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yes,I do

眼看著星光漸漸稀疏了,田宓慢慢的轉過臉來,才發現蕭玨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無數流星在他背後劃出炫麗的光線,他笑得溫暖而安寧。

田宓漲紅了臉,嗔怪地點了點他的額頭:“傻瓜,你看我幹什麽,快許願啊!”

蕭玨微微含笑:“不,我不想許願,我想要的,老天不一定能給我,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心似被極其柔軟的風兒拂過,田宓愣了一下,遂即淺笑嫣然:“你傻不傻,我能給你什麽?”

這麽說著,她又徒然覺得心酸,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她跟他的幸福都是阻力重重的。命運總是令人難以捉摸,這個美麗的時刻,是不是終會變成曾經的刹那間,會變成他記憶中追憶?

時間的流動中從來沒有什麽永恒,美好總是會成為過去。

她突然好怕,好怕幸福來得太快,又終將像頭頂的流星一樣,轉瞬即逝。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一般,蕭玨用指尖撥開她被風吹落到眼角的劉海,她的眼睫毛細微地顫抖了幾下,他輕輕地撫上去,說:“把你的目光留給我,從今天起,你的眼裏隻能有我。”

他吻上她的唇,聲音變得很低很低:“把你的聲音給我,從今天起,你每天早上醒來第一個念出的名字,隻能是我。”

他的氣息輕輕的、熱熱的,纏繞在田宓的貝齒間,卻仿佛是引人迷失的毒,讓她有瞬間的呆滯,心卻避無可避地酸脹起來。

在星垂碧落間,這些甜言蜜語竟絲毫不令人覺得浮誇或是虛假,相反,它被遠處逆來的星光隱隱鍍上了一層神秘的莊嚴。

怔忡中,手又被他悄然間捉住,一根一根地扣緊,耳畔,又漾起蕭玨那低醇磁性的嗓音:“把你的手給我,從今天起,執起你的手,與你白頭偕老的那個人,隻能是我。”

“最後,把你的心交給我,”他將她的手,放在他跳動的心口,他心跳得很急,吐出的話卻字正腔圓的,說的極其緩慢,“從今天起,能把它留在這個位置的人,也隻能是我。”

“這些,你都願意給

我嗎?”

從海麵反射而來的星光搖曳在他的麵容上,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溫柔,以及清晰。

碎金似的弧光滑落頭頂的夜空,淚卻默默地淌過田宓的臉,終是忍不住,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垂下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打濕了他的衣衫。

曾以為愛情就是賭一把轟轟烈烈、不死不休的淋漓暢快,真正曆盡滄桑,她才恍然明白,愛情最動人的,就是心與心相貼的一瞬間,那一抹最實在的溫度。

此時此刻的觸動,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

回去的時候他們依舊騎著單車,蕭玨故意撒開手,載著田宓在高低不平的小道上快速地蹬著,她怕極了,叫得很大聲,卻又笑得很大聲。仿佛他們是兩匹撒開韁繩的野馬,終於不用再被命運束縛!

接下來兩天,巴塞羅那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他們的足跡,幾乎就要玩瘋了。

他們會在黃昏裏相互依偎著,在遊人如織的蘭布拉大街中漫步,千奇百怪的街頭藝人、小販手裏的美麗花鳥,這些都是他們津津樂道、甚至駐足爭吵的絕妙由頭。

他們會在博克利亞市場裏買菜,他們走得特別慢,像是散步一樣,細心地挑選火腿和鮮榨果汁,甚至為了幾歐元和商販們軟磨硬泡。幾乎這輩子,他們都不曾這樣討價還價過。

他們會在加泰羅尼亞廣場的噴泉裏投錢幣,但卻不像別的遊客一樣是為了許願,而是用來打賭——輸了的人回家做一星期的飯。結果毫無意外,當然是蕭玨落敗。

他們甚至蹲在烤肉店的門口,比賽誰吃熏肉比較快,那些剛出爐的熏肉有著烤的焦焦外皮,裏麵卻溫潤柔軟。田宓幾次燙的縮縮舌頭,蕭玨就會把冰鎮的木瓜汁遞給她讓她降降溫,可她卻趁機低頭一口將熏肉吃到肚子裏,然後興衝衝地嚷嚷:“乖,你輸了!”

在這裏,他不是蕭玨,她也不是田宓,他們隻是一對普普通通的戀人。

生命中,許多不愉快的甚至是可怕的記憶,都一一被甜蜜取代。

最後一天,他們一起去了巴塞羅那大

教堂,教堂的彩繪玻璃在陽光下閃爍著斑斕的光澤,殿頂也隻是簡單的山川鏤畫,並沒有太多繁複的裝飾,但那十八座金色的塔高聳入雲,讓人無端端地感到神聖和雄偉。

蕭玨高興的拽著田宓穿過教堂的院子,走了進去,推開教堂大門的瞬間,身後的光明潮水似的流淌向裏麵,田宓稍微眯起了眼睛,才看清滿室飄搖朦朧的燭光。

她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巴塞羅那人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若你找到此生的愛人,就帶她來到聖家堂的耶穌像下,在滿室燭光裏為彼此的愛向神作誠心的祝願,神便會賜予你們永恒相守!

永恒相守。

深深的吸氣,田宓情不自禁地跪下來,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就請賜予他們一家三口,這份永恒相守的福緣吧。

她再也經不起命運的洗禮,再也經不起痛苦與分別。

蕭玨見田宓無聲地禱告,心裏也大受觸動,於是跪在她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她的視線便被那雙漆黑的瞳孔所占領,就這樣彼此凝望著,深不見底。

十字架前的牧師和藹地微笑,唇間不斷地呢喃著聖經裏的詞句,田宓聽不懂,但她從他的眼神裏看得出,那是祝福。

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他們再一次走進教堂,再一次接受神父莊嚴的問話。

蕭玨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扭過頭促狹地一笑,黑眸卻越來越亮:“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田宓垂下頭,輕輕地說著,咽喉一陣發緊又是一陣發痛。

如果此刻的愛是真實誠懇的,那麽上帝可以作證,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蕭玨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臉色也愈加蒼白:“盡管我深深地傷害了你,盡管你為我吃了這麽多的苦,盡管……”

田宓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耳朵聾了,幹嘛總要我重複說一句。”

他勉強笑了笑,一滴淚在黑水晶似的眼睛裏漸漸充盈,又無聲無息地淌了出來,但他並沒有伸手去擦,仿佛自己也沒有發覺:“因為我想聽,我愛聽,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