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離婚辯護律師

程佳期僵硬的站在那裏,正覺得生氣,身後又響起方浩的聲音:“程小姐,你還沒有走啊?”

方浩的態度友好,又曾是程佳期的救命恩人,她沒道理發脾氣,隻好畢恭畢敬地問:“路律師怎麽不在?”

“他下午有事出去了,我以為他會回來的,畢竟還有很多案子要處理,”方浩看了一眼腕表,又聳聳肩,不無遺憾地說,“不過,到這個點他還沒回來,大概是不會再來了。”

言至於此,程佳期再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她低眸,微咬住下唇:“那你告訴他,我明天還會來找他的。這樣算是預約了嗎?”

“當然。”方浩笑了,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那個陽光爽朗的樣子,竟有點像曾經的沈展銘。

程佳期卻笑不出了。她悵然若失地走出律師事務所的大樓,外麵還在下雨,綿綿軟軟的像針一樣兒,刺著她的神經。

往前是一幢幢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高峰期裏,來往行人如織,車水馬龍。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悲從中來,隻覺得天大地大,再也沒有她的去處。

空氣裏浮起潮濕的薰衣草的味道,她閉了閉眼,仿佛還能嗅到回憶的滋味。鬼使神差地,她竟循著那淺淺的滋味,繞到大樓的後麵。

天色已漸漸暗沉,細雨下,是遍野的薰衣草,深紫淺藍,仿若盛開在人心底的希望。

程佳期吸吸鼻子,推開莊園口的鐵柵欄,往裏麵走。她剛進去,就發現有一個男人正背對著她,半跪在地上聚精會神地修剪著修剪花草。

從後麵望去,他拿著剪刀的手指修長而幹淨,卻始終停駐在半空中,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猶豫。

誰會在下雨天修剪花草?

程佳期好奇,剛往前走了兩步,那個男人就抬起左手示意她不要過來。這裏畢竟是別人的地方,她隻好乖乖地站在原地,免得打擾了他。

片刻後,男人握著剪刀的右手又動起來,尖銳的刀鋒在雨光裏一閃,眼看就要落下去。

“不應該這麽做。”程佳期終於忍不住開口。

男人聞言果然頓下來,回頭看向她。暮色裏,她就這樣毫不遮蔽地站在雨中,短發濕淋淋地貼在臉頰,臉色因寒冷而漸漸蒼白。可她的眼眸裏卻隱隱泛著光,纖弱,純淨,而又熱烈,堅定,一如他指下的這朵花。

“是你?”程佳期驚訝地張了張唇,眼前出現了一張男人的側臉。夜霧彌漫在他的周圍,將他的五官輪廓籠得有些不真實,可那種陽剛的、濃烈的俊美卻如同空氣中氤氳的花香般,壓迫著撲麵而來。

沒錯,這個人就是路放。

這時的他跟上午見麵時很不一樣,那時候他西裝筆挺,而此刻的他卻穿著一身休閑服,雖然寬大隨意,穿在他的身上倒有了絲溫暖親切的感覺。

這個場景莫名的熟悉,仿佛舊時的電影,又像是記憶裏怦然遺落的隻鱗片爪。

顱骨刺刺地痛著,程佳期側過頭,眼睛卻落在路放腳邊的一個骨瓷的花盆上:“你想做扡插是嗎?”

“你懂?”路放站起來,細雨不斷落在他的肩頭,沁出點點暈濕。

程佳期想要上午他好心送自己回家,便鼓起勇氣走向他:“薰衣草可不是種好養的植物,扡插就更難了。我以前一直都有養它,可以替你試一下嗎?”

路放看著她纖細白皙的雙手,深深地,像是在思考。片刻後,他點頭:“好。”

於是程佳期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拉出一根薰衣草的莖,指著說:“選插條的時候,一定要選這樣未抽穗的,切口要靠近莖節。”

“像這樣?”路放皺了皺眉,他握著剪刀,側身過來,扭頭詢問似的看了她一眼。

“再靠下一點。”程佳期搖搖頭,忍不住伸手,輕握住他的腕,指揮著他。他的背很闊,挨近她的時候,連雨絲都感覺不到了。她的臉莫名地有些發燙,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一臉嚴謹地看著那些花兒。

腮邊的溫熱倏然間退散,她將注意力專注到花上:“就這樣,下刀要穩要快,才會平滑整齊,慢了,它的韌皮就會破裂了。”

“好了。”隨著哢嚓一聲,插條已經被完美的剪下,程佳期長呼一口氣,又叮囑

道:“扡插也同樣要快,既然下手了,就不能遲疑。”

路放聞言,手卻忽然頓了頓,程佳期瞧得不放心,幹脆搬過花盆,親自扡插起來。

“真看不出來,你這樣一個男人居然喜歡養花。”她這一係列動作做得輕車熟路,完成後她擦了擦額頭的雨滴。

路放很自覺地退到一旁,一雙俊眸卻似有似無地盯著她:“你看不出來的事情還有很多。”

程佳期沒有細想他話裏的意思,幹完手裏的活後,她站起來,把花盆遞到他的手裏:“其實薰衣草的生命很脆弱,並不適合扡插。你如果喜歡,為什麽不直接去花店裏買別人種好的呢?”

路放低眸,注視著花田裏那株被剪掉殘枝,忽然勾起唇角:“因為我喜歡的偏偏就是這一株。”

他的笑容邪邪的,程佳期的心裏沒來由的寒了一下:“你這人真怪,何必跟一朵花過不去?”

“它雖然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但我既然看上了它,無論用任何辦法,也一定要讓它生長在我的身邊。”路放抬頭,眺望著暮雨中的花海裏,那雙幽深的黑眸裏,有一股佳期說不清的情愫在閃動,像是狂熱的火,帶著十足的殺傷力,可以讓你為之燃燒,又能輕易地將你毀滅。

程佳期看著他,記憶仿佛複蘇了一些,四年前在審訊室裏見到這個人時,他好像還是一個熱忱、明朗、讓人感到值得托付和信任的男人。可是四年後的今天,她卻在他身上看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依舊彬彬有禮,卻冷漠疏離,讓人捉摸不透,難怪剛見到他時她沒能認出來。

不過,四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不隻是他,連爸爸,展銘,甚至於她自己都徹徹底底的變了。

她這樣想著,搖搖頭輕歎:“有句成語叫做拔苗助長,如果你處理不當,很可能它會枯死,而你就再也看不到它開花了。”

“這座莊園的效益不好,莊園的主人下個月就會閉園,將這裏賣給程氏地產,”路放轉身看住她,不屑地笑了笑,“與其讓它死在這兒無人問津,倒不如把它栽在我的手裏。在我這兒,就算是枯死,至少也有人期盼過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