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意識到,鐵學士的這副骷髏化身,已經堅持不了太久。火焰般的生命,會燃燒他自身的鐵,燃燒成炭狀之後,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像被水打濕的沙丘一樣,迅速的分崩離析。

“你的本尊,在潘金蓮的身邊吧?”武鬆突然問道。

“你又說對了,不過我想聽聽,你為什麽這麽說?”鐵骷髏的肩膀開始塌陷,但他說話的語氣,並沒有任何的慌張。

“既然臉譜島和學城其名,隕鐵戒指又有兩枚,我相信,對於亡之軍勢來說,必須要雙方一起,才可以發動。潘金蓮雖然腦子活分,但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她要想成為臉譜島這種傳奇所在的頭領,必須要有人指引,而能夠完成這個指引工作的,想必隻有你鐵學士了,所以我猜,你的本尊正在那裏教導著她,並且會和我一起來發動,亡之軍勢。”武鬆在說話的過程中,不斷產生新的想法,他沒有任何停留的,就把這些想法說了出來。

“完全正確!現在,我能夠感覺到,臉譜島的亡靈也開始躁動了,這場戰鬥已經到了必須要打響的時刻了。武鬆,馬上我的化身就會坍塌,並且劇烈的燃燒,你把隕鐵戒指扔到火焰裏,我的生命之火,自然會開始這個儀式。”鐵骷髏的聲音如釋重負,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鐵學士,最後的問題,你在潘金蓮麵前的形態應該不是骷髏,那麽你怎麽讓她啟動亡之軍勢?”武鬆對於這個問題非常的不解,他也想在跟潘金蓮正麵交鋒之前,明了她究竟掌握了什麽樣的本事,畢竟,失去了隕鐵戒指的武鬆,除了手中的亡者大軍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戰鬥力。

“這個我無可奉告,武鬆,出現一個神秘的對手,難道不是很好嗎?這樣的話,在走上最終的戰場前的時候,你的心裏隻會有期待,而並不會有恐懼。你走上景陽岡之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吧,那是你英雄道路的開端,當了這麽長時間英雄的你,怎麽會忘記最初的感覺?”鐵骷髏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樣聲若洪鍾,而是被火焰燃燒的劈裏啪啦聲掩蓋了許多,他軀體的周圍,出現了飛蛾一般撲打的火星,這些讓鐵骷髏看起來,居然有幾分慈祥。

“這就是凡人的英雄嗎?可是我什麽都沒有,失去了隕鐵戒指,我連戒指中的裁決之力,也無法再發動。”武鬆想要知道,獲勝的法門在哪。

“武鬆,你還有勇氣吧。正是因為你有勇氣,命運才會選上你,勇氣是你最好的鎧甲和勇氣。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新世界的英雄,我隻能教導你到這裏了,再見。”鐵骷髏說完這句話,啪嚓一下應聲坍塌,眼窩中的兩團火焰,連成一片,迅速的燃著了其他的骨骼,火光衝天而起,而飛舞的火蛾,直衝天際。

看來,這就是可以了斷的時候了,武鬆從手指上拽下了戒指,扔到了火堆裏,火焰被再一次的助燃,火苗竄的比剛才高了一倍,更多的火蛾衝天而起,在學城的上空,織成了一片火網。

“各位,你們也都看到了,我並沒有選擇。學城要想繼續存在,隻能夠跟臉譜島拚上一場。我沒有跟各位商量,就做了這個決斷,還請各位理解。”武鬆轉過身去,對議事廳裏的眾學士說。

眾學士在武鬆進行這些事的時候,一直保持著沉默,他們站在那一動不動,就好像一尊尊沉默的雕塑。

“武鬆,你做的很對,隻有這樣,學城才有延續下去的希望。”張學士說道:“不過,你也要知道,整個學城當中,並沒有多少人可以參加打鬥,而且,舊城中的那些人,未必會和我們站在一起。臉譜島的無麵者,各個精通暗殺的技巧,麵對他們,我們幾乎沒有勝算。這就是當下的形式,還望你明了清楚。”

“我知道這些。可我也知道對方的領袖隻是一個女人,我了解這個人,她或許狡詐,或許擁有比現在的我更好的戰鬥技巧,但是她,沒有勇氣,而勇氣,是我們最大的優勢。”武鬆想起鐵骷髏最後所說的話,看來,鐵學士想要傳達的,就是這個意思。武鬆隻是不知道,鐵學士在鼓勵潘金蓮的時候說的是什麽,是不是告訴她,武鬆已經是個殘廢。

唯有苦笑。

天上的火蛾,把學城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這種閃亮漸漸的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睜不開雙眼,隻有那些靈魂,還依舊保持著開始的靜默,武鬆眼神一掃的時候,發現海砂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的心突然無端的一痛,海砂一定是跟那些靈魂重合而立,這代表著,武鬆可能再也見不到海砂。他心裏記掛著海砂的種種不好,卻有無法忘記她當初的模樣,以及那些同她一起經曆的事端,說過的話。

罷了罷了,這場災禍就是她的野心所引出來的,送了命也就算用一生和海砂廝守這份“愛情”了,如此的話,也算能夠對得起她。武鬆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然後燦爛的白光,幾乎把武鬆閃的暈眩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周圍的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他沒有在沙漠中的夜晚,也並不在議事廳前,武鬆發現自己正在一頂帳篷當中,而周圍所站著的,正是學城的學士。

帳篷的顏色是沙黃色,武鬆意識到了什麽,他沒有理會眾人,走出了帳篷,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軍營當中,來往的哨兵都扛著明亮的武器。二郎沒有停歇,他就進爬上了一座營寨內的木塔,在頂層的地方,向軍營的正前往遙望。

目力所及的邊緣,有一片藍色的營帳,看大小,應該同自己所處的相仿。看來,那就是臉譜島的軍營,潘金蓮也應該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