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出喪

秋月安排好小六進了廚房後,交代了一番,便火急火燎奔孟慈房中而來。她剛走到門口,便有個小廝找了過來,叫了一聲,“秋月姐!”

秋月一扭頭,發現是師爺身邊的人,不敢怠慢。趕緊停了下來,問道,“木頭,你怎麽跑來了!”

這個叫木頭的小廝跑到秋月麵前,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秋月姐,是師爺讓我來的,她讓你準備準備,也好一起上山祭奠,早日下葬!”

秋月略一思索,又看了孟慈的房間一眼,有點不耐煩的說,“好了,我知道了,我馬上便去,你可以回去了。”

木頭聽了,不止不走,還杵在原地。似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卻無從開口。他眼神忽而抬起,忽而放下,手捏衣擺,像個羞姑娘似的,讓人看了,頓感可笑。

但秋月現在可沒心思笑他,見他不走,真是著急又上火了。緩了緩語氣,“我說木頭,你到底還想幹嘛,這話也傳了,你不是應該回去複命嗎?”

木頭斂了斂神色,眼神有些埋怨,“秋月姐,可是要趕我走?莫非你這屋裏藏著個男人不成?”

木頭也是說說氣話,不想卻讓秋月以為被他發現了端倪,嚇得手心冒汗,出手指責道,“你胡說什麽,休要壞我名節。什麽男人,我秋月堂堂正正,不信你就進去搜!”

木頭抬眸望了秋月一眼,拉著她的衣袖,一陣搖晃,“秋月姐,對不起,我錯了。”

秋月不理,將頭扭向一邊。

木頭又轉向她這邊,又是一陣搖晃,“秋月姐,別生氣了,好不好?”

秋月繼續不理,又扭向一邊。

木頭這下沒撤了,隻好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荷包來,這荷包小巧玲瓏,樣式奇特,非常精致。他慢慢走過去,先用荷包在她眼前一晃,又得意一笑,“秋月姐,這荷包好看嗎?你要是喜歡,木頭就送給你了。”

看著眼前這紅通通的荷包,秋月哪有心思收下,她伸手將荷包拿了過來,上下看了一眼,又打開拉鏈,發現裏麵倒是有幾個夾層,做工倒是考究。

雖然喜歡,但她也不能收下,也不知道這木頭安的什麽心。她秋月雖是一名不起眼的丫環,還知道禮義廉恥,所以,這荷包,是萬萬接受不得的。

秋月將荷包重新遞到木頭手中,搖了搖頭,“木頭,我謝謝你了,不過,這荷包,你還是送給別人吧。”說著轉身就走。

剛朝前走了幾步,卻被木頭攔下,他鐵青著一張臉,質問著,“秋月姐,為何不接受我的荷包,難道你有心上人了嗎?”

“我?”秋月頓時語噎,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木頭見她不語,便知七八。心想這是擺明了拒絕他了。惡主手下無弱仆,此話真理。

他將荷包隨手丟棄在地,眼神陰狠,說話了陰陽怪氣起來,“李秋月,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是什麽角色,我勸你好好掂量掂量,別不識抬舉。惹惱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木頭用腳將荷包狠狠踩在腳下,臨走前,還拋下狠話,“你等著,遲走,你都是我木頭的人。哼!”

秋月詫異的看著木頭走遠,雙腳無力,慢慢推開了房門。她腳步虛浮,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好似前麵有千斤之重。直到行到桌前,失力跌坐在上麵。

孟慈站在一邊,看著古怪的秋月,一陣詫異。但也不好相問。她緩步行至她麵前,看她抓著頭發,輕輕掇泣。哭了好一陣,秋月才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孟慈,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叫道,“孟公子,帶我走,現在就帶我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說著,漸漸跪在了她的麵前。

孟慈見她如此,內心也不好受。趕緊彎腰想扶起她,秋月卻像磐石一般動也不動。她無計可施,鬆開她的手,轉過身,歎道,“現在走,不是時機。你放心吧,我孟慈,說一不二,答應帶你走,便不會食言的。”

秋月趕緊爬起來,一板孟慈的身子,讓她麵對她,問道,“孟公子,此話當真?”

“不錯,比黃金還真。秋月姐可是不信我?”

“不是,不是秋月不信,而是惡人太多,我隻怕,到時,我早已淪為人的盤中餐了。”秋月後退幾步,滿目蒼荑。

孟慈見她言語閃躲,也知她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上前勸道,“秋月姐,你不用害怕,雖然我不會武功,但隻要在府上一天,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的。”

秋月抬起頭,雙眼早已注滿了淚水,似那濤濤江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孟慈趕緊掏出手帕,幫她擦去了淚水。

“我自己來吧。”秋月倒有些不好意思讓她擦了。孟慈微微一笑,伸手遞給了她。

秋月接過帕子,轉過身,輕輕試淚。

內院處,師爺已經準備就緒。縣衙大人的靈柩早已擺放在地,由一個四角擔架支起,隨時準備開路行駛。

四周站滿了人,有官差,也有內眷在側,其中有一名女子,她一身白服,頭插一朵白花,不住抽泣著,落淚的同時,還不時用手帕遮擋著,生怕讓人看見。

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根本沒掉眼淚,而是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看似楚楚可憐,其實內心奸詐。

這女子便是縣衙夫人,她一邊哭,一邊還偷眼細瞧看著對麵的師爺,師爺與她對視,冷冷一笑,便不再看她。繼續指揮人辦事。

師爺左右看了一眼,除了寒霜在此,卻不見秋月前來,不免有些奇怪,問侍候在一旁的木頭,“木頭,可曾見到秋月?”

“秋月?”木頭抬眼掃了一眼周圍,發現秋月並未前來,暗地裏卻將她罵個半死。麵上卻笑道,“稟師爺,剛才小的已經去請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秋月姐應該便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