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孟甜腦海裏一直盤旋著這樣一句話,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心中會這樣的氣悶,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還有一種難言的酸澀,他幹嘛要來招惹自己,又為什麽要當著自己的麵那麽殷切地關心另外一個女人,讓她最無奈的是她竟然這麽在意他,不知不覺就在意了。

黃昏日落,天邊暈染了一層金邊,讓人眩暈。

她覺得自己醉了,不知不覺就坐在了湖邊,看著遠邊,她的腦海裏竟出現了他的身影,冰塊一般的臉竟不知不覺將她的心牢牢地扣緊。

安藤裏代來的時候就看見她望著平靜的湖麵發呆,波光反射著絢爛的光芒,她嬌俏的臉龐有著迷人的耀眼。

他竟一時癡迷了。

可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卻看不見她悲傷的神色,在他正想邁步過去的時候,她的旁邊卻站了另外一個男人。

垂放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收緊,一雙淩目緊緊地盯著前方的兩個人。

“看來你的方向感真的不是很好。”

孟甜側首卻看見一副戲謔的眼神,她隻是微微一笑,可是眼角閃爍的晶瑩的淚光卻讓側立的男人一怔。

“沒想到這裏的風這麽大,嗬嗬……”孟甜轉過頭,抬手蹭掉了未及掉落的眼淚。

她還在笑,可是宮雅看著那酸澀的笑不由地心中一痛。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內心的震撼也不小,他從來沒有這麽在意過一個人,僅僅隻是見過一麵,可是情緒卻不自覺地被她牽動。

“是啊,風很大。要不要去我那裏坐坐,我想你應該還沒有吃晚餐吧。”

他承認自己很喜歡跟這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相處,而自己也在變相地邀請她。

孟甜看著向自己伸出的那雙素淨的手,他的手不似一般男人寬大,虎口的地方略微有些薄繭,可是還是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她還是不喜歡男人太過陰柔。

看著看著,她的腦海裏就出現了另外一隻黝黑寬大的手掌,強大的臂彎,厚實的肩膀,心裏不由一緊,那個地方不隻屬於自己啊,也不是她唯一到過的地方。

宮雅看她隻是望著自己的手發呆,他也不催她,就這樣把手擱在半空中,臉上依然保持淡淡的笑意。

就在孟甜將自己的手伸向他的時候,一道低沉略帶憤怒的聲音響起。

“你怎麽還在這裏。”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尤其在看見她臉上那受傷的神情還有點點的淚痕,他直覺得自己很是可惡。

可是看見宮雅,他還是將心裏的那份憐惜藏了起來。

孟甜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他所在乎的人,他可以完全不考慮自己而抱著另外一個女人,這不正證明了一切嗎,可笑的是自己還會覺得傷心難過,為這樣的男人流淚,自己的眼淚倒流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們本來就什麽都不是,不是嗎?

就在她想將自己的手伸回去的時候,很快就被一方溫熱包圍,她微微發愣,直到手上傳來的力道將她拉起,她的身體離一個溫暖的懷抱很近很近,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噴灑在她臉上的氣息,兩具身軀如此相近,在夕陽的暈染下是如此的曖昧,可是孟甜的心中卻無半點漣漪,她很快掙脫了宮雅的懷抱,可是因為賭氣,她並沒有掙開他的手。

宮雅雖然有些小失落,她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脫離自己的懷抱,可是看她也並沒有拒絕自己的親近,看來她對自己也不是那麽排斥的,心裏莫名覺得欣喜。

他是情意綿綿,而孟甜的臉也被渲染得格外嬌豔,可以說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幅美好畫麵,可是安藤裏代的臉卻黑了大半,這個女人真的有把他逼瘋的能力,拳頭緊了又緊,鬆了又鬆,他還是走了過去。

“裏代,孟小姐隻是迷路了,我想請她去我那裏坐坐,那我們先走了。”宮雅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他身邊的這兩個人肯定有貓膩,而他也難得看上一個女人,自然是要努力爭取一下的。

安藤裏代在宮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已經冷得像嵌入冰塊一樣,他在等孟甜拒絕,可是對方隻是保持緘默,他很想拉起她的手,告訴她,還有旁邊的這個男人,他在乎她,而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可是一向做事雷厲風行的他竟半晌開不了口。

孟甜知道他霸道的性格,他以為他會反對,可是他隻是看著自己,半天沒有言語,她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又不是我什麽人,幹嘛跟他報備,我們走。”反牽住宮雅的手,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身旁的人就大步離開了,心裏還默念著,這個大冰塊,最好自己被自己凍死,她真的要被他氣死了。

宮雅知道她純粹是為了賭一口氣,可是他喜歡被她牽著的感覺,於是他隻是任由孟甜牽著他的手離開。

就在兩人轉身離開,安藤裏代重重地將拳頭捶在身旁的樹幹上,樹葉零星落下,再也掩飾不了他心中的飄零。

“剛才不是說要吃飯的嗎,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挫敗欸難道是因為那個木頭。”宮雅雖然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可是隻有他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酸澀。

孟甜的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整個人趴在車窗上,淡淡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沒有胃口,她隻想趕快回到自己的那個小窩,緊緊地蜷縮在角落的一角,然後蒙上被子睡上一覺,然後就能忘記了吧。

宮雅看她依然不說話,隻是背著自己。他平常不是那種會哄女孩子的男人,他覺得沒有一個女人值得他花這樣的心思,可是遇到她之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他隻知道她是值得的。

“這裏不是我家啊。”

當孟甜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帶到了餐廳的門口。

“那你也要吃點東西啊,這家餐廳的酒釀丸子很有名,我想你應該會喜歡才對。”宮雅的語氣溫柔,在她還在猶豫的時候就已經貼心地為她開了車門,她實在想不到拒絕的理由,這個男人比起那個不懂溫情的大冰塊可是好了許多,可是為什麽她的心裏總是有種揮之不去的落寞呢,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

宮雅盡量遷就她的喜好,他點了滿滿一桌的菜,可是對方卻好像沒什麽胃口的樣子,隻是有一口沒一口的攪著碗裏的菜。

“不合胃口?我想也是,就這種菜色也敢拿出來做生意,真不知道這家的老板是怎麽選廚子的。”他作勢就要抬手招呼服務生過來。

孟甜覺得實在無語,這樣好的飯菜,一般人就是想吃也隻能盯著直咽口水,平民老百姓實在不能為了滿足口腹之欲而摧殘自己的錢包,領著少的可憐的一個月幾千塊的微薄薪水,他們實在是闊綽不起來啊。

若是在平時,孟甜絕對是要吃個夠本的,可是今天她實在是提不起胃口,但是好料始終是好料,她總不能因為她自己而讓一家餐廳的名譽受損吧,她向來是看不慣這種事的,更何況主角是自己呢。

“我隻是午飯還沒消化掉而已,要不你讓餐廳給我打包一下讓我當宵夜。”孟甜扣下宮雅的手,趕緊說道。

當然孟甜沒有錯過他眼裏的驚訝之色,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隻是打包有必要這麽吃驚嗎。

不過也難怪了,跟他交往的女人肯定是能多淑女有多淑女的吧,又怎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呢。

“我隻是不想浪費,你沒聽過粒粒皆辛苦這句話嗎。”

孟甜白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像在控訴他太過大驚小怪一樣,他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見識過,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爬上他的床,故作嬌柔更是常有的事,他厭煩了,所以她的與眾不同也是他所珍惜的。

“我還當真不知道孟小姐有這樣的情操呢,不過既然是孟小姐提出的,我沒意見,既然吃不下飯那我們喝點飲品吧,這裏的香溢醉很出名的。”

孟甜本來覺得無聊想提出回家的,可是聽到他口中這麽奇怪的名字,本來就對吃喝特別敏感的她突然覺得很好好奇,也很想見識一下。

當服務生將東西端上來的時候,她的眼睛便一動不動盯著,可是看來看去也瞧不出什麽名堂,隻不過分了幾層,顏色各不相同而已罷了。

“看是看不出什麽的,不嚐嚐嗎。”宮雅向侍者使了一個眼色。

“哇。”

真是冰火兩重天啊,冰塊遇火就融化了,可是難得的奇光就是分層漸漸消失不見,不同的顏色匯聚,像有無數道彩虹在水中交疊,美,她隻想到這一個字,可是這東西能喝嗎,她的心中泛起了疑惑。

當第一口下肚的時候,她的口禁像是被解除了一般,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貪杯,可是為什麽才隻是一小口她的意識就漸漸抽離了呢。

前麵男人的輪廓變得模糊,她醉了。

頭痛,頭痛,她還沒睜開眼睛,視野裏也是一片模糊。

可是一睜眼,一個亮閃閃的吊燈出現在她的視線,這不是她的家,一個巨大的衝擊讓她立馬睜開了眼睛。

她猛地從**坐了起來,檢查被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結果手下是一片溫熱,自己竟什麽衣服都沒有穿!

到底是誰,自己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有她不是在吃飯嗎,吃飯,她終於找回了一點記憶,她不是跟宮雅在一起的嗎,難道是他對自己。

真是失策啊,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麽疏忽的時候,早知道就不應該這麽相信那個男人,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啊,真是後悔死了,要是讓她再看到那個男人,她絕對會將他碎屍萬段。

“宮雅你太過分了,你……額。”

這是什麽情況,幾個大男人齊齊看向自己,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這麽衝動了,她最近到底是走了什麽黴運啊,啊啊啊!她在心裏哀嚎。

安藤裏代在聽見熟悉的聲音的時候,馬上轉身,可是眼裏卻在冒火。

她竟然穿成這樣,而且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她身上穿著的襯衫應該是宮雅的吧,她竟然穿著別的男人的貼身衣服,這點讓他嫉妒到幾近發狂,可是礙於身邊的兩個人,他並沒有動作。

“醒了,我讓傭人給你做點吃的。”宮雅話裏難掩寵溺,隨即就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給單薄的人兒披上。

宮雅也算得上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他內在的心思雖沒有人可以猜透,可是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現在這派的柔情倒讓他的兩個好友眼裏閃過訝異。

孟甜雖然行為大大咧咧,可是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在一個有著三個大男人強烈的氣場下,她現在的穿著實在是彪悍不起來啊。

剛才還一派興師問罪的模樣,現在隻剩下尷尬,看宮雅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她再也顧不得質問別人,趕緊落荒而逃。

安藤裏代看著那一抹嬌影,眼裏的那團火越燒越勝,看著宮雅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嫉妒,他們之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可沒有忽略掉她的美好,難道他這個兄弟也看上了這個小丫頭,一早上他幾乎什麽都沒有聽進去,隻是沉著一張臉,一副“你得罪了我”,生人勿進的模樣。

孟甜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問人又沒有人聽懂自己的話,簡直就是雞同鴨講,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昨晚有沒有被人占便宜,重要的是她那副模樣還全被他看到了,他不會誤會自己吧,要是自己估計也會誤會吧,可是她也覺得委屈,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宮雅。

孟甜穿著宮雅的衣服,提著自己的鞋子往外走去,她本來是想將人家的衣服脫下,然後丟在地上狠狠踩上幾腳,可是奈何她不想成為暴露狂啊。

恨恨地罵了幾句,然後才走出房間。

“為什麽要辭職呢?昨天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美霞這次是過分了,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訓她,我隻是離開幾天,她就真當自己是這裏的主人了。”o姐也很是氣憤,她知道全鎮豪的事情一直是金有彬心裏的一根刺,現在被人當眾講了出來,她心裏有多難受,自己是可想而知的。

“我與她的恩怨也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我早把那件事忘了。今天說要離開也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我和智宇決定去美國定居,也能好好侍奉家裏的老人。”

金有彬言語客氣,雖然很舍不得這裏的同事,可是離開也是本來就決定了的事,無關那件事。

O姐本來還想說幾句挽留的話,可是看見她堅定的表情,她剛要說出口的話就咽了回去,最後隻能說了一句保重。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早知道去的如此倉促,她當時就不應該回來才對,看見同事們關心的神情,她不願猜測有多少人是真心又有多少人是假意,她隻知道這些人曾經都像自己的家人一樣,她也真心對待過他們。

“芝心,這是送你的,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是我知道你是個勤奮的女孩子,不要放棄,我等著看你的作品。”

蘭芝心一打開盒子是一支印著白色小花的深藍色鋼筆,筆頭還刻著幾個字,是她的名字,她的心裏一陣感動,手上的這份小禮物也感覺沉甸甸的,眼睛含著淚花。

謝謝的話含在喉嚨口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這幾個字太輕了,表達不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隻能含著點點盈光感激地點了點頭。

金有彬轉頭又看了看相處多年的同事,說了幾句多加保重的話,她想她是不會再回來了,這個讓她付出大多青春的地方,她的職業生涯應該就此結束了吧。

這一刻她想了很久,她應該會很不舍吧,不似六年前,她覺得心裏似乎輕鬆了許多,有些事情不去經曆是永遠也不會知道當時的心境的吧。

她沒有看到那個與她時刻針鋒相對的女人,她想這樣也好,有些人見了還不如不見,她金有彬也不是一個十足大度的女人,有些事情她還是不能釋懷的。

“您不等小甜姐回來了嗎?”同組的小萍知道她與孟甜的感情一向很好,可是估計現在孟甜還不知道她要辭職的消息。

“她又怎麽會是一個閑的住的人,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回來,你把這些東西交給她就行了,我之後會聯係她的。還有你也多保重。”金有彬笑著對這個靦腆膽小的女孩子說道。

雖然相處不久,可是她知道這個女孩子的心地還是不錯的。

“好了,我要走了,大家回自己的位置工作吧。”金有彬一擊掌,將本來就暈染的離別氣氛弄得更加悲傷了。

所有的人還是在原地沒有移動,他們隻是靜靜地望著那一抹嬌影,無論是否真心對待,至少此刻他們流露的真心是真的,沒有參雜半點雜質。

金有彬可以感受到身後的無數道視線,可是她還是大步地朝外走去,她一直以為很多事情都有值得和不值得

之分,現在想來,自己這段時間還是值得的,這般計較倒有些失了豁達之感了。

“智宇,真的決定了,我想你再考慮一下,畢竟日中少了你也少了一個主力,現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時候,你……”院長徐誌坤麵露惋惜之色,聲音裏有帶了幾分急切。

尹智宇不知道這裏麵蘊含了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如果全是假的,他現在倒不得不佩服院長的演技了,心裏頓時有幾分厭惡,可是麵上還是不露聲色,打斷徐院長接下來說的話。

“我隻是想多些時間陪陪家人,剛好在美國的奶奶身體也不是很好,所以才和家人決定去美國定居。”

“這樣啊,不過你不必著急辭職,我可以安排你在美國那邊任職,時間盡量給你安排得輕鬆點,你也不必有壓力。”徐院長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模樣,就怕尹智宇拒絕他的提議。

看來他的心裏還是不想放開尹智宇啊,隻不過這裏到底存了什麽樣的心思隻有他自己知道罷了。

尹智宇雖然不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意,可是有一點他還是有些明白的,徐院長並不像表麵看到的那般實在,可以算得上是一直成了精的老狐狸了吧。

他想著如果現在鬆了口,恐怕以後的安生日子就更加少了。

如果知道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他當初就絕對不會做出到日中工作的決定,看來這個漩渦比他想象得還要深。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現在實在沒有工作的心情,也隻能辜負您的好意了。我想您也是有兒有女的人,應該能夠明白我想要多多陪伴家人的心情,或許對於有些人來說,即使老了依舊執著於名利,可是我隻想有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庭。”尹智宇一語雙關,既說明自己的去意已決,又指出徐院長就是那個追求名利的人。

他的幾句話自然讓剛才還一臉惋惜的徐院長倏地變了臉,他知道那件事已經成為兩個人的心結了,現在就算自己再怎麽挽回,關於辭職這件事他能挽回的幾率也是十分渺小的了。

“好吧,既然這是你的決定。不過日中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你什麽時候想回來我都歡迎。”徐院長整理了一張變了又變的老臉,終於找到最適合的表情。

尹智宇最後說了幾句保重的話,他想他是再也不會回來了,隻是這裏的秘密卻不容他置身事外,他能全身而退嗎。

“你確定要繼續留下來。”

兩人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尹智宇看著前方,又轉頭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向可風。

“我想就算我想走,那個人也不見得就會放過我,還是靜觀其變吧。”向可風的話裏有著一絲的無奈,可是又有著一絲的堅定。

他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他跟尹智宇不一樣,這場遊戲無論是不是自己當時的初衷,他都沒有辦法再退出了,與其害怕怎樣會讓自己愛的人受到傷害,倒不如就留在這裏,那樣他才不會有無措的感覺。

尹智宇知道他的想法,對這個地方他所擁有的感情自然是不能和他相比,就因為這樣他也選擇明白和支持。

一支煙過後,兩個人選擇沉默地離開,沒有多餘的話語,但是彼此交換的眼神讓他們明白了這場離別隻是風暴的開始,而他們隻能彼此珍重。

“媽媽,我們真的要去美國嗎?那我們什麽時候回來?我會想念小夜哥哥和幼稚園裏的朋友們的。”小念念的眼裏滿是對這個地方的不舍。

金有彬知道孩子的心總是脆弱的,好不容易適應了一個地方,說離開就離開應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當然會回來了啊,媽媽知道念念會舍不得這裏的朋友,可是曾奶奶一個人在美國也很無聊,念念是不是應該和爸爸媽媽一起去陪陪她啊。”

聽了母親的話,小念念的表情開始糾結,可是得到母親的承諾,她的小臉又重新綻放出笑容。

幸好自家女兒也很好哄。

“念念先去旁邊和小朋友們告一些別,媽媽和院長阿姨說些事情。”

看女兒走遠了之後,金有彬轉頭看向幼稚園的院長。

“這段時間麻煩您了,念念也開心了許多呢。”

作為一個母親,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永遠擁有最美好的笑顏,沒有什麽事情比這個更珍貴的了。

院長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女人,她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臉上的保養還算得宜,身材略微發福,偶爾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肉還是擠在眼角下形成笑紋,不過看著就覺得很親切,這也是當初金有彬選擇這家幼稚園最主要的原因。

“這孩子很乖巧,我也沒花多少心思,你這樣說我倒覺得不好意思了,不過為什麽這麽匆忙決定去定居呢,雖然外國的生活對孩子的成長也有幫助,可是一個陌生的環境所麵對的挑戰也大了許多。”院長的臉上滿是關懷之色。

她也喜歡金有彬這個年輕人,客氣禮貌,而且長得秀氣,平常兩人還會多聊一會,所以心裏自然也是關心這個孩子的。

“我,是有些原因,不過您說的我也考慮過,這方麵我會多加注意的,以後有時間我會來看望您的。”金有彬笑著,麵對一個長輩無微不至的關心,她也真心表示感謝,看見院長一派慈祥的模樣,她想起了遠在w市的母親,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聯係過母親了,心中有些想念。

走的時候,看見自己的女兒和要好的朋友依依惜別的樣子,她突然覺得孩子長大了,她現在隻有四歲,可是一個成人擁有的情緒,她是半點也不少,對於她來說這些都是不需要掩飾的,而一個孩子最真實的表現就是這樣,眼淚代表不舍,擁抱代表還想見麵。

“人都死去哪了!還不叫你們室長來見我!”上官惠美的語氣裏難掩憤怒。

鏡中的她格外狼狽,半邊的長發隻染了一半的染發劑垂落在一旁,而另外一邊還用美容室常用的大夾子別在腦後,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得滑稽,完全沒了平日的高貴和傲慢。

果然平日的形象還是十分重要的,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嘛。

旁邊的人自然是招架不住上官惠美的脾氣的,平常她就個不好招惹的人物,偏偏今天室長去招呼另外一個貴客了,她就接到了一個燙手山芋,她在心裏哀嚎,到底為什麽要這樣折磨她啊。

不過還是急忙逃出了貴賓室,她是伺候不了這尊大佛了。

看著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官惠美的眼裏閃過一絲淩厲,她活到現在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麽隨便地對待她,就算被安藤希設計失去工作上的光環,她還是那個驕傲的上官家大小姐,這些人怎麽敢這樣隨便。

藍淋琳聽完來人的話之後,麵上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可是依然沒有動作。

這陣子倒是許久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了,不過她也沒忘了她,自己的事業順風順水,久而久之她也端起了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我看您還是去一趟吧,不然上官小姐恐怕要把你這美容室給拆了。”藍淋琳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而身旁的那個室長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是何等的精明,自然之道現在的風向在哪,誰不知道藍淋琳的背後是安藤希,一個上官家又算得了什麽,他雖然也是一個不願把麻煩攬上身的人,可是最後還是選擇最為安全的做法,他依然細心地為藍淋琳料理著前額的劉海。

而他自然也沒有錯過她眼裏那一閃而過的驕傲。

“您就不必擔心了,今天我專門替藍小姐服務,怎麽能半路走人呢。”室長一臉諂媚,滿臉的討好。

兩人好像都在刻意忽略上官惠美的存在,這可急壞了來報告的那個人,她現在要是回去複命的話,恐怕是連骨頭都要不剩了。

“這位小姐,我看你還是回去告訴某人別自討無趣,有人幫忙就不錯了,別老想著以前的尊貴,這世上總還有她得罪不起的人。”藍琳琳話裏的意思旁人自然是明白的,她借著貶低上官惠美來抬高自己的身價。

美容室室長是個見慣了世麵的男人,他在這一行也不是做了一天兩天的,見高踩低的行為自然也是見了不少,所以隻是擺了擺手打發旁邊來傳話的那個人。

那個傳話的人出來之後也不敢再回去,她可不想被當炮轟,於是上官惠美就在貴賓室裏等了大半天,可是竟然沒有半個人影,她的心中涼颼颼的,不知道是應該感到生氣還是悲哀,以前有多少個人圍在她身邊用盡心機討好,現在她卻像是病源,人人恨不得離得她遠遠的。

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突然有想哭的衝動,可是自尊心卻不允許,為什麽她要活得這麽累,想要的從來就不屬於自己,而不想要的卻像蒼蠅一樣在自己身邊打轉,愛情,事業,生活,沒有一樣是完美的,她不能接受這樣失敗的自己,可是現實卻殘酷得在滴血。

等上官佐和趕到的時候,一個身影蜷縮在電話亭裏麵,全身上下除了那雙修長的大腿**在外側,頭被風衣的帽子遮住,他看不清她到底是怎麽樣的表情,可是隻有他知道,這是她沒有安全感的表現,莫名心中一痛。

“小姐。”

打開電話亭的門,他蹲下身子,將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不經意劃過她的手背,那樣冰涼的觸感讓他心中一震,這樣的小姐讓他回想起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隻有悲涼的夜,還有她受傷的眼神,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防備,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上官惠美覺得現在的自己簡直不能隻用狼狽來形容了,濕嗒嗒的頭發,還怪異地染著一半的染發劑,現在的她不漂亮,不高貴,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可是出奇地,她竟然通知了他。

正如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她開始質疑每一個人對她的真心,人與人之間真的有所謂的真正的情誼嗎?她開始懷疑,因為那件事,可是隻有他,無論自己怎樣任性,隻有他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隨傳隨到。

她將自己的身體縮在那還存有他氣息的外套上,緊緊貼著,仿佛隻有這樣,她的心才開始有了一點溫度。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上官佐和心裏那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觸動了,竟沒有顧忌身份伸手將她抱在懷裏。

她沒有推開他,隻是安靜地任他抱著,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上,那寬厚結實的胸膛好像驅散了所有的不安,她開始沉溺,想象這就是自己一直尋找想要停留的地方。

上官佐和感受著身上冰涼的嬌軀,將她抱起朝外走去。

溫熱的水打濕了她的肌膚,在身上的每一寸上翻滾飛舞,偌大的浴室裏隻有她一個人。

“啊。”

她急切地想要尋找一個出口,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她隻能大喊來發泄心中的苦悶。

“小姐你怎麽了?”門外傳來上官佐和迫切擔憂的聲音。

上官佐和把上官惠美送回自己在外麵的公寓,看著她濕漉漉的頭發,他把她抱進了浴室,然後準備了幾件幹淨的衣服,因為平時回來這裏住上一兩天,而他自己又是一個愛幹淨的人,所有公寓依然保持幹淨整潔的樣子。

他一直在浴室外等著,聽著浴室裏傳來的水聲,他擔憂的神色才有了一點的緩解。

正在他準備給上官惠美準備點吃的東西的時候,浴室裏突然傳來她的尖叫聲,他急忙跑了過去,可是浴室裏卻沒了動靜。

沒有辦法,門內好像已經反鎖了,他隻好用力地撞門,可是這不是簡易的木板門,憑他的血肉之軀當然不可能輕易破門而入,可是他心裏實在是擔心,就在撞擊了將近五十幾遍的時候,門終於打開了。

浴室裏霧氣繚繞,他看不清上官惠美在哪裏,可是敏銳的感覺還是讓他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個瑟縮在浴缸裏的人兒。

拿起掛在牆壁上的睡袍,他閉上眼將睡袍裹在單薄的身軀上,確定她沒有事之後才準備轉身離開。

可是就在他想要離開的時候,顫抖的手抓住了他的,力道之大彰顯著她的恐懼。

“別走,陪我。”

上官佐和身軀一震,整個人還處於震驚之中,似乎還不能消化剛才聽到的話。

可是上官惠美沒有給他思考的空間,整個人已經貼在了上官佐和的身上,臉頰還磨蹭著他的胸膛。

就在她動作的時候,她身上裹著的睡袍已經掉落。

她現在就像一個沒有半點安全感的小孩子,任由自己心裏的想法,不想放開,隻是像個無尾熊一樣纏在他的身上。

上官佐和的大腦處於停擺狀態,身上散發著女性嬌軀的馨香,凹凸有致的身材在他身上不停地磨蹭,男性的本能欲望正在不斷地被撩撥著,他將頭轉向一邊,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身上的人卻不放過自己,不停地做著挑戰他極限的事情。

就在自己即將失去理智的時候,他一把將身上的人抱起,盡可能忽略手下那細膩的觸感。

就在他把她放置在**的時候,她的手依舊緊緊環抱著他的脖頸,沒有半點要鬆手的意思。

“乖,我不走。”他的聲音極盡溫柔。

上官惠美在上官佐和的哄誘下終於鬆開了手,可是眼裏的不安還是那麽明顯,眼裏的濕潤盈盈閃光。

他的心莫名被撞擊著,因為心疼,因為憐惜,一時間所有的愛意竟無法掩藏。

他細心地替她穿上衣服,因為是自己的襯衫,衣服套在她的身上明顯有些大了,可是長度卻剛剛好,剛好到臀部的下擺,雖然依舊嫵媚性感,可是比起一絲不掛的樣子,現在讓他好接受多了。

吹完頭發之後,上官惠美已經沉沉睡了過去,眉眼之間已經恢複了平靜,純真的睡顏讓他似乎又看見了小時候的她,那時候的某個瞬間他就已經被這個女孩所吸引了吧,隻是時光流逝他們的距離正在不斷拉遠而已,那麽現在他還能有所期望嗎。

手在即將觸及到她的臉頰的時候,便像隔有千山萬水一般再也不能進一步,他應該還是不行的吧,無論性情是否改變,他們之間的身份不能改變依然是不爭的事實。

上官惠美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周圍一片漆黑,習慣性地向床頭摸去,她想要開床頭燈,可是手上觸及到得卻是一片空白,這不是她的房間,就連慣有的薰衣草香味也沒有,她的房間裝有薰衣草空氣交換循環係統,所以無論是春夏秋冬她的房間總會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可是現在她所處的地方除了隱約的古龍水香味,她甚至還嗅出了一絲男性氣息,她的記憶好像也開始回籠了。

一陣懊惱,因為一片黑暗,她甚至分不清白天和黑夜,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也不是很清楚。

唯一的感覺就是她好像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安穩過了。

一絲光亮透進,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兩人都怔了一下,竟一時都無言。

“我餓了。”

她雖然看不清他是什麽樣的表情,可是她選擇忘記,就讓那個自己消失不見吧,她也隻容許自己脆弱一次。

上官佐和終於反應過來,實際上他不知道她已經醒了過來,他隻是不放心,畢竟那樣沒有安全感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的記憶當中了。

他想要好好守護她,不想看見那般的她,所以現在開始除了愛她的那份心意,他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更重了。

上官惠美覺得自己好像再也回不去從前的那個樣子了,至少在看見他之後她沒有辦法冷言冷語,因為他開始變得與眾不同了吧,或許是這樣吧。

吃著簡單的拉麵,可能是餓了一整夜的原因,她的胃口格外得好,當然也不排除眼前這個男人高超的廚藝,她還從來不知道平常冷著一張臉的他竟然還是一個出的廳堂下得廚房的好男人呢。

“還有嗎?我還想要,順便煎個荷包蛋,我要雙蛋黃。”上官惠美一邊埋頭吃著麵一邊理所當然地下命令。

上官佐和並沒有被人使喚的不悅,反而眼裏還閃過寵溺之色,馬上進廚房準備吃食。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吃他做的麵,當年,她也是這樣一臉滿足的樣子,一個千金大小姐,可是卻對這種街邊攤的食物情有獨鍾,那一瞬間他就改變了對這個任性的大小姐的想法了吧。

可惜在她眼裏,麵的味道還是他,她早就忘了吧。

隻可惜他沒有聽到身後人兒的咕噥聲。

“味道怎麽會一模一樣,不過人的脾性倒是挺像的。”

嘴角泛起的那一抹笑意,好像承載了滿滿的幸福,一碗麵,一段記憶,關於他們彼此。

“你說的是真的,今天嗎?”安藤希的臉上頓時千變萬化,可是最終淩厲的雙眼迸射出來的火焰還是灼傷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握緊椅子邊沿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他就知道她會逃離他的身邊,是他的動作太慢了嗎?還是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根本就沒有在意,所有的認知都讓他全身緊繃,他認定的人就絕對沒有逃離的可能。

眼裏有著勢在必得的氣勢。

“還有一件事。”安藤裏代想了又想,他覺得這件事他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畢竟武媚會變成這樣嗎,他也是有一部分責任的。

即使這是他們的使命,可是他希望他能夠在艱辛的日子裏好好照顧媚兒,而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他。

安藤希自然是將對方的神色盡收眼底,他幾乎可以猜到是什麽事情了,因為隻有武媚才會讓他變成這樣,不過他好像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心在哪,他還以為自己這個兄弟對那個小丫頭的心意有些不一樣呢,看來這條路注定要不平坦了。

“宮雅已經和我說了,我抽空會去看她的,不過裏代有件事我一定要提醒你,別讓自己的憐憫主宰了自己的感情,不然你所失去的就不隻是一段自己想要的感情了。”安藤希的話一針見血,安藤裏代高大的身軀震了一震,看來自己的心意已經被他看穿了,他的心思永遠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這些天他所糾結的事情還有那個小小的人兒,那個幾度在夢中出現的嬌影。

可是就算心裏的想念已經泛濫成災,他還是拚命壓抑,他應該又晚了一步了吧,那天的情景又一次在腦中回放。

“我做什麽事關你什麽事,還有我在你家睡了嗎?你想說什麽,說我不要臉是嗎?就準你抱著別的女人親親我我,我就不能和別的男人睡覺!”

她的眼淚,一點點地在他的心房撞擊著,他想伸手拭去,可是手卻像有千斤重一般,怎麽也抬不起來。

現在想來自己的話似乎有些過分了,他不應該那樣指責她,他應該相信她的,那樣倔強的她卻在自己的麵前淚如雨下,他的心又何嚐不痛。

終究還是錯過了嗎?

“怎麽不吃點東西呢,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還有不要站在窗邊吹風,你的身體很容易發涼。”安藤裏代手裏端著一碗小米粥,放下之後,將暖氣調高了一度。

這樣溫暖的天氣,就算是有風也是暖暖的,可是對於她過於虛弱的身體,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關心她,可是已經不是之前的愛慕了,他很確定,這裏麵有的隻是憐惜,因為自己真正愛過,所以知道。

“你心裏還記掛著那個女孩子吧。”武媚沒有來由的一句話讓安藤裏代的身軀一震,她知道了。

武媚雖然沒有回頭,可是她已經猜到了他會是怎麽樣的反應,對於這個對自己照顧了這麽多年的男人,她心裏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但是有的隻是尊重和類似於親人般的感覺,也正因為這樣,她沒有辦法欺騙自己這是男女之間的情誼。

或許他也察覺出來了,可是她卻更早之前就知道了,從他將那個女孩留下,讓她呆在自己的房間的時候,還有他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了,至少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就將這個女孩子納進了自己的心裏。

“去找她吧,我想這樣你的心裏才不會留下遺憾,不要到最後才覺得後悔,她是你可以肆意去爭取的女人,而我卻永遠隻能望著鏡中的花水中的月哀歎。”

在安藤裏代還在發呆的時候,武媚已經轉過身來了,臉色雖然依舊蒼白,可是麵色已經恢複了一些。

這時候他才發現,她真的瘦了許多,愛情原來真的很折磨人。

“你好好保重。”

轉身,他決定緊緊抓住那份降臨的幸福。

“終於又剩我一個了嗎。”看著那匆忙急切的背影,她的眼裏有著落寞,可是很快就閃過了一絲笑意。

裏代,一定要幸福啊,把我的人生也幸福地替代下去吧。

“呀,真是不順,難道每個人都這樣嗎,為什麽要讓不相幹的人也覺得這麽辛苦呢,啊!”最後一聲怒吼中,孟甜扒了本來就亂糟糟的頭發兩下,就算再怎麽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她依舊沒有辦法忘記,那個人,那個人竟然那樣看輕她。

將頭深深埋進被窩裏,聽著門鈴聲作響,可是她並沒有出去開門的意思,這人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那天對自己的侮辱還不夠嗎,他還想再來一遍。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孟甜實在是受不了了,一個躍身就從**起來,氣勢洶洶地走向大門,開了門就劈頭蓋臉的一句話。

安藤裏代知道自己之前說的話是過分了一點,所以麵對她的怒火他很坦然地接受,表情沒了之前的冷淡,帶著幾分歉意,又有隱藏不住的愛意。

可是生氣中的孟甜並沒有看出來,她的記憶依然還停留在那個時刻,他是那麽可惡,枉她竟然還……

“對不起,我是來道歉的。”安藤裏代的言語依然歉意十足。

孟甜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他這樣的轉變還是讓她一肚子的怒火無從發泄,她一向吃軟不吃硬,麵對強勢的人她的戰鬥力才會被激發,可是現在聽到他的道歉,她竟一時無所適從。

“你……道歉就不用了,反正你說的也沒錯,我睡在別的男人的房間裏也是事實。”孟甜嘴上依然不饒人,可見她心裏依然還是十分在意安藤裏代對她的看法,她對他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可是他偏偏愛來招惹她,最後卻連相信她都做不到,想到這裏,她的滿腔怒火都轉作了難以言喻的失落。

“唔……”

孟甜一邊掙紮一邊用殺死人的眼神瞪著他。

他,他剛才還一臉歉意的樣子,可是現在他的行為又說明了什麽,自己不就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嘛,他心裏不就是這樣想的嗎。

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當嘴角微鹹的味道一點點地滲入味蕾,他頓時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他的心裏一陣抽痛,這是第二次她在他的麵前流淚,他到底做了什麽。

從來就不會揣測女人心思的他現在就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他隻能像一個瞎子一樣,慢慢地摸索前方的道路,他隻知道一點,就是順著自己的本能去愛護她。

動作極其溫柔地撫上她的臉頰,替她擦拭著淚水,她依然一臉受傷地看著他,隻是沒了之前的掙紮,乖順的樣子好似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可是隻有他知道剛才他又深深傷害了這個自己願意獻出所有的女孩子,他該如何表達這份感情,她會相信嗎?

“我知道我剛才很衝動,可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聽我說完,我……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我現在說的話,我也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消化自己的這段感情,我,是真心的,那天也是因為太在意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你能原諒我嗎?”

現在換孟甜震驚了,她眼角的淚水還未完全幹透,可是她心中那萬分複雜的情緒現在已經被強烈的震驚取代了,他在說什麽,他喜歡她,真的是她嗎?一個小小的報社職員,可是為什麽呢,他不是對那個紅發美女很關心嗎?那樣的眼神又怎麽能騙人,那樣真實,她恐怕這一輩子都忘卻不了,一份不屬於自己的真摯,現在要她相信有著這樣眼神的男人其實是喜歡自己的,這恐怕難了吧。

“你……你……”最後孟甜幹脆掙脫他的懷抱朝房內走去。

安藤裏代呆愣了一下,她的反應太過於奇怪,他本來以為她的下一步動作就是將自己鎖在門外,可是她隻是轉身向屋內走去,留他一個人在門外站著。

他應該進去嗎?她不會生氣吧,因為愛了,所以格外在意。

最後他還是走進了屋子,看她隻是掂著腳一邊翻著牆上的日曆一邊說著不可能啊又不是愚人節,他的額頭頓時冒出了無數條黑線,沒想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告別竟被當成了開玩笑。

真是,他實在是無語了,這樣的事情竟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咳咳。”

他提醒她還有一個大活人在屋子裏,希望她不要太無視他。

孟甜聽到身後的一陣幹咳之後也反應了過來,可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麵對身後的這個男人,她已經十分確定今天不是愚人節,而她的聽力也很好,可是就像剛聽到這個消息一樣,她還是覺得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啊,她在心裏無數遍地反問。

看來不行了,她實在沒有辦法深層思考問題,熬了幾天夜的大腦快要炸開一般,她現在隻想好好補一覺然後再來思考這個不可能的問題。

十分沒誌氣地背著身後的那道火熱的視線,她準備潛逃回房。

可是她想當鴕鳥也要看對方是不是同意啊。

“我想睡覺了。”刻意忽略自己手臂上有著火燙溫度的手掌,她的聲音細如蚊呐。

她覺得自己可以再沒誌氣一點,本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可是到了最後為什麽好像她犯了什麽過錯一樣,實在是難以理解啊。

“我真的累了。”看見對方依然沒有鬆手的意思,她的身軀微轉,可是依然沒有勇氣正麵直視這個男人,但是聲音聽起來卻是十分得可憐。

安藤裏代本來以為這隻是她想要回避的借口,可是當她轉過身時,看見她眼底那明顯的陰影的時候,他的心忽的一軟,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他也不應該那麽著急才對。

“好,我抱你進去。”

孟甜覺得自己是腦子被門卡了才會答應,可是還沒等她拒絕,她就被一把抱了起來,因為太過突然,她的身子本能向安藤裏代的胸膛縮去,手也緊緊地圈抱著他的脖子。

這樣的表現讓安藤裏代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嘴上的笑意更甚了。

直到屁股著床,孟甜才發現自己剛才竟迷戀起他的溫度和氣息,覺得懊惱,這樣的自己就連她本人都有些討厭了,她還一直堅持自己不是什麽隨便的人,可是剛才的種種表現她還真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護。

“睡吧。”

他的手拂過她的眉眼,好像有一種魔力一般,睡意頓時襲上眼皮,眼皮也變得很重,她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眠症什麽的,那天之後,自己隻要天黑一閉眼就會看到他的臉,還有他無情的指責,她的心裏也是氣憤的,可是事情過後,她又能說些什麽,是再當麵回敬他一頓,還是大罵他來解氣,好像都不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意的不是他的話,而是她已經喜歡上他的這件事。

聽著她微微沉重的呼吸聲,應該是很累了吧。

他的眼裏滿是柔情,若是讓安藤家手下的人看見他現在的這副模樣,恐怕是要跌掉眼鏡了吧。

愛情讓人變得奇怪,可是又總是有人前仆後繼,這就是它的魅力和致命的傷害吧。

“好好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看著那甜美的睡顏,他輕輕落下一吻。

“你的房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會都是黑色的呢,連家具窗簾都是這樣,你這個人外表冷冷的也就算了,現在連取向都這麽特別啊。”

上官惠美吃完之後,身體暖了,手腳也有了力氣。

四處打量著上官佐和的屋子,她還不知道這個人竟然在外麵也買了一間公寓,不過看這屋子應有盡有的樣子,他應該時常在這裏生活吧,以前她倒是沒有看出來,他倒是挺有自己的想法的,不是隻打算一直依附上官家的,他也想有屬於自己的生活的吧。

上官佐和一邊收拾,一邊看著她指手畫腳發表感慨的樣子,他的心裏暖暖的,好像這一刻隻屬於他和她,如果可以他希望將這間屋子裝扮為她所希望的那個樣子,而他心裏也默默地記下。

“叔叔阿姨家裏就交給你們了。”金有彬臨出門之前交代家裏的傭人,因為是從父輩就開始在這個家工作的長輩,所以她心裏也很是放心,突然決定去美國定居,這邊的很多事情隻是告一段路,而由於時間問題她隻能交給別人處理了。

“少爺,夫人你們就安心去美國吧,家裏我們一定會盡心料理的,不過什麽時候能回來呢,你們這一走家裏可冷清了許多呢。”王媽在家裏工作了許多年,也是看著這些晚輩過來的,所以想到離別,心裏也是十分得不舍。

家裏的傭人並沒有遣散,主要是工作了幾年之後,彼此之間也有了感情,大家說了幾句告別的話,然後難免掉幾滴眼淚。

“怎麽就覺得這次離開可能不會這麽快就回來了呢。還真有點舍不得。好幾年沒有去美國了,也不知道現在講英語會不會覺得很別扭。”金有彬的臉上有麵對新生活的無所適從,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酸澀。

“放心,我會當你的隨從翻譯官,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再次團聚了。”摟著妻兒,尹智宇的臉上滿是滿足。看著女兒的天真的睡臉,更加靠近丈夫的懷裏,她不安定的心終於著陸了,她該選擇相信的。

可是為什麽會有隱隱的不安呢,前麵又到底有些事情在等待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