,謝琳娘和溫榮娘這兩個惡毒的女人都該死,她們裝模作樣處心積慮的對付我,總有一天,我要親手將她二人千刀萬剮,以解心頭恨。”
李徵一步一步朝韓秋嬏走去,表情扭曲,“心頭恨?你的心頭恨不就是未遂心願嫁給三弟嗎,你以為憑借你那當禹國公的阿爺,還有在宮裏享了一時榮寵的韓德妃,就能嫁去臨江王府?”
李徵仰頭大笑,“韓秋嬏,你可知曉,聖主早就在削你阿爺的兵權了,而韓德妃則在王貴妃的算計下被棄入冷宮,現在是死是活都無人知道。你還以為自己是集萬千寵愛,可以讓盛京貴家女娘捧著奉承的韓秋嬏嗎?別做夢了,若不是我念在你我尚有夫妻之名的份上,好吃好穿地供著你,否則早將你這廢物關入柴房,眼不見心不煩了。如此你非但不安分守己的在府裏呆著,反而自作主張領了趙家人到太後跟前大放厥詞,你以為借趙家娘子的事兒能令溫府難過嗎,你太天真了,你是不是真不知太後與溫老夫人的關係?就算今日溫家娘子拿刀將趙家人臉刮花,太後也隻會讓她們抄幾卷佛經就了事的。”
韓秋嬏聽到阿爺和姑母都落魄了,眼睛越瞪越大,李徵後麵再說什麽,她都不曾聽進去。
韓秋嬏早就想同李徵撕破臉皮,故指著李徵的鼻子大聲吼道,“你胡說,別以為你信口雌黃幾句我就會相信你,阿爺和姑母早就替我安排好,我本來就是要嫁給奕郎的,是溫榮娘、謝琳娘那些賤人在背後做了手腳,才讓你撿到便宜,你非但不好好待我,還寵愛褚側妃那個賤人,我總有一天要將褚賤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一並殺了。”
啪!廂房裏響起一聲脆響,韓秋嬏被李徵狠狠一巴掌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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