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你
襯衫被扯下來的瞬間,寧輕下意識伸手擋在了胸口上,又羞又惱,反手就想一耳光朝秦止甩去。
甩出的手掌中途被秦止截了下來,他緊緊扣住了她的手腕,黑眸看向她。
“你要打要罵我隨你,但今天我必須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寧沁!”
手腕一用力,將她推倒在了**,手掌扣住了她牛仔褲褲頭,往下一用力,扯了下來。
寧輕奮力掙紮著,又驚又怕。
門外在這時響起了劇烈的捶門聲,朵朵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爸爸,你開門,快開門。”
秦止剛才拖著寧輕上樓時兩人都在客廳裏,朵朵和秦曉琪都被秦止嚇到了,趕著上來看是怎麽個情況。
朵朵捶著門,秦曉琪試著去擰門鎖,氣急敗壞:“秦止你瘋了是不是,你要把寧輕怎麽樣?快給我開門。”
沒想著房門就被她從外麵給擰開了。
秦止下意識地扯過被單蓋在了寧輕身上。
秦曉琪也動作極快地拉著朵朵轉了個身,不讓她往**看。
秦止嗓音有些沉:“出去!”
朵朵用力掙紮著拚命想往回看,一邊掙紮一邊大聲嚷:“爸爸,你是不是欺負阿姨了,我不要你欺負阿姨。”
真的讓她給掙了開來,急急地跑到床邊。
寧輕已經坐起身,身上衣服有些亂,幸而被被子緊緊裹住,除了頭發亂了點,人看著還好。
朵朵氣鼓鼓地用力地推了秦止一下:“爸爸好討厭。”
走向寧輕,鼓著眼睛看著寧輕,要哭不哭的,小模樣看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寧輕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軟聲道:“阿姨沒事。爸爸隻是和阿姨鬧著玩兒的。”
朵朵小嘴撅了撅:“可是爸爸看著好凶。”
人就巴巴地爬上了床,還想著往被窩裏鑽,和寧輕統一戰線。
寧輕衣衫不整的,捂緊了被子不敢讓她鑽進來。
秦曉琪也不知道屋裏是怎麽個情況,但看著滿地狼藉的,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臉色有些沉:“你今天到底在發什麽瘋,不是去看沁沁嗎,怎麽整成這樣了。”
秦止唇角微微抿起:“媽,你先帶朵朵出去,我有點事要和寧輕談。”
“我不要出去!”朵朵氣呼呼地高聲答,隔著被子摟住了寧輕,“我要和阿姨一起。”
寧輕心裏有些暖,從被窩裏深處半根手臂,揉了揉她的頭,看向秦止:“秦董,能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嗎?”
秦曉琪推著他:“出去。”
大門外在這時響起劇烈的捶門聲,徐璟和黎茉勤的聲音同時響起,又氣又急地讓他開門,外麵亂糟糟的。
秦曉琪狠狠剮了他一眼:“看你做的好事。”
轉身去開門。
朵朵不知道樓下發生什麽事了,好奇地扭頭看寧輕:“阿姨,誰在砸門啊?”
寧輕估摸著是黎茉勤打電話通知了徐璟,一家人上門來找人來了,想想自己現在衣衫不整的模樣,揉了揉她的頭發:“朵朵,把你爸爸攆出去。”
“好。”朵朵馬上滑下床,“吧嗒吧嗒”地跑到秦止身旁,兩隻手掌抵著秦止的大腿,用力推著他,邊推邊嚷,“爸爸你出去啦。”
秦止垂眸看她:“朵朵,你還要不要媽媽了?”
“要!”朵朵答得斬釘截鐵,繼續推,“可是媽媽都要被你嚇跑了。”
繼續用力。
秦止挪了兩步,抬頭往寧輕看了眼,聽著樓下急促的腳步聲漸進,終是長長籲了口氣,看向寧輕:“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連帶著朵朵一起帶出了房間。
徐璟和黎茉勤已經走了上來,徐璟臉色很沉,看房門緊閉著,下意識去推,秦止手掌緊緊扣住了門鎖,不讓他推。
“你……”徐璟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上前一步拎著秦止的衣領拳頭就要狠狠揍下去,被秦止一個旋身反製在了牆壁上。
黎茉勤趕著上前拉架,秦曉琪擔心朵朵看到了有心理陰影,趕緊上前來想要把朵朵抱走,沒想到朵朵反而繞到了兩人側邊,仰著小臉好奇地朝兩人看了又看,還晃著兩根白嫩的小手臂很興奮地揮舞著:“爸爸加油!”
嚇得秦曉琪趕緊把人拉開,生怕她因此被教壞了。
房門這時被從裏麵拉了開來,寧輕從裏麵走了出來。
因為上衣紐扣被扯壞,寧輕被迫找了件秦止的t恤套上,腰間打個結,再套上薄外套,雖是如此,徐璟還是一眼看出她穿的是秦止的衣服,又是從秦止的房間裏出來的。
徐璟目眥欲裂:“你混蛋!”
扯住秦止的衣領就想開打,但體力上畢竟比不過秦止,人又被緊緊壓製著,撼動不了秦止半分。
秦止臉色也極沉:“到底誰比誰更混賬!她到底是寧沁還是寧輕,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黎茉勤急聲喊,想上前來幫忙拉開秦止。
秦止手肘一揮就將黎茉勤給隔開了。
“他不心虛,那好,你給我解釋一下,他今天一個人跑去寧沁的墳前傷悲什麽?”
寧輕下意識看向徐璟。
徐璟也沉著嗓子:“寧沁因為救寧輕死了,寧輕對那件事有陰影,我代她在她的忌日去看她一下怎麽了?”
寧輕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徐璟一眼。
朵朵好奇地扭頭:“寧沁寧輕怎麽都一樣的啊,哪個才是我媽媽啊?”
黎茉勤這會兒也注意到了朵朵,那張與寧輕幾近一模一樣的臉蛋讓她抓著秦止的衣領不覺緩緩地收了回來,看著她,眼神有些複雜。
朵朵也注意到了黎茉勤的目光,那眼神看得她有些不習慣,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走了過去,仰著臉問她:“奶奶,你怎麽了?”
黎茉勤隻是看著她不說話,眼神卻膠結在她身上不去。
朵朵被她的眼神盯得越發不自在,撅著小嘴揉了揉鼻子,看秦止就在眼前,轉身就下意識地去抱住了秦止的大腿。
這一抱差點沒把秦曉琪的魂給嚇沒。
秦止和徐璟還劍拔弩張的誰也不肯鬆開誰,她就擔心兩人一個不注意傷到了朵朵。
偏偏朵朵沒有這種安全意識,抱住了秦止的大腿還抬頭看徐璟,衝他吐舌頭:“你看你都打不過我爸爸。”
徐璟原是滿肚子氣,被她擠眉弄眼的樣子一逗,再大的火氣也莫名消了下來,看了秦止一眼,語氣不太好:“放手!”
秦止鬆開了他,朵朵這會兒也被寧輕給拉開了。
徐璟整著衣領,沒看秦止,扭頭看寧輕:“回去了!”
伸手就去拉她。
秦止手臂橫了過來:“你不能帶她走。”
“我先回去了。”說話的是寧輕。
朵朵一聽就下意識抱緊了她的大腿,癟著嘴巴泫然欲泣的。
寧輕蹲下身安慰她:“阿姨明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朵朵不斷地搖著頭,嗓音已經帶了哭腔:“不要。”
眼眶也紅了,眼淚積在了眼眶中。
秦止神色微凜,嗓音也沉了沉:“秦朵朵!”
朵朵癟著嘴不敢哭了,怯怯地鬆開了手,小模樣兒看著要多可憐就多可憐。
黎茉勤突然有些不忍心:“她才多大,你凶她做什麽,她要和寧輕玩就讓她多玩玩。”
伸手去拉徐璟,勸他先一起走。
秦止神色沒動,隻是看著寧輕:“都說母女連心,看著她哭,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心疼的感覺?”
寧輕有些怔,她怎麽可能不心疼,每次看著朵朵她胸口都疼得難受。
徐璟沒給她多待的機會,上前拉過了她。
秦止這次沒阻止,隻是看著寧輕茫然地被徐璟帶走。
他在逼她,又沒敢真的下狠心去逼她,她到底是不是寧沁,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秦止完全沒有答案。
朵朵還在哭,隻是不敢像過去那樣放開了嗓子哭,憋著在低聲嗚咽著。
秦止看著心疼,蹲下身,將她摟了過來,一邊安慰她一邊軟著嗓子道歉。
朵朵隻是抽噎著,邊抽噎邊問:“媽媽為什麽還是不要我?”
問得秦止胸口遽疼,輕揉著她的臉蛋:“媽媽不是不要朵朵了,她可能隻是忘記了一些事。我們要慢慢幫媽媽想起來知道嗎?”
朵朵哽咽著重重地點頭。
第二天一放學就纏著秦曉琪帶她去公司找爸爸。
秦止是默許過秦曉琪帶朵朵去公司了的,看她纏得緊,也就帶了她過去。
有了上次的經驗,朵朵這次是輕車熟路。
下了車人就背著小書包撒腿兒往大廈跑,經過前台時也不用問,直接奔電梯。
電梯按鈕有些高,她墊著腳尖也夠不著,又心急不願等秦曉琪,不斷地跳起來去按,隨便按了個按鈕,看電梯門開了人就走進去了。
等電梯門再開時她也就依著上次的記憶走了出來,入眼的都是陌生的辦公室,而且都是關著門。
朵朵不太記得地方了,想了想,過去一間間地推開門來找,沒想到第一間就推開了何蘭的辦公室,助理不在,朵朵直接走進去了。
何蘭正在辦公,辦公室門冷不丁被人從外麵推開,看過來時卻隻看到了個半大的小孩,人下意識一愣。
她認得朵朵,徐涇升七十大壽時秦止帶回家過一次,還讓不好人誤以為是寧輕的女兒。
小丫頭機靈可愛的,何蘭對她印象不差,臉色不自覺柔和了下來,衝她招了招手。
朵朵也認出了何蘭,不記得該怎麽叫了,看年紀和秦曉琪差不多,也就一律叫“奶奶”了。
“奶奶,我想去找我媽媽,你能帶我去嗎?”朵朵背著書包走了過去,禮貌問道。
何蘭一愣,倒是不知道朵朵的媽媽還在公司上班的,也就問她她媽媽在哪個辦公室。
朵朵也說不上來,手比劃著辦公室的樣子。
寧輕這會兒剛好上來,何蘭十多分鍾前讓她上來一趟。
她敲門進來時朵朵先看到了她,小眼神一亮,俏生生地叫了聲:“阿姨!”
寧輕愣了下:“朵朵?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來找你啊。”朵朵喜滋滋地跑去拉寧輕的手。
何蘭狐疑地看向兩人,而後視線落在朵朵臉上:“這是你媽媽?”
朵朵連連點頭,一邊把書包褪了下來,邊低頭拉拉鏈邊說:“阿姨,我給你帶了好多照片?”
“……”寧輕一時理解不了她的話。
朵朵已經抱著書包“蹬蹬”地跑到了何蘭的辦公桌前,看辦公桌空,仰著臉問何蘭:“奶奶,我能借你桌子用一下嗎?”
何蘭點點頭,朵朵提著書包底“嘩”的一下就把書包倒了個底朝天,裏麵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全都是照片,亂七八糟的滿桌子都是。
朵朵兩隻手一邊忙碌地把照片扒攏起來,一邊扭頭看寧輕:“阿姨,我在爸爸抽屜裏看到了好多你的照片,我給你送一些。”
“……”
朵朵繼續道:“以前爸爸說多看看媽媽的照片就可以記住媽媽長什麽樣了,然後我就記住了。可是我沒有照片給阿姨看,阿姨你看你自己的照片是不是也能記住自己了,然後就記得我了是嗎?”
寧輕鼻子突然有些酸,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照片。
何蘭也好奇地地滿桌的照片掃了眼,拿起幾張看了看,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下意識抬頭看寧輕。
寧輕也在看照片,有些怔。
朵朵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她。
何蘭輕咳了聲。
寧輕看向她,隱約知道何蘭是不太開心的,也就對何蘭道:“伯母,我先帶朵朵下去,有什麽事回頭再說吧。”
何蘭點點頭,不忘提醒:“你和徐璟沒幾天就要結婚了,注意點影響。”
她一提寧輕想起這個事來:“婚禮的事……我想先緩緩。”
“什麽?”何蘭沒想著寧輕突然說要緩,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這事你和徐璟商量過了嗎?這帖子都發出去了,酒店婚紗什麽都訂好了,也沒個幾天了,怎麽能說不結就不結了?”
“我會和他商量。”寧輕說,“但是結婚的事,我昨晚考慮了一晚上,我還是希望先緩緩。”
“緩緩緩緩,你這一緩都緩了將近六年了。”何蘭嗓音一下子就厲了起來,“當年懷孕的時候就說要結婚,徐璟體諒你身體不好說等孩子生下來再舉辦婚禮,讓先領證你們不同意,非得要先風風光光地辦了婚禮再領證。結果這一拖就拖了這麽多年下來,又是要先念書又是要以工作為重,你是仗著徐璟喜歡你非得這麽吊著他是不是?”
吼完嗓音又軟了下來:“寧輕,不是伯母逼你,你們年紀也不小了,現在這日子也定下來了,你和徐璟就安心結婚,趁著年輕趕緊生個孩子。你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年紀大了更不容易保住孩子。”
何蘭向來擅長這種軟硬兼施,寧輕知道和她向來也說不到一塊兒去,敷衍了句“我再考慮考慮吧”就帶著朵朵先出去了。
收拾桌上的照片時不小心遺落了一張在桌上,夾進了文件堆裏沒留意,何蘭下班收拾時看到了。
她拿了過來,盯著照片上的寧沁,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何蘭是知道寧輕還有個姐姐的,和她長得很像,但到底有多像她沒見過真人,如今看著照片,竟覺得一模一樣的,連眉眼裏的神韻都像極。
何蘭是記得寧輕出事前性子比現在柔順許多,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從不敢和她頂撞,反倒是出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仗著徐璟寵她,和她說話雖也還是輕聲細語的,但總有些心不在焉,對她也喜歡敷衍了事。
以前沒留意她還沒覺得怎麽樣,現在一想起來竟隱約覺得現在的寧輕和以前比跟變了個人似的。
何蘭因為這個問題糾結了好一會兒,連下班回到家也坐沙發上發呆想這事兒。
徐涇升已經退休在家,看何蘭在出神,走了過來,問她出了什麽事。
“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年的寧輕和前幾年不太一樣?”何蘭忍不住問。
徐涇升忍不住笑她:“有什麽不一樣的,還不是一樣乖巧聽話,就是人長大了些,多少也沉穩了些。”
何蘭卻覺得不像那麽回事,徐盈回來時又特意問了徐盈。
徐盈被問得莫名其妙:“哪有人會一輩子不變的。”
剛好徐璟回來,徐璟是和寧輕接觸最多的,何蘭忍不住又拿這個問題問徐璟。
沒想著徐璟突然發了脾氣:“怎麽就不一樣了,還不是一樣的臉一樣的人,媽您能不能別整天疑神疑鬼的,還有你對寧輕的態度,她是您兒媳婦,您脾氣就不能收斂著些嗎,非要逼得她和我分手了才甘心是不是?”
何蘭被吼得莫名,看徐璟臉色有些陰沉,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到了他的逆鱗,知道這個兒子一向寶貝寧輕,趕緊出聲安撫:“媽就隨口問問,你發什麽脾氣啊?你不喜歡我對寧輕的態度,我以後再改改不就是了。”
想起寧輕提起的婚禮要延期的事,也就順口和徐璟提了句。
“不改!”徐璟倏地站起身,“婚禮必須如期舉行,您盡管按原計劃操辦就好,其他的事我會和寧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