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包玉麟不知道武紅纓為什麽隔三差五的給他肉吃,也沒有興趣知道。畢竟自己是戰俘,戰俘營的管理規定上有規定,必須服從命令,否則是要被處罰的。不過不管怎麽說,有肉吃總是好事,在山上躲躲藏藏的那幾天可把他給餓怕了。其實最關鍵的,武紅纓不再像這河內戰俘營那樣,沒事幹了就挑撥包玉麟跟戰友們的關係,而是賭氣一般,把碗網包玉麟麵前一丟,恨恨的盯著包玉麟一塊塊的把肉吃完,然後直接讓他回去,基本上不和他說任何東西。這才是包玉麟最滿意的,他很享受這個時候。在包玉麟看來,能夠讓武紅纓不滿意就是自己對敵鬥爭的勝利!

一直以來,包玉麟都不認為直接當時這戰場上的行為有什麽過失的地方,戰爭就是這樣,對待敵人就要殘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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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今天滿豐富的麽,看來我的口福不錯。”包玉麟已經習慣了利用這樣的機會報複武紅纓,武紅纓加諸這他身上的仇恨也太多了。每次包玉麟想到當初這河內戰俘營被自己的戰友蒙著腦袋痛打的時候,心理麵就有氣,這些都拜武紅纓所賜。

進了武紅纓的房間,包玉麟看到了一桌子的酒菜,想著武紅纓拿被氣得變形的臉,頗為得意的大馬金刀坐了下來。很意外,武紅纓也跟著坐到了對麵的**。包玉麟這才注意到,往日隻擺一雙筷子的小桌上,今天不但擺上了兩副碗筷,還有兩隻酒杯。

“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基本上都是在仇恨中度過,大家從來都沒有好好的交流過。明天你回國了,恐怕我們就永遠沒有機會再見麵了,我相,有些東西我們倆也該談一下了。”武紅纓自顧的往自己的酒杯裏倒了一杯酒,順手也給包玉麟倒上了。

“你們還想知道什麽?”包玉麟警惕的四下裏看了看,進入戰俘營以後,他就很少說話。當初這河內戰俘營沒有人理他,他也被合成錄音帶的事搞怕了。

“別擔心,這裏不是內務部,隻有你和我,也沒有錄音機,你不用擔心!”武紅纓知道包玉麟擔心什麽,直接點明了說。談到這裏,武紅纓舉起了酒杯:“來,我們喝上一杯,大家聊一聊。”

看到武紅纓的架勢包玉麟沒有二話,端起了酒杯。一個大老爺們,喝酒的事,不能被一個越南女人給嚇住了。雖然他恨武紅纓,但是他相信,武紅纓是一個有什麽說什麽的人。

兩隻杯子碰了一下,兩人一口倒了下去。

“其實有時候我會想起當年我和姐姐在中國留學時候的事,我們是初級留學生班,也就是中學。基本上都是亞非拉來的學生。那個時候,班裏同學們關係很好,我們經常跟中國同學打球搞活動什麽的,他們對我們都很好。別看我們小,但是從來都沒有過欺負我們的事。”武紅纓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一邊說著,順手將酒壺推給了包玉麟。

包玉麟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你們是留學生,誰敢欺負你們?要是出了事可是外交事件。”

包玉麟說的是實情,當時中國各地又不少大學開辦初級留學生班,主要麵對的就是一些與我國外交關係比較好的亞非拉小國,有點類似當年蘇聯的共產國際學校。這裏的學生很多都是各國領導人的孩子。當然待遇很好。

“是啊!要不是因為我們兩國關係的變化,我和姐姐可能會繼續留在中國,直到大學畢業,誰也沒想到,回國才兩年,我就和姐姐天各一方。哎,要是沒有戰爭該多好!”武紅纓眼角含著淚,將手中的酒倒進了嘴裏。

剛才在食堂,包玉麟根本沒舍得動桌上的飯菜,戰友們已經幾個月都沒有吃過飽飯見過肉了,看著大家的樣子,他真沒好意思動筷子,隻是喝了幾杯酒。這會又喝了幾杯,有點迷糊了,話不由得多了起來。

“這話虧你說的出來,當初,我們幫你們打跑了法國人,接著又幫你們打敗了美國人,你們吃的糧食,用的武器,有多少都是我們中國給的?你們憑什麽去打人家柬埔寨?就因為別人好欺負?這也就罷了。可是你們還想欺負我們中國!嗬嗬嗬,這簡直太好笑了!”說到高興的地方,包玉麟自顧的倒滿了自己的酒杯,一口幹掉:“你們也不想一下,折騰了半天你們得到了什麽?不過幾天時間,差一點沒讓我們把河內給打了下來。這就是白眼狼的下場!”

武紅纓沒有接話,她默默的喝著酒,聽包玉麟發泄著。順便也幫包玉麟倒著酒。

“打仗?誰想打仗?我當兵就是為了能有一天出人頭地,不用繼續呆著我們那個小村子裏!可是不打行麽?我眼睜睜的看著劉永華死了,看著張賓死了,看著李排長也死了,整整一個排,就剩下我一個人!難道他們都想死?不!他們都想活著!”說到這裏,包玉麟的眼淚流了下來,一滴滴的掉進了酒杯裏,包玉麟根本沒有看見,一口幹掉了杯中的酒,然後抓過酒壺就往杯子裏倒酒,可是倒了兩次,酒都沒能倒進杯子裏。於是他索性直接倒進了碗裏。

武紅纓畢竟是女人,平時不喝酒,幾杯下去,臉通紅了起來,看見包玉麟放棄了酒杯直接用碗喝,她也換上了大碗。

“你知道麽?我連李排長叫什麽都不知道,那個家夥是戰前才分到我們排當排長的,別看他白白淨淨的,可是打仗卻不是孬種!我們認識不過幾天,他就被你們給打死了!”說道這,包玉麟梗咽了起來:“還有李賓,他盼了你們多年,終於提幹了,可是在小河邊,我看著他的半邊腦袋給掀了下去!他們都想活著的!”包玉麟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將碗裏的酒倒進自己的嘴裏。

武紅纓滿臉流著淚,笑著說:“是的,他們都死了,可是我姐姐也死了!他們都該死!其實最該死的人是你,但是我不讓你死!我知道是你殺了我姐姐!武伯伯說得對,最好的懲罰就是讓一個人永遠活在痛苦裏!”

“我痛苦?我不痛苦。”包玉麟搖著頭:“我幫他們報仇了,而且我還活著!”包玉麟有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你玩的那些小把戲早晚會被人揭穿的,就算不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不在乎!”不知不覺的,包玉麟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看著包玉麟臉上的淚水,武紅纓得意了:“你不在乎?不在乎你哭什麽?當初著河內戰俘營,你的那些戰友打你你都沒哭,現在哭了?我告訴你,我就是要讓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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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聊著、爭吵著、喝著,不知不覺的,一桶酒下去了一大半。兩個人都醉了。

恍恍惚惚的,包玉麟抬起了頭:“我想起來了,你想讓我一輩子抬不起頭了?你自己又好得到哪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見你跟阮元甲綁著一起的樣子?哈哈哈哈!你好受麽?”包玉麟碗裏的酒沒了,酒桶在武紅纓的身邊:“喂,幫我拿一下酒。”

武紅纓也醉的不行了:“幫你拿酒?你別想了。。。。。。!你不知道,當時我發誓,要是抓住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你還想讓我幫你拿酒。。。。。。做夢吧你!”

一看武紅纓不肯動,包玉麟站了起來:“行。。。。。。你不幫我拿。。。。。。我自己拿。”說著,包玉麟繞過了桌子,伸手抓向酒桶。

武紅纓不幹了,一推一讓,兩個人都倒在了**。

兩個人一開始還為酒桶爭搶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相互撕扯。。。。。。風平浪靜之後,包玉麟和武紅纓都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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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的哨音同時驚醒了包玉麟和武紅纓,兩個人來不及細想,武紅纓連忙催促著包玉麟穿好衣服。自從河內戰俘營的事出來以後,越南方麵加強了對戰俘營的管理,其中一項規定就是,熄燈哨響了以後,如果著戰俘營鐵絲網以外發現戰俘的身影,直接按逃跑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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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戰俘營內許多人都沒能睡著,大家都很興奮,都在等待著明天。包玉麟也沒睡,誰也不知道他想什麽,他的心裏亂極了。這一夜,是包玉麟度過最長的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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