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繼續說,“你也知道,我兒將來是要做狀元老爺的,你家女兒給他做個貴妾,以後也有享不完的福氣。”
如今顧家的家仆都散完了,她家長安實在是沒有人伺候了,害得他隻能天天往煙柳巷跑,找那個老女人伺候。
昨夜顧長安不知道怎麽回事,從煙柳巷回家的路上,還被人打了一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現在還在**躺著下不來。
林氏今日又聽說沈念是個禍害精,隻覺得是她方了自家兒子。
現在張口要納孫家的女兒,一來是找個人伺候自己兒子,二來也是因為自己家最近太倒黴,想辦場喜事衝一衝。
聽了這話,蔣氏的眼珠子瞪得比牛大,半晌回不過來神,“你方才說什麽,要讓我家姑娘給你家做妾?”
林氏笑著拉過蔣氏的手,“對啊,你不一直說沈念嫁到我家,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為何不讓你閨女也沾沾福氣呢,反正沈念也是你外甥女,兩姐妹共侍一夫,也是美事啊,親家。”
一直沒說話的顧老夫人出聲製止,“胡說什麽,孫家嫡女怎可為妾!”
林氏扁扁嘴,想再說話,被老夫人眼一瞪又給憋回去了。
“夫人莫要生氣,我家這媳婦嘴上也沒個把門的,您可千萬別記恨,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告辭,改日再登門拜訪。”
蔣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隨意點頭敷衍著送客。
路上,林氏忍不住抱怨道,“母親為何要阻止我給長安納妾,你可知長安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他可是個讀書人,我看他今日連早飯都沒人伺候,心都要疼死了。”
顧老夫人看著自己這個蠢媳婦,實在是無語,“那孫家是個什麽家世,孫誌斌不過是個小小文書,在朝廷裏連個蝦米都算不上,他的女兒嫁到咱們顧家來,對長安能有什麽幫助,我孫兒的婚事豈能隨意定下,哪怕是納個妾都要對他有助力才可。”
當初跟顧家的婚事,她都思索了許久,一直沒有點頭定下。
直到沈家人出了事,沈家隻剩下了沈念一個孤女,她才下定決心,點頭同意了婚事。
馬車行到顧家,顧老夫人一下車,便著急去看望孫子。
行至屋外,便聞到一股子藥味,顧老夫人一顆心猛地揪緊,孫兒受傷的事,她也是今早才知道的,隻是著急去孫家逮沈念,也來不及看望。
待進屋看到孫兒的模樣,顧老夫人心疼地幾乎暈倒。
孫兒竟然頂著一顆陰陽腦袋,一邊有頭發,一邊光禿禿的,為了包紮頭上的傷口,用紗布連頭帶臉地裹了一圈,隻露著半隻眯縫眼,嘴唇被紗布勒得撅出來,看著煞是恐怖。
“我的乖孫,這是誰害了你?”
顧老夫人心疼地問道。
顧長安嘴角一沉,恨恨道,“我也不知道,這世道竟然還有這樣膽大包天的歹人,敢群毆秀才相公,真是不想活了,等我查到是誰,定要治他們個死罪。”
他臉色狠絕,半隻眼眯縫地更細,配著這副尊容,看起來更是可怖。
昨夜他從芙兒那裏回來,便被一夥待人蒙著袋子打了一頓,本來也隻是些皮肉傷,可是等他叫囂著從麻袋裏掙脫出來,想要去追趕歹人的時候,卻一頭栽進溝裏,頭上也被跟著落下來的石頭砸了個窟窿。
顧老夫人看著自己孫兒,隻覺得天有些塌了。
聽回春堂的大夫說,孫兒頭上有個碗口大的窟窿,恐怕日後落了疤,連頭發都長不出來。
那以後,他豈不是都要頂著這顆陰陽頭了?
她最引以為傲的孫子,才學不必說,那一張俊秀的臉在京城這麽多讀書人裏頭,很是數得上號的。
這京城裏頭,哪家的貴女,不是喜歡俊俏風雅的讀書人,連長公主當年拋繡球選婿的時候,也是選了人群中最俊俏的男子。
顧老夫人對自己孫兒的相貌一直很自信。
這可是她縱橫謀劃最大的資本。
如今全都毀了。
好在,好在她孫兒還有滿腹的才學。
顧老夫人很快收拾好情緒,“好在隻是些皮外傷,沒有傷到腦子,馬上穆先生就來給你授課了,你雖傷著,也不能落下了功課。”
顧長安臉色更難看了,“今日,穆先生著人來說了,他要告老還鄉,日後就不登門來給我授課了。”
“你說什麽?”顧老夫人麵上的得體終究還是裂開了,“我們花錢請他來給你授課,他怎的說不來就不來了,這般沒有信用的東西,怎配為人師表?”
顧長安眸中閃過厭煩,“是沈念不叫他來的,她對我用情太深,為了逼我隻娶她一人,不惜毀我學業。”
林氏也跟著罵道,“那個死丫頭,她這是要害了我們長安,害得顧家沒有出頭之日就開心了是嗎,待她下個月嫁進來,我定要好好搓摩她一頓,才好解氣。”
顧長安安撫道,“祖母,母親,你們也不必太過憂心,我的才學,我自己有數,無論有沒有名師指點,都一樣能高中狀元。”
何況,他心裏並不覺得穆先生有為他授課的資格,上輩子,穆先生日日教導他,他也並沒覺得進步多少。
顧老夫人聽了顧長安的話,也並未放心,待出了孫子的院子,她又對林氏吩咐道。
“沈念那丫頭是鐵了心地要將我們家逼上絕路,這樣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你派人給蔣家送個帖子,邀蔣家人和沈念來顧家赴宴,蔣老爺該是個明事理的,如今,我們該低頭便低頭,先渡過眼下的難關,把沈念娶回家再做打算。”
林氏隻能咬著牙點頭,“可是母親,我如今手裏一點銀子都沒有,連宴席都擺不成。”
以前,他們整個顧家都是靠沈念養活,誰也沒想著做個經營,手裏存些錢。
顧老夫人皺眉,“那你便去想辦法,或者去你大丫頭家裏去要些錢來,自我們跟沈家定了親,這大丫頭就沒再給家裏送過銀子了,如今家裏無路可走了,叫她也得跟著想想辦法,在婆家是哭是鬧,哪怕尋死覓活,也得跟夫家要了錢送過來,我顧家養她一場,她得報答,這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