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我好像不行了
京石高速公路。
一輛黑色的掛著地方車牌的越野車疾馳在寬闊的車道上。
車內的氣氛壓抑窒悶,沒有一個人講話,都靠在座位上,目光無神地盯著道旁轉瞬即逝的冬日景色。
坐在後排靠窗位置的鞏雪,臉色出奇的蒼白,就連平常粉紅潤澤的唇瓣,此刻也呈現出一種灰敗的顏色。
可能覺得太悶了,她還是在車行半道的時候,打開了一線車窗。
冷得徹骨的寒風刀子一樣鑽了進來,刺剌剌地割在臉上生疼難忍,可鞏雪像是沒什麽知覺,目光空洞地凝視著道旁一排排挺拔的楊樹,看著光禿禿的枝幹上麵孤零零的鳥巢,在大風中危險地擺**。。
不知誰哽咽了一聲,鞏雪的心猛地一抽,攥著扶手的指尖瞬間變的清白。
她把頭倚在車窗邊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今天的行動發生意外,他們的戰友,一個年僅二十八歲的戰士因公犧牲,成了烈士碑上默默無聞的青石一角。
她加入戰隊不久,對犧牲戰友的了解並不算深刻,可憑著僅有的幾次接觸,她卻能看出這個年輕的戰士,是個外冷心熱的人,聽說,他去年剛剛結婚,妻子懷孕九個多月,最近就要臨盆。。
快要進京的時候,遇到高速堵車。
綿延數十公裏的寬闊車道上,數千輛大小車輛首尾相接,車龍綿延數十公裏。無論是開往帝都方向、還是從帝都出來的方向看去,這條長龍都一眼望不到頭。在交警的疏導之下,偶爾會有一些車輛緩慢行進一段距離,但不久之後就會再次寸步難行。
半個小時後,天氣變得惡劣,北風狂吼,夾雜著雪粒從灰蒙蒙的天空卷積著砸落在車身之上,發出恐怖的聲響。
越野車性能一般,空調效果不好,所以車窗緊閉的逼仄空間裏,空氣愈發顯得稀薄。在漫長的等待中,鞏雪和戰友就一直待在這個狹小的車廂裏,看著天色一點一點轉暗。。
因為堵車的時間太長,一些載客較多的大巴車裏的乘客和司機,紛紛下車透氣,可基本上都是在下麵站一會兒,就跺著腳,搓著手,衝回車上。
實在是太冷了。
不知是不是剛才被冷風吹著了,鞏雪感覺自己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了。
頭疼得要炸裂開來,整個人暈乎乎的,手心腳心冰涼,可是額頭的溫度卻燙手。。
她動了動僵直的身子,忽然,她秀氣的眉峰狠狠地擰了一下,手緊緊攀著車門上的扶手,低低的吸了口氣。。
身旁的戰友很敏感,立刻就察覺到異樣,朝她望了過來。
看到她的臉色和竭力隱忍的表情,不由得大吃一驚,“雪鷹,你不舒服?!”
鞏雪的額頭此刻已經冒出冷汗來,她小口的吸著氣,身子僵了一下,緩緩靠向座位。
“可能發燒了。”
豈止是發燒,就在她感覺不適的同時,她的小腹突然被一陣尖銳的疼痛刺激得急劇收縮,接著,敏感的下體湧出一股熱燙的洪流。。
她的手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想,今天是倒黴日嗎,怎麽月事,會選在這個哏節上來了。。
她的月事一直不大規律,最近兩個多月,她堅持用胡克的家傳艾灸療法治療宮寒症,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可好了一個月,上個月又不正常了。月事推遲了近20天,才開始見紅,可量卻極少,下腹也時常覺得墜脹悶疼,像今天這樣難以忍受的銳痛,還是第一次,還有月經量,似乎比平常多了幾倍。。
出發之前,她幸好墊了一片衛生巾,不至於在車上丟人,可之後,源源不斷的熱流和尖銳撕裂般的疼痛,卻讓平常耐受力極強的她也覺得不安和緊張起來。。
“喝點水吧,我幫你找藥。”戰友是個熱心人,一邊找副駕駛的首長要了一瓶礦泉水,一邊從隨身帶著的急救包裏找到退熱藥和消炎藥,他擰開蓋子,遞過去,“快喝了,這路還不知道要堵到什麽時候呢。”
鞏雪麵色慘白地直起腰,接住水瓶,又要騰出手去接藥,卻被戰友命令她仰頭,然後她順從的仰脖,張開幹涸的嘴唇,把藥片吞進嘴裏,她緊跟著喝了幾口水,氣息微喘地倒向座位。
這時,發現她病了的戰友和首長紛紛詢問她的病況,她喝了點水,感覺稍稍好了一些,於是擺擺手,示意大家不要緊張,“我沒事,就是發燒,吃了藥很快就好了。”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天色已經黑透,可車流依然沒有移動的跡象。
吃過藥的鞏雪感覺好了一點,可就在她昏昏沉沉的打算睡上一覺,等著堵車大軍開堵通行的時候,她忽然身體一顫,表情痛苦地一把抓住身邊的戰友,雙腿不受控製地蜷縮成一團,語聲破碎的呻吟:“潛龍。。。我。。。。我好像不行了。。”
經曆了一晝夜高強度工作的戰友們頓時從假寐的狀態下驚醒。。
給她找藥的戰友滿臉驚恐的接住了軟倒下來的鞏雪,“雪鷹----”
帝都。
傍晚時分開始飄落的小雪花,在晚八時左右變成了碩大的雪片。呼嘯了幾天的西北風漸漸小了,雪片落到地上,迅速堆聚成一層薄薄的白毯,隨著時間的流逝,薄毯變成了厚厚的絨毯,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康威步履沉重的從辦公區出來,執勤的哨兵看到他,下意識地舉手敬禮,他竟恍然未覺,徑自從哨兵身邊穿過,緩慢卻又堅定地走入銀裝素裹的世界。
原本準備妥當的火鍋宴在等待客人的時候,被臨時取消了。
他,作為530特別行動小組的組長,和副組長陳慕楓一起,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這處隱秘低調的辦公區。
昨晚就出發執行特別任務的小分隊出事了。
一名和他並肩作戰多年的老隊員,在任務中壯烈犧牲。
噩耗傳到這邊,康威腦子裏一片空白,唯一忘不了的,是臨行前,犧牲的戰友拿著他和懷孕的妻子用軟件合成的孩子照片給他看,問他,孩子像爸爸,還是像媽媽。他當時挺深奧的回答說,等他任務回來再告訴他,沒想到。。。。。。。。。。。。
最終,他沒有等到答案,就這樣遺憾的走了。--5283+7396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