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危機初現
“警報，警報，海狗號遭遇引力潮汐的侵蝕，主動力係統出現故障，采礦機械臂全毀，外部船體受損超過30%，建議即刻開始搶修。”
忽明忽暗的燈光中，傳出了艦載電腦‘海狗’的沙啞機械音，艾笑顧不上吐槽艦長的品味，他三步並作兩步，用力推開因電力不足，開啟緩慢的大門，走入了艦橋的核心區。
“戰爭水晶就在眼前，財富、榮耀，觸手可得，快給我行動起來，快！”
滿臉大胡子的東川艦長，從座椅中站了起來，他用力揮舞雙臂，激勵士氣，但艾笑的目光，卻投向了主控室的大熒幕，三維投影儀已經將深空探測雷達的信號呈現了出來。
“艦長，‘海狗號’的主動力線路遭受重創，必須立刻停機，並從外部修複，我建議暫時關閉主係統的相關功能區，並啟用備用能源係統維持工作。”穿著臃腫宇宙服的汪大副，提著工具箱，他在大步走向太空行走隔離室的時刻，還不忘匯報相關的情況和建議。
“艾笑，你負責修複主動力係統，然後再幫助大副整修機械臂，戰爭水晶是我們的。”
東川正一的眼中，透出了嚴厲的目光，那撲麵而來的威壓，讓艾笑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他條件反射地答道：“是，一切為了九鳳！”
‘網遊教學課’成績全優的艾笑，並沒有因為脫口而出的教條用語，遭遇他人的鄙視，反而迎來了克隆人船員欽佩和讚譽的目光——在九鳳聯邦，克隆人一般隻有三年的壽命，任何複雜的工作，這些隻擁有技能知識的消耗型生物輔助單位，都難以勝任。
在被人需要的情感激勵下，艾笑幹勁十足的衝入了維修室，他抓過門側的維修頭盔，直接扣上了腦袋，輕拍手腕，量產型福利手機‘鳳梨’4s的熒幕瞬間亮起，一個大約六七歲的綠發小蘿莉呈現了出來：“笑笑，神經接駁已經完成，心念操控可以實施。”
“加載反重力宇航服，準備動力係統及機械臂相關的維修工具！”艾笑的心念一動，維修室內的工具，就接到了指令。
笨重的宇宙服部件，接連漂浮起來，數十件工具在智能芯片的操縱下，迅速跳入了門側的工具箱，不到三秒時間，艾笑就被宇宙服包裹了起來，電磁力鎖扣的衣飾交接處，閃爍著納米顆粒流淌湧動的微光，下一刻，滿身朦朧熒光的艾笑，就快步走出了維修室。
“艦載重力係統能量消減80%，開啟備用係統，切斷一切不必要的能量源，我命令主係統停機……艾笑，去8號隔離艙，我們都在注視著你的努力！”
“遵命，艦長大人。”大步前進的艾笑，猛然感覺腳下一輕，他在加快速度的同時，還模仿著聯邦軍的姿態，敬了一個從地球時代沿襲下來的軍禮。
雖然艾笑還未真正獲得《機械維修初級資格證書》，但他去絕不會承認這人生汙點的。
在此前的一年裏，艾笑犧牲了半數的藝術修養課時間，並將網絡格鬥學科的實踐時間，全都用在了對機械裝置的勤學苦練中，機械維修的初級課程，他早就拿到了分項的全優評價。
可是精英學院的古板考官，卻連續三次，都將艾笑從實踐考試中刷了下來，感覺受了歧視的少年，自然不願承認這丟人的失敗，於是姐姐的證書，就被他理所當然的征用了。
異常發達的人類社會，可謂擁有無盡的資源和財富，對艾笑來說，他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說服父母，取得真正的自由，去攫取和分享人類社會的美好資源。
‘海狗號’提供的舞台，讓向往廣闊天地的艾笑極為興奮。
在這裏，沒有聯邦的保姆機器人，沒有溫柔可親但卻嗬護過度的靜枝媽媽，更沒有驚才絕豔的天才姐姐，唯有在這裏，艾笑才真正體驗到了被人需要的美妙感覺——艾笑頭一次發現，與成為混吃等死的米蟲相比，被人需求和期待才更令他心動神往。
磁場和電流帶動了軸承，嗡嗡聲中，身後的艙門關閉，穩壓艙接通外界虛空，隨著空氣迅速逃逸，艾笑耳邊的噪音，也漸漸消失，唯有通訊器中的微弱電流聲，還在嚓嚓作響。
失重的感覺，讓艾笑興奮異常，雖然在實景模擬係統中，他已經無數次體驗過這種狀態，但唯有此刻，才是他將要邁出的太空行走第一步——當然，用了姐姐記錄信息的艾笑，在外人看來，卻是第三次進行太空行走，前兩次都是在戰火中修複深空巡邏艦的刺激經曆。
“雛鷹就要展翅飛翔了，大宇宙的無限深空，我艾笑這就來擁抱你了！”信心滿滿的艾笑，腦子裏飛速流轉出機械修理的流程守則，他手腕上的‘鳳梨’4s智能手機，更是將各項標準操作流程，直接印在了頭盔內麵，字體清晰，言簡意賅。
在確認腰後的牽引繩、兼能量導線固定無誤後，艾笑用靴子輕觸艙壁，緩緩飛出了隔離艙，宇宙的深空，以全視角呈現了出來，位於‘**’黑洞的一側，完全漆黑一片，而在其餘的方向，卻是漫天的璀璨星辰，絢爛光華，奪目清晰，令人神往。
艾笑沒有在意四周的景色，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維修上，沿著‘海狗號’的藍色防護罩內緣，他在微型助推火箭幫助下，迅速飛到了艦體的右側，堅硬的金屬艦體，在這裏居然呈現出了扭曲褶皺的姿態，放眼望去，就仿佛是衰老克隆人層疊一處的滄桑麵皮。
“十八區、十九區、六十二區探測到嚴重的金屬內傷，我需要十八個單位的納米機器人支援，三十二和五十八區急需二十六噸膠體芯片。”手持探測器的艾笑，很快就報出了數據。
可是東川艦長的吼聲，卻瞬間襲來：“開什麽玩笑，你以為我們是正規軍嗎？”
“艦長……”
“見習水手艾笑，我命令你必須修複船體，不然就別回來了！”
“是！”艾笑剛剛給出應答，他頭盔的熒幕上，就呈現了他所能利用的一切物資清單。
“0.3單位的納米機器人，五百公斤的膠體芯片……這~這怎麽搞？下邊的這些又是什麽玩意？天啊，星空用標準碳納米管500噸，擬合膠原三十噸，反重力防護裝甲十六片……”
看著密密麻麻成群結隊的‘廢料’物資清單，艾笑的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現實的情況和他想象的根本迥然不同，少年的眼角不由抽搐了起來，一股涼意更是順著尾椎骨的部位，直接湧上了大腦，平生第一次，艾笑真正體驗到了害怕的感覺。
九鳳聯邦的國民，哪怕就是孤兒、棄嬰，也必然會一生衣食無憂，就算打算一輩子都光吃不動，聯邦政府也會無條件地提供一切生活必需品，當然，這些免費的玩意，全都是低端貨，但無論如何，物資不足的窘境，卻永遠都不在聯邦公民的意識範圍內。
“艦長，東川艦長，我沒法……”艾笑想要反駁，但卻發現通訊器被粗暴地切斷了。
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艾笑雖然內心**滿滿，卻不乏清醒的頭腦，此刻，就算不用智能手機輔助，他也知道眼前的任務，根本不是他能完成的，可是下一刻裏，準備直接返航的艾笑，卻驚異的發現，返回艙室的指令係統，竟被東川艦長直接鎖定成了禁止狀態。
就在這時，籠罩‘海狗號’的艦載防護罩，突然黯淡了幾分，藍光閃爍中，通訊器中傳出了淒慘的叫聲，艾笑的友軍識別儀中，隨之少了一個亮點，他扭頭觀望，卻發現遠處的機械臂方位，跟隨大副出行的某個克隆人修理工，竟被重力潮汐絞成了漫天碎片。
危險的環境，困難的任務，死亡的威脅，可怕的太空，一連串的名詞，湧入了艾笑了頭腦，他這才意識到真實的宇宙，絕不是什麽溫情脈脈的地方——它固然美麗富饒，卻又冷漠可怖。
隻有十四歲的艾笑，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恐懼的感覺被驟然放大，死亡的真實含義，無比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中，身體僵直的少年，不由發出了走調地驚呼：“哦~不，這是謀殺！”
“笑笑，注意穩定情緒，你的精神參數，已經嚴重超出了安全指標！另外，這不是什麽謀殺，作為艦長，東川正一有權讓你執行命令。”艾笑的頭盔中，浮現了綠發小蘿莉的頭像。
艾笑看到小蘿莉的時刻，眼中猛然爆發出了期望的光芒，他隨之大叫了起來“姐姐，快來救命啊！這根本就不是我能完成的任務！”
“網絡通訊無法連接，智能程序無法判定你的真實狀態，請求予以駁回！”小蘿莉的親昵語調，突然之間，就換成了冷漠的機械音。
如此的答複，讓艾笑的意誌被恐懼徹底吞噬，他感覺手腳冰涼、渾身發軟，唯有頭腦還在頑強運作，可恐懼的威懾，卻讓他根本想不出任何的行動方案，可怕的念頭頓時冒了出來：“難道就連天才的姐姐，在這種時候，也會無能為力嗎？”
艾笑不是懦夫，更不是膽小鬼，但眼前突發的危機情況，是生活在地麵綠色安全區的他，從來都沒有預料到、或者想象過的，艾笑太過年輕的年紀，根本沒法帶給他處理相關情況的經驗，呆愣在當場不知所措，就成了無可避免的結局。
全力思考對策的艾笑，也許真能想出什麽辦法，但死亡的壓力，卻不會任由他揮霍寶貴的時間，就在這要命時刻，一抹象征著生命綠意的影子，猛然浮現眼前。
活靈活現的記錄影像中，出現了一位綠發綠眸的青春少女，她非常堅定的說道：“笑笑，別害怕，我相信隻要你發揮出自己的長處，就能戰勝任何困難，記住，姐姐永遠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