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頭發淩亂著,神情疲憊不堪,衣服也是隨便的一扣,與他以往的幹淨整潔截然不同,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眼神中閃過驚訝。我怔住,結結巴巴地說:“月,你怎麽在這?”

月沒有說話,緊皺著眉頭,眼睛微微看向藍天,用眼角的餘光若有若無地看著我。片刻之後,他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神情也變得溫柔起來,他似乎是相通了一件事情,一件糾結在心裏的事情吧!

月沒有講話,我便傻站在那裏,回想起那天李秀秀的那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她”,心跳不已,連臉都有些微微發燙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我記得你不怎麽喜歡亂逛的啊!”他歎了口氣,卻不是頹唐的語氣。他的眼睛很亮,雖然他的外型已經近似現在所謂的頹廢派帥哥了,但是眼神卻不再是那麽的迷離、渙散,而是充滿了精神。

我有些奇怪地說:“倒是月你怎麽變成這樣啦?”說罷,指了指他的造型。月低下頭一看,啞然失笑。

看著他臉上好像吃了蒼蠅似的表情,我“撲哧”笑出來,他一臉鬱悶地說:“居然我這樣出了門都沒有人提醒我!”他的臉黑到了極點,三條大大的黑線掛在臉上,他悶悶地說:“難怪出門的時候那麽多人看著我指指點點的。”

從我旁邊走過一個頭上戴粉色蝴蝶結的女生,看到那粉紅色,我驚醒。我一把拉住月說:“都怪你啦!我都忘記要找珞!你要陪我一起找她啦!”月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我拖著跑了好遠。

不知怎地,這樣的拉著月,我的心裏居然感受到那麽一絲絲的甜蜜,嗯,比一點點還要再多一點點吧!

跑了好遠,終於我跑不動停了下來。我大口大口得喘著氣,拍著胸口順氣。我抬起頭看看原來已經跑到了學校後麵的樹林。我看到好多漂亮的花兒,興奮地朝樹林奔去,但是月卻不肯隨著我跑,這才發現我的手居然還拉著他。臉一紅,趕緊放開了他的手,他急忙轉過頭,可是我還是看到他臉上的一點紅。

當我看到如此美豔的花朵時,可憐的珞就注定被我拋棄了。反正嬋嬋也在找她,珞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跑丟的。我一心隻想著花兒花兒花兒,完全忽視了月的存在。

我偷跑進了樹林,其實也不算偷跑啦,隻是平時這裏禁止進入的。月很不情願地被我拉了進去,剛走進去我一下子發現了一棵巨大的櫻花樹,我欣喜地站在樹下,情不自禁的舞蹈。

……

她不知道,那時她看起來很美。

――翎潭月

月站起身來,清清嗓子說:“呃……櫻櫻,沒想到你真的隻是除了體育之外的全能天才啊!”我怔住,停了下來。怎麽覺得被月誇有點詭異……

“那當然了,我是誰啊!”我仰首,有些得意。

月聳聳肩。

“我隻是隨便誇誇你,你怎麽就得瑟成這樣……”

……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一個人在裏麵跑來跑去,像一隻蝴蝶一樣在裏麵飛行。

“櫻櫻!”月突然叫住了我。

“幹嘛呀?”我停下腳步,笑著回首看他。

“和你說一件事情。”

“什麽事?”我走近,微微仰首看他。他的眼神有些莫名的鄭重,在他美麗的眼眸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容顏。我躲開他的眼神說:“到底有什麽事情啦?”

月有些欲言又止,白皙的臉滲出細細的汗。

“上次戲劇表演的事情啊!你不記得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了嗎?”

他不說我都快要忘掉了,我一拍大腿,有點小激動。“我差點都忘記了!你說要請我

吃甜點的嗎?”

月的眼神有點失望,他又說:“還有呢?”

“還有那個什麽兩個問題對吧!可是那是什麽意思?”我有些疑惑,我要問月什麽?

月一臉黑線地看著我,歎了口氣說:“笨人就是笨!”

正當我舉起手要狠狠地敲他的腦袋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說:“你不想問我什麽問題嗎?”我住了手,坐下來托腮想我要問他的問題……我要問麽,我真的要問?

我決定要問他的問題很重要,我一定要知道。我抬起頭看到月,月也正看著我,看著他的眼睛我的臉忽然感覺很熱,我的臉一定紅得很吧!我不抬頭,悶悶地說:“我想到了。”

“就知道一定有的嘛!不過呢,這次你擅自改掉了結局,所以呢,我回答了你的兩個問題,你也得回答我的兩個問題!”月聽到我的話,聲音激動起來,臉上一副奸人得逞的表情,額前的劉海有些潮濕地貼在臉上。

“啊!”我不滿地叫,幾分鍾後,我一臉討好地看著月,小心翼翼地說:“那我可不可以隻問一個問題,然後你再多請我吃一次甜點啊?”

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切齒地說:“不行!”

“那個……”我小聲地開口。

“什麽?”月的眼裏竟有些期待,連瞳孔都放大了。

“可不可以找個時間再問?”我低下頭,玩著手指,“我現在暫時不想問。”

……

我和月後來還是找到了珞,在花壇旁。不過珞和安然在一起。我和月悄悄地躲在後麵偷窺。

安然還是很溫柔,清澈而柔和的目光,他衝著珞笑,眉在笑,眼在笑。珞的臉上還掛著淚珠,看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啦,因為我們學校很大,其實就算是我,現在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側目看了月一眼。

珞看到安然的笑容,臉“刷”得一下就紅了,她垂下眼簾,線長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眼睛。安然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珞嬌羞的臉龐就像是雨後清晨的勿忘我,就算是平時看起來怪怪的粉紅色套裝,在此刻也無比搭配。

這一幕,叫人看癡了。

珞臉上的紅好不容易褪了下來,她抬起頭,卻正好撞上安然溫柔的目光裏,像是撞入了一個深潭。她的臉微紅,安然卻沒有發現。安然蹲下來,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低聲地說:“珞要乖哦!下次不許亂跑了!”珞輕輕點了點頭。

安然拉著珞要離開了,我和月便沒有現身,悄悄地撤走。

幾天內,珞都是忽喜忽憂,叫人莫名其妙。我由此斷定,珞是喜歡上了安然了!既然這個情況已經了解,那麽我就得幫助珞追到安然!不對啊,安然……嬋嬋不是喜歡他嗎?怎麽辦啊,傳說中的三角戀要在我的好朋友之間展開了……

怎麽這麽狗血……

我隻好在下課時間把珞和嬋嬋拉進了廁所的角落裏。我們三人蹲在那邊說悄悄話。

“哎呀櫻櫻你幹嘛啦!說話為什麽要到廁所啊?”嬋嬋最受不了廁所的空氣,捂著鼻子悶悶地說。

我無奈地一笑,輕巧地刮刮她的鼻子,道:“因為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嘛!這關係到你們倆的終身大事呢!”

嬋嬋一聽來了精神,把手放下纏著我的手臂,不再抱怨。

珞一聽,臉立刻就紅透了大半天,她低低地說:“櫻櫻你說什麽啦!我又沒有喜歡誰!”

我偷笑。

“別不承認啦!我全都知道了啦,你喜歡安然嘛!”

珞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吭聲。

嘿嘿,不說就是默認咯!我就知道我怎麽可能猜錯,我誰啊,我譚沫櫻啊!我續道:“珞喜歡安然,嬋嬋……”我怔住,回首望嬋嬋。

嬋嬋已變了臉色,支吾著未曾發言,我暗自在心裏痛罵自己,怎麽可以這麽說,嬋嬋心裏一定要難過的!

我連忙道歉:“嬋嬋,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的感受,我不是故意的。”嬋嬋聽我這麽說,在蒼白的臉上微微勾起了一抹理解的笑容,道:“我知道的,你隻是很關心珞嘛!”我感激地看著嬋嬋,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嬋嬋安慰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轉過頭對珞說:“珞,既然我們都喜歡安然,那麽,讓我們公平競爭吧!”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嬋嬋微微側首,我這才注意到嬋嬋的頭發竟也不短了,比起初見時已經長了很多。

漸漸的,珞粉紅色的眼蒙上了一層水氣,珞沉悶著說:“我和他之間,不可能的。我真的很感動你們這麽關心我,可是,我不能拿別人的幸福作賭注!”

我急了,搖晃著珞瘦弱的肩膀,聲音也高昂起來:“為什麽!你喜歡他啊!不是隻要喜歡就夠了嗎?”

珞麵色蒼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擺脫了我的手一言不發地跑開。

嬋嬋被珞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愣愣地蹲在那裏。我追了上去,珞飛快地跑著,珞怎麽能跑,她有心髒病的!我不知道是怎麽了,跑得很快很快。

不管怎麽說,我的體育雖不好,可終究還是比珞跑得快。

我很快追上了她。

“珞!你怎麽了啊?你不是喜歡他的嗎?”我不明白珞為什麽不肯去爭取自己的愛,在我看來,愛就是應該去爭取的,即便失敗,即便無法得到這份愛,起碼要努力。

“我不配!我不配!”珞不停地揉著自己粉紅色的頭發,眼神裏滿是自卑。我拉住她的手,將她抱住。

“喜歡他為什麽要放棄?喜歡他就該擁有他!”

珞的眼底聚積了厚厚的烏雲,她歇斯底裏地喊道:“我有心髒病啊!我很快就會離開的!你叫我怎麽有勇氣去愛!你讓我怎麽去愛!你讓我怎麽放下心髒病的累贅去愛!這怎麽可能!”

珞瘦弱的身體不停地喘氣,胸口一起一伏。她一連串的質問讓我無話可說。我明白,珞,她的心裏有太濃重的自卑,在她的心目中,安然就是神的存在,隻可以去頂禮膜拜,卻不可以用來愛。

隻能是……膜拜。

她現在的舉動,不由得讓我回憶起小時候的她,穿著豔紅色的長裙,用驕傲的目光看著每一個人,仿佛自己才是至高無上的那人,現在突然我明白,其實她在任何時刻,心裏都是自卑的。

珞的心裏塞滿了悲哀和自卑,心髒病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籠子,把她關在裏麵不放出來。

我知道珞的心受了傷,我不想再打擾她,讓她自己靜一靜也是好事情。

我一個人靜靜地走在校園的小徑上,突然手機“嘀嘀嘀”響了起來,把手機拿出來一看,原來是月的短信。月說:櫻櫻,今天我們去玩好不好?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原來月要約我出去玩啊?想到玩,一個巨大的笑容不自覺地綻開在臉上。

我托著腮想著珞的事情,不知不覺地竟走到了學校的樹林。平時那裏是禁止進入的,我止住了腳步,猶豫著是否要進去。突然我聽到有人講話的聲音。

“你為什麽一定要給我女兒帶來這場災禍?”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哭腔說。

“因為你要彌補當年你這樣選擇所犯下的過錯。”一個好聽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具有著男性特有的魅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