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難題

“Vivian？”看清來人是誰後，賽琳娜將細眉蹙得更緊，進言道，“這樣做是不是太草率了，我們根本就沒有查證過。”

“如果是有人指使她這麽做，那麽她的話就全部都是謊言。一個這樣不誠信的人，勢必是不能參加這次比賽的，也不配做一名合格的設計師，”Vivian把自己的包交給助手後，冷冷看著那個女孩，又迅速地瞥了一眼旁邊的程佳言，“如果，她說的是真話，那就更可惡。這樣居心叵測、完全不把心思放在設計功力上的人，我們也根本不需要。”

輪椅上，程佳言的臉色不由得白了白。

見她執意如此，賽琳娜也隻得讓步，示意Lisa對那個女孩子說：“那麽，對不起，你已經被取消資格了。”

麵對這個宣判，女孩並沒有反駁，而是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東西，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離開。在她轉身前，程佳期清楚的看到，有晶瑩的淚花從她的眼眶中緩緩地流出。

程佳期在心底歎了口氣，她忽然想到自己四年前在法庭下被宣判無期徒刑的那一幕。

那時候，人們也是用這種眼光盯視著她。那時候，她也像眼前這個女孩子一樣倉皇、失措、無從辯解。

為什麽，真正作惡的人永遠逍遙法外？

似乎是想擺脫這個令人不快的氣氛，製版師珊莎拉著Vivian來到那件晚裙前，讚不絕口地說：“Vivian，你來的正好，快來看看Juliet剛剛做出來的衣服。我們都認為精妙絕倫呢！你看，雖然這件事情令人不快，卻到底讓我們見識到了juliet的才華，也算是因禍得福！”

她這麽說時，一直沉默的程佳言霍然抬起頭，目光如雪般，直直地射向了程佳期。

她忽然之間就明白了。

一個人怎麽可能在倉促之間做出這樣一件時裝？也許，從一開始這就是程佳期設計好的。

她故意留下那張畫稿，讓自己撿到，又料定了自己會誣陷她抄襲。所以，她一早就練習過了裁剪和抽褶的方法，以期通過這件事讓所有評委毒看到她的才華，達到她一鳴驚人的目的。

最重要的是，她方才所提到的那位設計大師傑克布萊恩，分明就是她在法國求學時所追隨的導師。那麽，她抽褶的高超技藝也都是由那位獨門傳授的。

所以說，程佳期今日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扇子般的黑睫微微抬起，程佳言一動不動地看著程佳期，一種很久沒有過的滋味，猶如火花般在她的胸臆裏緩慢的燃起，又在一瞬間竄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親愛的姐姐，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Vivian走到晚裙的旁邊，輕輕觸了觸那曼妙的線條，而後搖頭：“這確實算是件上乘之作。但要論精妙絕倫，它還差一點火候。”

此話一出，不僅是程佳期，就連其他人也都跟著吃了一驚。

怎麽他們一致認為完美的作品，在Vivian的眼中，反而不是那麽得出色？

Vivian無顧其他的人的議論，隻是轉眸，深深地看向程佳期，語氣不像是批評，倒像是嚴厲的母親在教育自己的女兒：“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很重要的東西？”程佳期也跟著一愣，這個結論倒是她沒有想過的。

能讓這件公認的作品變成瑕疵品的東西，究竟會是什麽？

大家都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著，可是，沒有誰能夠真正說出來。

就在這裏，程佳言卻輕輕啟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華衣雖美，但卻華而不實。”

Vivian回頭，看著她的眼光微微一動：“你倒算是有眼光，可惜——”她頓了頓，幽深的目光中別有意味：“心眼也不少。”

“我知道剛才的事情，我也難脫掉幹係，”似乎早就料到Vivian對自己的懷疑，程佳言趁機說，“請您也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跟Juliet公平競爭。”

Vivian微微彎起唇角，笑道：“你想怎麽競爭？”

程佳言看了眼程佳期，才徐徐說：“就像您之前要求Juliet那樣，由您出一個題目，我和她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給出自己的答案。最終，如果她能夠達到您和所有評委的要求，而我卻不能，我就永久退出這場比賽。

”

她這樣說，在場的人都跟著吃了一驚。

按她的說法，如果她做到了，對程佳期並沒有任何影響。可如果她做不到，就要永久退出這場比賽。這樣的條件，非但不苛刻，甚至都有點自虐了。非但Vivian沒有理由不答應她，恐怕連程佳期也不好有什麽異議。

何況，她還列舉了上次Vivian為程佳期破例的事情，Vivian若是不答應她，便有了偏幫的嫌疑。

“那好，”思索了片刻後，Vivian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們跟我來。”

程佳期搞不清楚程佳言想要搞什麽鬼，隻好跟著過去。Vivian帶著她們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從一個上了鎖的櫃子裏，拉出一套，展示給她們看：“這是我02年設計的作品。”

嚴格的講，那是一件秋冬款的羊毛裙，前麵是玫紅色A字型的羊毛群裙，背部則是用同色的浮花蕾絲拚接起來。扇子般的肩膀設計則彰顯出微蓬的建築感和東方古典風韻。

即便是從今天的眼光來看，這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作品。更何況，這是Vivian在十年前所創作的。

程佳期仔細揣摩了一陣後，才輕歎道：“雖然時過境遷，但是這件時裝中所貫穿的元素，例如大片蕾絲的運用、黑色寬腰封、和高高的墊肩等，至今都仍在流行。這件衣服，足以證明您獨到的眼光和對時尚精準的判斷力。”

就連程佳言也情不自禁地附和道：“沒錯，這才是一件精妙絕倫的作品。”

“你也認為它精妙絕倫？”麵對她們的稱讚，Vivian卻隻是輕輕嗤笑了一聲，便坐進了旁邊的豬皮椅子裏，“當年，我製出這件衣服時，幾乎得到了所有同事的讚揚和驚歎。可當它正式問世銷售後，卻被顧客們一一要求退貨。”

“退貨？”程佳期忍不住問道。她實在不能理解，這樣一件美妙的衣服，為什麽會遭到退貨？

Vivian沒有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所以，我的題目就是，為什麽？”

程佳言低眸，喃喃重複道：“為什麽這樣完美的一件衣服，顧客居然會要求退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