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不會離開
“什麽?”
田宓睜大眼睛,吃力的呼吸著,盡管來之前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盡管已經在網上看到許多類似的猜測,但她還是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遞送了檢舉信!
窗外霹靂閃爍,這一大串的罪名也像是一記驚雷般響在她的耳畔,她不由得抓緊田振業的手:“爸,這是真的嗎?”
“統統都是無中生有!”田振業瞪圓了眼睛,氣得直喘,“我是個商人,你哥和你丈夫又都是議員,我自然要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但那都是普普通通地禮尚往來,絕對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嚴重。可不知道是誰在背後陷害我,把那些虛無縹緲的人證物證都抓的牢牢的,每件事情都一環套一環的,硬是把我給套了進去。”
心漸漸沉了下去,田宓用力咬咬下唇,轉過身對周雪柔說:“媽,哥怎麽還沒來,你出去看一下他吧?”
周雪柔駐足遲疑了下,便點點頭去了。
直到周雪柔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田宓才起身關緊了病房的門,又坐下來神情凝重地問田振業:“爸,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不是我懷疑周雪柔,她……她究竟是什麽來曆你知道嗎?”
田振業明顯愣了一下,他抬起那隻插滿了管子的手,顫顫巍巍地伸向田宓,曾經英姿勃發的麵容竟有了一絲浸著滄桑的倦怠,仿佛是枯萎的雞冠花。
田宓急忙湊上跟前,眼底卻不由得一酸,她第一次發覺父親已經老了。
“小宓,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田振業低低地歎息,“田野並不是你的親哥哥。”
“什麽?”
田宓猛然抬起頭,隻覺得心口似被人用鐵錘狠狠地敲了一下,震驚地幾近不能言語,耳朵裏也嗡嗡直響。
“他是我一個故人的兒子,當年我見他沒人照顧,就把他接到自己身邊養著。這麽多年,為了不讓他心裏難受,我一直瞞著這件事,對外宣稱他是我親生兒子。事實上,我也把他當親兒子一樣對待,不但給他我所能給的一切,還娶了他在世上唯
一的親人,他的小姑姑,也就是周雪柔。”
“你是說……哥他其實不是我們家的人,而周雪柔竟是他的姑姑?你又為什麽要瞞著我?”
田宓從未想過,真相竟是這樣的令人難以置信!和她相依為命這麽多年的哥哥,居然就是她繼母的親侄子!
更令人咋舌的是,這個家裏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麽唯獨她不知道?
田振業疲憊地閉了閉眸子:“是我答應雪柔的,為了不讓她和田野覺得不舒服,我才沒有告訴你這一切。我隻想讓咱們一家四口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相親相愛。”
田宓搖搖頭:“天呐,爸,你知道周雪柔是什麽人嗎?”
“你什麽意思?”田振業的心驀然間慌了,其實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是沒懷疑過田野,畢竟最清楚振東運作的人,就是田野。但他從未想過周雪柔跟這件事會有什麽關係。
田宓覷著田振業的神色,遲疑著開口:“她……她年輕的時候,曾經被前任首相蕭蘭成拋棄過,現在蕭家出事了,咱們家也出事了,我不得不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不可能,她再怎樣,也不可能害我,這麽多年,我對她們娘倆掏心挖肺,沒有一點不周到,”田振業說著,瞳孔突然收縮,情緒依然激動到了極點,“難道是……難道是為了我手裏的錢?可最苦最難的日子都是她陪著我走過來的,她怎麽可能害我!”
眼看著父親的臉色越來越脹紅,呼吸也越來越急促,田宓慌忙地按住他:“爸!爸!你放鬆點!爸!”
……
暗沉的雨夜裏,蕭玨獨自坐在窗前,他一言不發地注視著田宓走進車庫,注視著她開車離開了這個家。
他的心似被刀刃淺淺地割劃著,一抽一抽地痛,他的腦子更加的混亂,黑與白縱橫交錯著,讓他幾乎分辨不出真實與虛幻。
他又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那條印著灰紫色暗紋的毛巾,剛才田宓就是用這條毛巾為他擦頭,她是那樣溫柔,溫柔的令人心碎:“你還記得那支舞嗎?我們在巴塞羅那看到
的那支弗朗明哥舞。”
“記得。”
蕭玨當時怔了一下,他恍然發覺巴塞羅那的三天三夜仿佛已遙遠到像是上輩子的事情,遙遠到,此生再也無法觸及。
田宓的玉臂花枝一般展開,從背後輕輕地繞上他的腰間,她的唇就在他的耳畔微微闔動著:“我學的第一支弗朗明哥舞,叫做‘火’,火代表焚滅,也代表重生。老師告訴我,跳這支舞,一定要表達出在焚滅中求生的那種呐喊,這需要很強勁的力度和情感。第一次跳這支舞時,我會覺得很辛苦,因為我完全不明白那種焚滅的痛苦;第二次跳,為著練舞的這些苦,我忽然就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第三次跳,漸漸熟赧,我的心中已有了那種絕處逢生的期待;第四次跳,駕輕就熟,我好像能看到一朵火蓮花在燃燒中綻放,那樣美;可到了第五次、第六次、之後無數次的時候,我卻覺得累了,乏了,就這樣始終無法再突破,也就不想再跳了。”
蕭玨閉上眼,世界烏黑一片:“再動人的舞,跳得次數多了,也會覺得厭倦。”
這個道理他明白,就像他和她的感情,就算再鞏固再牢靠再完美,也經不起這般接二連三地打擊吧?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那份情,原本就千瘡百孔,根本談不上什麽鞏固和完美。
她一定是想告訴自己,她和他,已經累了、乏了,無法再挽回,也就不想再繼續了。
“不,你錯了,”田宓堅定地反駁他,纏在他腰間的手臂也逐漸收緊,仿佛用盡了力氣,“許多年以後,我再次跳這支舞,卻發現自己已不能再跳舞,那時我依稀感到絕望,真正的絕望。可就是因為這種絕望、這種失去,我反而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加渴望跳這支舞。那天在巴塞羅那的酒館裏,我再次看到那個女孩子跳火舞,忽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唯有在你徹底疲倦和絕望的時候,你才能明白火的那種決不放棄的掙紮和堅韌。你知道嗎?是你讓我明白了這一切,是你讓我在火裏得到重生?是你給我承諾和未來,是你給我幸福和期許,我又怎麽會不相信你,怎麽會離開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