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門就跑至長廊盡頭,順著外側的樓梯準備下去一樓,可徐曉妝突然拉住了侍女。

“不行,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下去,她們肯定會懷疑,到時候我的名聲就完了!”徐曉妝喘著氣,驚魂未定,

侍女想想也點頭,“那咱們先找個地方把衣衫理一理。”

“好!”

二人這才扭頭進了一個雅間,徐曉妝讓侍女給自己收拾,而她則認真思索著這是怎麽回事。

是誰引她到這?梁成毅雖然是個混賬,可從不撒謊也不無賴,他既然說不是他那應該就不是。會是誰處心積慮想害她呢?

忽然她腦子裏閃出一個念頭,她在京城這麽多年,按說真正得罪的隻有蘇玉衡,這麽一想,徐曉妝眯了眯眼睛,射出一記惡毒的眼光。

好啊蘇玉衡,我還沒對付你呢,你倒是先下手為強,你等著,老賬新賬一起算。

等到徐曉妝出現在一樓時,人已經散去了一大半,想來各自相邀出去玩了,原來那大廳中隻剩十來個姑娘,便是獨孤靖兒和蕭宸都已經不在。

福康見徐曉妝似乎什麽事都沒發生,還有些納悶呢,難不成梁成毅沒去找她,她本就是想讓梁成毅嚇嚇她,給徐曉妝一點教訓的。隻是再細細打量時,福康還是看出徐曉妝神色的不對勁。

她翹了翹唇角,拿著韓彥筠給她回的謎底滿意地走了。

獨孤靖兒和蕭宸二人竟是無聊,決定一層層破攬月樓的關卡,從第一層猜字謎,到第二層聽音辨樂器,再到第三層對對聯,第四層下棋,二人不是下棋高手,還愣是讓人將韓彥筠給叫了去幫忙。

就在韓彥筠指點二人去解那棋盤時,寧王親自來尋獨孤靖兒了。於是獨孤靖兒丟下蕭宸與韓彥筠,跟著寧王順著那古藤樓梯去了對麵的摘星樓。

摘星樓每一層皆是敞閣,遊人可舉目賞洛河夜景。

獨孤靖兒和寧王靜靜地站在高高的圍欄旁,望著底下遊人如織,到處是宮燈,流光溢彩。

“靖兒,你似乎心情不太好?”寧王看向她,笑容如風兒般和煦。

“沒有啊…”獨孤靖兒勉強笑著,

寧王何等眼力勁,見她癡癡地望著夜空,略略歎氣,不由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遞給她,“靖兒,你瞧瞧,喜不喜歡?”

獨孤靖兒聞言收回目光,轉頭過來看著寧王手裏的東西,見是一支鏤空白玉簪子,簪頭雕了一多漂亮的蘭花。

“這是玉蘭簪!”

“嗯,很漂亮!”獨孤靖兒由衷讚賞。

“是我親手雕的…”寧王笑容有些怔,聲音也很輕,聽得獨孤靖兒沒由來的緊張。

獨孤靖兒看著那隻玉簪,也沒去接,也沒敢抬頭,一直以來他對自己都很好,寧王就是這樣看似一個很完美的人,好像永遠都是那樣的表情,可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沒有讓獨孤靖兒心動的地方。

不像蕭翎,明明也是很清潤的一個人物,舉止投足,偶爾隨意瀟灑,偶爾清雅慵懶,偶爾冷漠如霜,尤其是那雙眼睛,有種看透世間滄桑的淡然,又有種笑睨天下帷幄之風采。

“我給你帶上…”寧王凝望著獨孤靖兒秀美的麵龐,走近了一步,竟是伸手要去給她帶發簪。

獨孤靖兒忽然回過神來,猛地退兩步,呆呆地看著他,寧王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到了。

“靖兒…..”寧王錯愕,聲音依舊很溫柔,

“對不起….”獨孤靖兒慘然落下一滴眼淚,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她要勇於說出自己的心事。

寧王神色黯淡了下來。

“對不起,殿下,您的心意….靖兒承受不來…”說完,獨孤靖兒福了福身,掩麵離去。

寧王漠然看著她的背影,眼底溫度漸漸冷卻如冰。

獨孤靖兒出了摘星樓,繼續過來攬月樓去找蕭宸,不曉此時蕭宸與韓彥筠已經過了六關了,蕭宸看到她獨自回來時,微笑地搖搖頭,二人本心意相通,不消說她已經明白了獨孤靖兒的選擇。

先前獨孤靖兒走後,韓彥筠不好留下蕭宸一人過關,又兼之對攬月樓各層的通關難題感興趣,於是便帶著蕭宸過了兩道關卡,最後三人齊齊來到了第七層入口處。

通往七層的樓梯處站了一個老者,

三人過去,自然給老者施了一禮,老者躬身一拜。

“這位老伯,我們想去第七層,敢問是否還有關卡呢?”蕭宸第一個問道。

老者躬身笑道:“回姑娘,要想上攬月樓頂樓,得破個陣法?”

“什麽陣法?”韓彥筠來了興趣。

老者回道:“回公子,蕭七公子在永青橋便擺下了奇陣,三位破了陣法,方有機會上頂樓。”

獨孤靖兒一聽是蕭翎擺下的陣,整個人瞬間鮮活了過來,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雨過天晴,高興得忍不住捂著嘴想哭。

蕭宸何嚐不知道她的心思,便對著韓彥筠道:“韓公子,我和獨孤姐姐並不懂陣法,可否協助我們去破陣!”

其實三人對上不上頂樓沒多大興趣,隻是一聽是蕭翎的陣法,自然大感興趣。

“好!”韓彥筠爽快答道,

不曉那老者神色有些為難,朝韓彥筠道:“公子,七公子此陣男子解不了,隻能女子解!”

“…….”

三人相視一眼,有些詫異,隻能女子解?

蕭翎這是什麽意思?堂堂蕭家七公子弄一個隻能女子解的陣法,總覺得有著別樣的情愫在裏邊。

果然獨孤靖兒一下子臉色就有些緋紅了,她一定要想辦法解那個陣,是不是解了那個陣,她就有機會跟蕭翎進一步接觸,想起她外祖父的話,她決定一定要想辦法破陣。

“走,我們先過去吧!”蕭宸看了她一眼有些擔心。

韓彥筠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還是想隨二人一道去看蕭翎的陣法,畢竟蕭七公子第一次擺陣,他實在是好奇。

於是三人轉身下樓,這一幕偏偏被對麵摘星樓的寧王所看到,不用寧王問,他身邊一內侍便低低跟他稟道:“殿下,是蕭家的七公子擺下了陣法,讓人破了方能上攬月樓頂層。”

寧王微微詫異,“蕭七公子?是太傅家那個動不動就來宮裏請太醫給看病的病弱公子嗎?”

“正是!”

寧王眯著眼不說話了,靖兒對一個病得咳血的公子上心?

獨孤靖兒三人一出雙子樓恰好遇見了從承天橋過來要去永青橋的蘇玉衡。

“玉衡妹妹!”獨孤靖兒看到她萬分驚喜。

蘇玉衡聽到聲音,正見宮燈璀璨人來人往的雙子樓門口,韓彥筠、蕭宸和獨孤靖兒站在那望著她。

看到韓彥筠,蘇玉衡忍不住心神一動,她現在才明白自己對韓彥筠是一種依賴哥哥的感情,她在他麵前可以肆無忌彈

,可以隨意撒嬌,可沒有遇見蕭翎時的那種緊張,那種不知所措,那種臉紅心跳。

可即便如此,韓彥筠在她心中的位置是無可比擬的,那麽多年相濡以沫,也不是蕭翎一下子就能替代的。她的表哥依舊是這世間最好的表哥。

蘇玉衡走過去後,先是給韓彥筠行了一個禮,“韓公子,”隨後才笑著跟獨孤靖兒和蕭宸說話。

“妹妹,你來的正好,姐姐想問你,你是否懂陣法?”獨孤靖兒拉著她的手問道。

蘇玉衡點點頭,“略懂一二!”嘴裏說略懂一二,可那神情實在是一臉“懂得太多”的表情。

獨孤靖兒和蕭宸忍不住相視一笑,知道蘇玉衡就是這個性子,也覺得她爽利灑脫。

韓彥筠看著她略略苦笑沒說話,他一直在逃避她,告訴自己她不是霄雲,不要讓自己過多關注於她,可剛剛她眼裏那種神采還是讓他十分熟悉,甚至….忍不住心悸。

韓彥筠閉了眼低下了頭。

蘇玉衡隨意瞄了韓彥筠一眼,見他壓根不看自己,暗暗歎氣,他還是對她很冷漠。

“你懂那太好了,可不可幫助姐姐去破個陣法!”獨孤靖兒一下子覺得有望了。

“好啊!”蘇玉衡自然願意幫她。

於是四人便一道往永青橋方向走。

永青橋與承天橋其實隔得不遠,是相鄰的兩座橋,隻是兩座橋之間恰好隔著一個水中林子,永青橋在洛河一個拐彎處,水流比別處湍急,岸邊還有一片林子,故而這邊來遊玩的少了許多。

四人越靠近永青橋時,蘇玉衡意識到不對,獨孤靖兒要破的陣不會就是蕭翎的陣法吧。

果不其然,四人最後在永青橋的橋頭邊停了下來。

他們在那看到了慶之,蘇玉衡眉頭皺了起來。

慶之帶著幾個侍衛在這邊,見了幾人後,紛紛拱手行了一個禮。

橋頭下麵是一個寬闊的碼頭,水麵平靜無波什麽都看不到。

“慶之大哥,七哥的陣法在哪裏?”蕭宸問道,

慶之指了指底下那片漆黑的水域道:“公子的陣法就在江上!但是要入江中的陣法,先得解了案上那小陣!”

慶之指了指案上那擺著的燭火陣。

獨孤靖兒聽了就覺得很複雜的樣子,可還是回過頭來跟蘇玉衡道:“妹妹,七表哥在這裏擺了陣法,破了這個陣方能上攬月樓的頂層,妹妹可不可以襄助我!”

蘇玉衡聞言沒有了往日那言笑晏晏,而是神情凝重起來。

獨孤靖兒喜歡蕭翎她知道,不知為何,現在想起這個事,她心裏很不舒服。再不自覺想起那日在密室二人相擁的情景,還忍不住紅了臉。

她的未婚夫,為什麽要讓給別人?

抱歉,做不到!

蘇玉衡神色極為認真地看著獨孤靖兒道,“對不起,獨孤姐姐,今日我不能幫你破陣。”

“為何?”

“為何?”

蕭宸和獨孤靖兒同時問道,卻見蘇玉衡一臉清霜。

便是一旁的韓彥筠也有些詫異。

蘇玉衡繞過三人,靜靜地站在碼頭邊,負手迎著江山清風,衣袂飄揚,淡淡道:“因為我要為我自己破陣!”

獨孤靖兒聞言滿目驚駭,踉蹌地退了兩步,被蕭宸給扶住了。

蘇玉衡這話什麽意思?

莫非她對蕭翎有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