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男人間的會麵

被他看得猶如寒芒在背,程佳期卻依舊不懼不怕地抬起頭:“你說啊,為什麽?”

路放隻覺得有一記熾熱的鞭子嘩地一聲鞭撻在他的胸臆,自心脈奔湧而出的鮮血也蘸滿了灼辣的痛,他忽然攥起拳頭,狠狠捶在她耳側的枕頭上:“因為你喜歡的人,不是我!”

時光在這一刹那凍結。

程佳期徹底愣住了,隻是呆呆地望著路放。他此刻的目光就像是炭火般,從眉梢直燒到她的耳根,臉上更是辣辣地痛。

她說不出話來,隻能難堪至極地僵坐在原地。

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路放忽然又轉身,目光聚集在床頭的一盆薰衣草上。然後,他拿起那盆花就扔進了垃圾桶裏:“一朵花如果不能在我手裏盛開,我寧願讓它爛掉!”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

“嘭——”

門被關上了,聲音並不重。可那聲輕響卻如同烏沉夜色中的一道閃電,驟然擊入程佳期的腦海。

慢慢用手捂住她的耳朵,兩行清淚從她的眼眶裏流出。

“佳期?”蘇拉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她側身坐在程佳期的身邊,輕輕扶住她的肩膀說,“你還好吧。”

程佳期搖搖頭,靠進她的懷裏喃喃說:“我討厭路放。”

她當然討厭路放,他騙了他,打了她,還強吻她,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問過她的意願,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你和路放的事情,方浩都跟我說了,”蘇拉撫慰似的輕輕幫她捋順著秀發,“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一直傷害你的那個人並不是他,一直幫助你的人才是他啊。你為什麽要討厭他?”

“他騙我。”程佳期嘴硬說。

蘇拉忍不住道:“那你呢?你壓根兒都認不出人家了。”

“我認不出他是因為……”程佳期張了張唇,最終偏過頭,說,“算了,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

蘇拉歎了口氣,將她扶起來,認認真真地說:“佳期,你是當局者迷,我看的出來,你之所

以發這麽大的火,不是因為知道路放在騙你,而是因為你發現了另外一件事,一件你無法接受的事。”

難得見她這樣正二八經的樣子,程佳期反而有點無所適從:“什麽啊?”

蘇拉鄭重其事地宣布:“曾經,你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已經慢慢得變得不那麽重要了。而路放,卻正在一點一滴地占據著那個位置。”

“你胡說!”程佳期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駁了她,“我怎麽可能對那個混蛋……”

蘇拉理所當然地拍拍她的肩膀道:“我都說了,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嘛。”

“我——”

程佳期幾乎被她堵得啞口無言,剛想反駁,就被蘇拉用勺子堵住了嘴:“什麽都別說了,現在你乖乖把粥吃了,然後好好休息吧。一覺醒來,什麽都可以重新開始的。”

程佳期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心裏卻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又怎麽會不知道,路放一直都在幫她,是在為她好。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忍不住向他發脾氣?為什麽她會變得這麽不可理喻?為什麽她做夢的時候會夢到他,無助地時候會想到他?難道真的是因為,她心裏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而她卻根本無法接受……

……

醫院走廊的拐角裏,沈展銘遠遠地站著,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依稀能看到程佳期的身影。方才,她就是在裏間的那個病房裏,打針、吃藥、接受治療……

當那尖細的針眼刺進她的肌膚時,她還疼得秀眉深皺,流出了兩滴淚。

唯有兩滴。

這根本不像她的,她以前最怕疼,每次發燒感冒能拖著就拖著,死活都不肯打針。就算是他連哄帶騙地把她拖到醫院了,她看到針管還會渾身發顫著歪進他的懷裏,一邊哭著一邊喊疼。

說實話,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她這麽嬌氣的姑娘,也沒見過她這麽可愛的姑娘。也正是這樣的她,才激起了他深深的保護欲,讓他忍不住要去嗬護、去照顧。

可是如今的她,似乎再也不需要這種照顧和嗬護了……

她已經變了

,變得更加堅強、獨立,變得不像是從前的她。可是這些年來,變得人又何止是她一個?

沈展銘閉了閉眼眸,略顯疲倦地握了握手中的珊瑚手釧,那是那天她來程家時,最後還給他的東西。

終於決定,要放棄了嗎?就這麽徹底的放棄了……

這不是他一直以來都在默默奢求的結局,為何此時此刻,看到她這副痛苦難堪的樣子,他居然會覺得隱隱心痛、不由自主?

“沈先生。”身後,驀然傳來一記低沉的嗓音,並不陌生。

沈展銘迅速收起眼中的情緒,鎮定自如地轉身:“是你?”

沒錯,此刻映入眼簾的人,正是路放。

“很巧對不對?”路放微微眯起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他。

“是很巧,秋冬交替,感冒的人總是特別多,我也不例外。”沈展銘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他抬起眸子,深深注目於他。

路放俊眸深凝,冷笑時眼底有譏諷一閃而過:“我還以為你是來探望什麽故人呢?”

“當然不是,”沈展銘彬彬有禮地笑著,而後,不徐不疾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的病已經瞧完了。今天是沒有多餘的時間了,我得先走一步,下次有空再敘。”

說完他便轉身,往醫院大門的方向走去。

“希望你不要再糾纏她了。”

路放的聲音,卻再次在身後響起。

沈展銘駐足,挑起眉頭輕笑一聲:“如果我要糾纏她,就不會要跟她離婚。”

仿佛看出他心底的秘密,路放微眯起狹長的黑眸,不冷不熱地說:“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簽字?”

“路放,”沈展銘回頭,神色平靜,似笑非笑的神色裏卻透著分隱忍的尖銳,“你當我是傻子嗎?”

他說著,又緩步走過他的肩側,眼底像籠著一層寒冰似的,薄唇也緊緊抿著:“我不管你有什麽企圖。請你以後務必小心點,妨礙我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路放微微抬眼,滿不在乎地一笑,漆黑的眸裏卻波瀾不驚:“彼此,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