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算了一下,上一次看到西門慶應該是十一月十四的夜晚,距離現在大概有四個月的時間。就算西門慶有名師指點,晝夜不停的苦練,以他原來的資質也不可能練到這種程度,更何況,正麵硬撼那些癲狂的亡者,已經不是靠人的身體能夠完成的了。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武鬆越加不解。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學徒進來報信。“頭領,外麵來了一個人,他自稱是你的哥哥,我們說要來通報,結果那個人耍起了蠻橫,一下子傷了我們四名兄弟,現在外麵的情況越來越混亂了。”學徒報信的時候說話說的很緩慢,好像是一邊說,一邊在思考猶豫著什麽。
“我哥哥?傷了四名兄弟?”武鬆驚詫道:“不能,能傷四個人的,那絕對不是我哥哥,你們多找些人,一擁而上,把他拿了也就是了。”武鬆心裏正在煩躁,對這樣決計不會是真的事,也不會加以驗證。
武大現在應該正在陽穀縣裏耀武揚威呢吧,這是他這一輩子最榮耀的時刻,能多享受享受也是好的,總算是對過去苦難的補償。武鬆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感覺到有點困,心底的疲倦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哦,那我就放心了,頭領莫怪,其實剛才我就跟那些人說了,頭領生的如此高大,怎麽會有一個矮子哥哥。”學城的等級製度雖然嚴格,可是並不控製學徒的言論,學徒會有如此評論型的言語,並不奇怪。
不過這話卻讓武鬆一驚,他趕忙拉住轉身要走的學徒。學徒身著的袍子表麵粗糙,這一拉磨的武鬆的手指生疼,幾乎要流出血來。武鬆已經顧不得這種往日裏會讓他羞怯的孱弱,疾聲問道:“你說什麽?來的是個矮子?”
“是啊,頭領,來的是個矮子,比正常人要矮上許多,隻是這個人極為悍勇,好像閑庭信步一般就可以打到咱們的人,讓人感覺十分古怪。”學徒解釋道,然後問:“難道頭領想親自去會會那人?”
“是的。”武鬆已經不想多說,那個人是不是武大,隻要過去看看,便能夠知曉。
“那太好了,正好也讓那些以武入道的學徒看看頭領的身手,我們都聽說頭領在進入學城之前,隻憑借一般的武功就力斃了一頭猛虎,想來現在的修為應當更為驚人才是。”學徒伸出大指稱讚道。
武鬆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從某種意義上說,學徒們的這種誤解是好事,最起碼,這樣可以暫時維持他們對於整個學士階層,對於武鬆自己的忠心。但是,這畢竟是一個謊言,而且事情的真相並不是牢牢的被封鎖著,最起碼學士當中的相當一部分都清楚武鬆已經是個殘廢。武鬆搖了搖頭,他竭力不去想這些事,本來,學城的領袖他也是不想當的,要是被趕下台的話,也就輕鬆了。
武鬆隨著報信的學徒出了自己的帳篷,之後左拐走了一會,便來到了事件的現場。剛剛報信者說受傷的隻有四個人,看起來他通報的還是略微保守了一些,武鬆來到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十多個人躺倒在地,而在人群當中,有一個閃轉騰挪的身影,果然是個矮子。武鬆急忙往前走,他想看清楚那個人的臉,從穿衣的風格來看並不是武大,可是身材的高矮的確是一般無二。
那矮子手裏拿著一柄扇子,上下翻飛,他好像有意不要這些人的性命,對每個人的擊打都是點到即止,而圍攻他的學徒可不是這樣,招招都向著要害的地方招呼,看的武鬆練練皺眉。矮子的身形太快,武鬆變成殘廢之後,連目光也遲鈍了許多,他根本無法看清,隻能夠繼續的向前走。
兩旁的學徒看到武鬆來了,都自然而然的讓出一條道路,很明顯,他們跟報信者的想法是一樣的,想要真正的領略一下頭領的身手。武鬆已經沒有心思去琢磨,自己失去武功,早已經打不過眼前的人,他的身體雖然改變,可是他的一往無前的本性,並沒有更改。恐懼對於謀劃中的武鬆,確實有一定的限製作用,可行動中的武鬆,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害怕。
那個矮子似乎也發現了武鬆的身影,他緊轉了幾下身子,就好像陀螺一樣的把周圍的學徒甩開,然後身子一晃,便來到了武鬆的麵前。
“武鬆,過的還好吧?”熟悉的聲音傳來。
武鬆的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到這句話說完之後,武鬆的眼睛才來得及往下看,然後他驚訝的發現,眼前的這個一身行伍勁裝的矮子,居然真的是哥哥武植。
“哥!”武鬆隻說出了這一句話便激動的哽咽住了,曾經他以為這個他有武大和海砂兩個親人,直到海砂折斷了他手指的夜晚,他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最親近的人,就是哥哥武大。
“兄弟,我來這就是為了找你,可你的這些手下好生不懂規矩,不過哥哥我也並沒有重傷他們,都不會耽誤他們為你做事的。”武大的神色輕鬆,根本不像剛剛進行了一場激戰的樣子。“武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到你的帳篷裏再說吧。”武大說話的時候,捏了捏武鬆的手。
武鬆的手指吃痛,他沒有想到,武大的指力如此驚人,這到底是怎麽了,在亡之軍勢當中,死者與生者共同戰鬥,本來孱弱而不會武功的人,都成為了能夠力敵萬人的英雄。武鬆的腦子糊塗了,但他本能的感覺到,武大變強跟西門慶變強的原因可能差不多,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邪門的東西。
“哥哥跟我來。”武鬆揮了揮手,讓周圍的學徒們退下。那些被打傷的人,也隻得怏怏的從地上爬起來,消失在帳篷的森林當中。而武鬆則走在前麵,帶領著武大,返回自己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