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前奏 燃文

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辛昊了,連聯係也沒有聯係過,哭過,怨過,恨過,設想過百次千次的重逢,一次次回憶分手分別時的場景,又一次次幻想如果辛昊還在我身邊,這一年來會是怎麽樣的情景,是不是要談婚論嫁了?是不是就不會這麽孤單辛苦了?

辛昊。穿過重重人群我一眼就認出了辛昊。胸口一滯,不由自主地邁開步子,向他走去,在心裏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辛昊,邵辛昊。

剛走出幾步,突然一個大力,我被猛地拉回來,一個趔趄撞到江景岩的胸膛,好硬。反應過來,抬眸看江景岩,他連看也不看我,麵無表情地開口:“介紹一下,我妹妹,江景桐。”

我趕緊借助他的身體站穩,遠離他向右挪了兩步,胳膊被他攥得生疼,疼得皺眉。他隨即鬆開。接著對江景桐說:“林格。”

他這算介紹了?等了半天,見他臉色鐵青,並沒有想解釋我的身份。我尷尬地衝著眼前有些柔弱的女生擠出燦爛的笑容,以示歡迎,“你好,江小姐。歡迎回來。我是總經理的助理。林格。”

“叫我景桐就好了,常聽爺爺和景岩提及林格你呢,辛苦你一直照顧景岩了。”江景桐笑著說。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剛剛邵辛昊的身影上,他回來了。站在江景岩與江景桐麵前,亦是不在狀態,胡亂地答道,“應該的,應該的。”完全沒有注意自己說話的不合適之處。

腦袋飛快轉動,我還想說些什麽客套話,嘴巴剛張開。

“走吧。”江景岩徑直說,任由江景桐挽著繞過我走出機場。

我隻得合上嘴巴。

再次將目光放向剛才的位置,辛昊已不在。一陣失落後,有些慶幸,幸好剛剛江景岩拉住了我,沒讓我去犯傻,不然……。我整理一下情緒,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轉身跟在江景岩江景桐後麵。

上車時,我坐在副駕駛座。江景岩與江景桐坐在後座。

江景桐從她的小小的卡其色背包裏取出三個包裝盒,在車子未發動時,遞給小王一個,遞給我一個,笑著說:“這是我自己閑著無聊的自己做的,你們不要介意,隻是心意。這還有一個,回頭我再交給林琳姐。”

我與小王同時看向江景岩。

“拿著吧,她就愛搞這些小玩意兒,你們讚美兩句她就滿意了,其實很醜。”江景岩笑著說,看得出來,他很疼愛這個妹妹。

“景岩!”江景桐慎怪。

江景岩輕笑出聲,我不由得將目光望向他,他很少會笑,像這樣讓人如沐春風更是頭一遭。他溫聲對江景桐說:“真是越長大越不會喊哥哥了。”眼神裏是對她的疼愛,真是難得一見。

江景桐隻笑而不答,轉而問我們喜歡嗎?

“很喜歡!”我與小王齊聲答。

是一個很漂亮的手鏈,原諒我是個俗人,沒有藝術品位與鑒賞力,除了覺得它漂亮,說不出其他誇獎的話來。隻能說她手真巧這麽細致的工作都能做得好。

結果江景岩冷不防來一句,“她隻是畫圖稿。”

要你提醒!我對著江景桐幹笑兩聲。原來這鏈子上的月牙形的珠子不是她親手串起來的啊。

江景桐忙說:“有時候我也會參與製作的。”

江景岩掃了我一眼,轉而問江景桐穿這麽少,會不會冷?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待會兒去趟醫院之類的。

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得出江景桐身體不好,難怪臉色看起來疲憊又憔悴,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她一直在國外休養,一直是藥不離身,難怪離得近了,可以嗅到她身上隱約的藥味。江景桐近來身體有所好轉,想念哥哥才在江老爺子與江景岩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跑回來。雖然行為不妥,江景岩也隻是在剛接到電話皺了下眉頭,這會兒一點沒有責怪的意思,關心的不行呢。

怪不得上次飯局那次,江老爺子火急火燎的要江景岩接電話,江景岩一聽是景桐,臉色都變了。又因為一次飯局,我接受一個什麽總的示好,在未經他同意多喝了兩杯酒。

事後他新賬舊賬一起算:“林助理,我是你的上司,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有些時候我希望你言聽計從,不需要特立獨行。有些時候,你得有自己的腦子。什麽時候可以,什麽時候不可以,用什麽方法達到可以,你自己掂量著。做出格了,別後悔。”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我沒有衝進去,估計他要殺了我。如果我不接受什麽總的敬酒,他估計會說我一點不懂得處世。所以說,掙點錢,真不容易。

因為江景桐回來了,江景岩原本的計劃打亂,我也不需要繼續待在他家裏工作,可是二五怎麽辦呢?於是我問江景岩,“總經理,二五我是不是可以抱走?”

“二五?二五是什麽?”旁邊的江景桐好奇地問。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眨巴著望著江景岩。

江景岩摸了摸鼻子,像是想到什麽讓他不好意思的事情一般,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對江景桐說:“你的狗。”

我錯愕不已。她的,她的?

“怎麽叫二五了?它明明叫抱抱的。”江景桐辯解。

“我忘了。又給它起了個名。”

到藍領公寓下車時,江景桐又一直謝我照顧二五,我不好意思的撓頭。總感覺像是在公車上,一不小心踩到別人的腳了,結果那人還一直道歉說,對不起我的腳站得地方不對,礙你事了,膈著你的腳了。對不起。

這感覺真……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啊。

江景岩一直保持沉默,像是故意等我自打臉一樣。見我下車後,溫溫地說一聲,“明天按時上班。”

“是。”麵上順從,心裏恨得癢癢的。

下午的時候,我沒有出門,而是在住處,聽著歡快音樂,收拾房間,讓自己忙一點,再忙一點。等到收拾完了,還是忍不住多想。

辛昊回上海了,以後會定居上海嗎?我用力地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多想。自從爸媽知道我與辛昊分手後,爸媽都很欣慰,他們的欣慰我哭笑不得。逢年過節一個人回家,不再提辛昊這個人,爸媽不再露出愁容與對我以後生活的擔憂,而是開始物色各類青年才俊。爸爸甚至當麵誇獎江景岩不錯。

至於邵家的生活,聽說辛昊每個月都有寄錢回家。邵友邦還是會吹牛,隻是和林家,和林格再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和辛昊也沒有關係了。

晚上,洗梳完畢後,我抱膝坐在**。將腦袋放空。下巴抵著膝蓋,有意無意地點一下膝蓋,又抬起,點一下,又抬起。

手機突然響了,我好像料到了辛昊會打來電話,沒有太大的驚訝。他又用了上海的那個手機號碼。他剛離開上海之時,這個號碼是停機狀態,因為我不止一次打過,想過再次哀求他不要分手。每個夜晚孤獨難眠時,我會打這個號碼,僅僅隻是聽冰涼的機械聲,“您好,你所撥打的用戶已停機。”心痛難熬。

我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不愛聽這句話了。

這會兒,這一串熟悉又陌生的號碼再次閃爍。我平靜地看著躺在被單上的手機,任由它響著並震動著。直到停止,手機上出現未接電話四個字,直到屏幕黑掉,我愣了幾分鍾後,才拿起**的手機。

這時,手機又響了。是孔樂。

我想也沒想的接了。沒好氣地問:“幹嘛?”

“親愛的格格,溫柔點嘛。”孔樂不介意地說。

“有話直說。”

“那啥,這個星期六我們聚聚唄。”孔樂提議。

“不聚!”我果斷拒絕,他肯定知道辛昊回來了。

“吃個飯嘛,林格人家怪想你的。”他連肉麻的話都說出來了。

“你跟我好,還是跟辛昊好?”我問。

“當然跟你好。”

他話剛說完,我就掛上電話了。我沒猜錯,他知道辛昊回來了,說不定還去接機了。關上手機,拉起被子,將頭埋進來,睡覺。

第二天,天色昏暗,要下雨了。今天江景岩要到工地裏麵走一趟。

一大早安排好江景岩起床後的事情,並囑咐餐廳的人多準備了一份早飯。整理完畢後來到辦公室,先打掃清理一遍,過了許久也沒見江景岩來,可能妹妹回來了,他就要陪妹妹了。

下午的時候,我剛從綜合管理部回來,小王就打來電話說總經理已經在工地了,他需要一份資料的複印件。我當即拿著資料就下樓隨小王一起去工地。

一上午都陰沉沉的,到下午雨還沒有下下來,真讓人悶得慌,在送資料的同時,我從車的後備箱裏拿了一把傘,以防萬一。

進了工地區,走了大約十多分鍾,才看見江景岩與一個頭戴橘黃色帽子的男人在指著樓層與地段說些什麽,放眼凹凸不平的地麵,石灰,水泥,沙子,石子,木板,磚頭錯亂雜放……還有在棟棟未建成的大樓間回響的電鋸聲,敲擊聲……亂七八糟,幾個月後就是寸地寸金的搶手貨。

“林助理,過來。”江景岩喊了一聲。

我快步走到跟前,遞上文件。江景岩接過文件,瞥了一下我腳下的高跟鞋,接著將文件遞給跟前的男人說:“這是關於材質的一下資料,你對照一下,有什麽問題及時聯係我。”

“是,總經理。”

“走吧。”交待完後,江景岩對我說。

“滴答,滴答。”兩顆雨滴聲,剛走不過兩分鍾,便開始落雨了。緊接著有大雨的趨勢,我趕緊將傘撐起罩在江景岩的頭頂上。

江景岩抬頭看了一眼,又轉頭回望我,“謝謝。”

兩個字讓我心裏暖暖的,這人平常對我太差了。

江景岩個子比較高,腿又長,他邁出一步,就是我的一步半。況且我穿著高跟鞋,路麵凹凸不平,為了不讓他淋著,我隻能舉著傘,亦步亦趨的跟著。身子有些東倒西歪,我盡量平衡。但是他在傘中,我在傘外。

他避著風了,由我來擋雨。

心生埋怨之際,突然手上一空,腰間一緊。還未回過神,江景岩扶在我腰間的手掌稍一帶力,我便步伐不穩地貼向他的身體。踉蹌了兩步才貼著他的身體站穩。

江景岩一手撐傘,另一隻手扶在我的腰間。低眉掃了我一眼後,麵色冷峻地望著雨幕,長長的睫毛上沾染了幾點細小的雨珠,閃動了幾下,波瀾不驚地說:“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