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武大郎)

在聽到潘金蓮離開陽穀後,武大很傷心,他感覺自己對於愛情的夢想徹底破滅了。他知道潘金蓮不愛他,但是他愛潘金蓮。

是啊,這麽漂亮的姑娘誰不愛呢。武大是一個侏儒,他無法像別的男人一樣用溫柔來表達愛,因為別人會覺得溫柔是一個永遠無法強大的侏儒唯一的選擇,並不顯得像其他強悍的男人的溫存來的那麽珍貴。武大一直想給潘金蓮一個英雄般的愛。

武大當時殺死沈七並不如同人們所想象的那樣是完全的錯手,潛意識裏也是覺得如果能一對一的殺掉一個官差的話,也就證明了侏儒一樣可以強悍有力。

可是當武二再次來到陽穀,以一個真正的英雄的模樣回到陽穀,武大才發現自己單方麵英雄的幻想是多麽的可笑。但是武植想要努力,想要在每個方麵都不輸給弟弟,想告訴潘金蓮,你嫁給我並沒有錯。

但是潘金蓮走了。

武大知道,如果說女人變了心,那真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即便是把潘金蓮強拉回來,想讓潘金蓮愛上自己的夢想,也永遠不會實現。

一個侏儒的愛情悲劇。可以預見的是,靠著武鬆的名聲,我會越來越有錢。也會不斷的有姑娘以各種方式進入我的生活,可能也會有三妻四妾。但是,我失去了讓一個女人真正愛我的機會,我失去了靠自己爭取愛情的機會。

愛情的絕望搖曳著侏儒的內心世界,在一些東西崩塌的同時,一些東西覺醒了。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武大站在臥室的窗前,看著漸漸暗去的陽穀縣,人漸漸稀少的紫石街,琢磨著事情。正在這時,聽到了敲門聲,武大直接從窗子向下看,隻見不是別人,正是武鬆。

“武鬆啊,別敲了,我看見了,你等著,我下去開門去。”武大對武鬆說。

“我還正擔心哥哥不在家呢。”武鬆衝武大笑了笑。

武大關了窗子,下樓,給武鬆開門。武鬆在門外並沒有說什麽話,直接就走了進來。

“怎麽沒騎馬來啊,要不不用敲門,聽馬蹄聲就知道是你了。”武大示意武鬆坐下。

“嗯,我想跟哥說點要緊的事,騎馬有些太招搖了,所以就不行而來。”武鬆很認真的看著武大。

“哦?要緊的事?”武大摸了摸鼻子:“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姑娘著急要定日子?”

“不是的哥,我來是另有事跟你說。”武二沒有理會武大說的這個話題。

“嗯,那我倒想聽聽了。”武大警覺的看了一下周圍,窗戶和門都已經關好,嗯,沒什麽問題。

“是這樣,哥,我已經把桂花樓徹底的盤下來了。”武鬆沒加什麽別的修飾,直白的告訴武大。

“哦。”武大隨口應了一句。

桂花樓是本縣最好的酒樓,盤店所需的銀子應該是一筆大數目,武鬆平時的餉銀沒有多少,縣裏的商戶應該還沒給他孝敬。武大飛速的琢磨著,但是武鬆的陳述並沒有停歇。

“哥,我覺得桂花樓落在我的名下多有不妥,畢竟我還是陽穀的都頭,這樣身兼兩職確實很不妥當,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桂花樓落在哥哥的名下,你來做這店的東家。”武鬆說完,用懇切的目光看著武大。

“武鬆啊,我不說你也知道我要問什麽,你盤店的錢是從哪來的。”武大說話一停,然後看著武鬆。

|“這錢••••••”

“你也不必跟我這哥哥解釋原因,你現在說的肯定是假話。”武大有些嬉笑的看著武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習慣我太清楚了。我知道,你手裏肯定有一筆不小的錢。俗話說人無橫財不富,我琢磨著,這筆錢也肯定不是從什麽正當渠道上獲得的。”

“哥,這錢••••••”

“你不必打斷我,讓我說完。現在世道不好,也無所謂什麽正道。無論是官還是賊,都是搜刮銀子,隻不過是名目上不同。所以,我不需要你跟我說什麽粉飾太平的說辭。我感興趣的是別的,弟弟,要讓一個秘密不外傳的最好辦法就是,埋在心裏,自己都不去觸碰,銀子也一樣,如果藏在那不動,是永遠不會被人搶走的。但是我感覺到你在用,那天我說要給你找媳婦,你就給了我一百兩讓我作為用度,這出手即便是對我這個親哥哥來說,也太為闊綽。現在你還要徹底的盤下桂花樓。武鬆,你這麽做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呢,我想聽聽,我希望你能在這個問題上說實話。”

武鬆看著武大有些發愣,很顯然,這種錯愕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讓武大有些得意。是啊,就連弟弟也對我這個突然變聰明的侏儒感覺到不適應吧。

武鬆愣了好一會,才開口跟武大說:“哥,因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輩子做小人物,你不知道我流落江湖何其淒慘,很多時候都不知道下頓飯在哪吃,那個時候,我最想念的就是你做的燒餅。”武鬆說到這,抽了一下鼻子:“哥,我有本事有力氣,可是隻能像螻蟻一樣的生活。你還記得李六嗎,我在清河的時候要好的同伴。”

“嗯,記得,他不是死了嗎?”

“是啊,他死了。我那是本事還略微不及李六,他一心想報效朝廷,改變自己螻蟻一樣的命運,但是他還是失敗了,如同一個笑話一樣被‘朝廷’輕輕的擦掉,隻是這笑話如同血一樣,抹在我的心裏。是的,哥,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如果不抗爭,我和你最後也會如同李六一樣笑話般的死去,我不甘心。”

武鬆說話有些激動了:“在逃亡的日子裏,我有時候想,算了,人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誰不是庸庸碌碌呢,我想活一天算一天,所以拚命的喝酒,喝醉了的時候就能什麽都不想,甚至連恐懼都忘記了,我在這種沒有恐懼的狀態下打死了景陽岡上的老虎。哥,我感覺到那個時候,命運開始對我微笑了。然後平步青雲,我當上了都頭。”

武鬆說到這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情緒也振奮了很多:“但是這不夠。這遠遠不夠。既然命運已經出現了轉折的契機,我就要拚命的讓這個拐點變大,武鬆要成為一個真正的英雄,不會像狗一樣卑微的聽從別人的命令而活著。桂花樓是個開始。”

“說下去。”武大從來沒有聽過武鬆說這麽多話,在他的印象中,武鬆隻是一個身上長滿了肌肉的小孩,不會有什麽獨立的想法,隻會模仿和尋找別人的庇護。

“是的,你說的沒錯。這筆錢真正的來路我不能說,總共有多少,現在放在哪裏我也不能說。我徹底的盤下桂花樓是為了首先改變咱們武家在陽穀的地位。隻有我一個人當都頭不行,哥,隻要你成了桂花樓的東家,好好經營,我就能讓你成為本地的商會會長。到那個時候,我們兄弟倆聯手就可以控製陽穀,武家的命運也就改變了。隨著這種命運的改變,一定會有更多的機會誕生,我也可以像真正的英雄那樣,做很多轟轟烈烈的事。我不想等我死了,隻是因為打死一頭老虎,而被後人傳誦。”

武大聽了武鬆的話,很平靜:“弟弟,我比你年長幾歲。在我像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也有過建功立業的想法,但現在想想,這些想法隻能被歸結為兩個字,就是衝動。桂花樓就劃在我名下吧,這樣盤店的錢就可以對外稱是我出的,當然了,其他人也會猜到,你也出了不少錢,但這都無所謂,銀子的來源至少就不能奇怪了。”武大說到這對武鬆笑了一下:“我猜你也是這麽想的吧。弟弟,你想實現你的理想,不是靠這些低級的謀略就可以成功的。另外,你也不要太低估縣太爺,你現在有的隻是理想和一點點銀子,而他才是陽穀真正的皇帝。”

武鬆走後,武大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在武鬆的野心計劃裏,自己隻是一個附屬品。是啊,侏儒隻能作為英雄的附屬而存在。但是金麟豈是池中物,想改變命運的不是隻有你武鬆,我已經注定不可能擁有愛情,那其他方麵必須加倍償還於我。

即便是侏儒,隻要坐在高處,別人也隻能仰視。

一夜過去。第二天早晨武大起床琢磨著去對麵茶棚吃點飯,一進茶棚才發現,王婆在那。

“來的挺早啊,王婆。”武大坐下,對王婆說。

“哎呦,大郎,你這好幾天沒過來了吧。我已經把這茶棚給盤下來了,當然天天都來了。”王婆眉開眼笑的說。

“用我給你的銀子?我說王婆你太心急了,你侄女跟我弟弟要是成了,那錢夠你盤下更好的商鋪。”武大也是嬉皮笑臉的對王婆說。

“哎呀,我有這麽個小茶棚就行了大郎,我也不要什麽別的錢,我侄女能嫁給你家武鬆,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武大知道,王婆是不可能不要傭金的,這麽說隻是客氣而已,武大突然對王婆說話的語氣和用詞非常不滿。前兩天還叫我武員外,現在盤下了店就叫我大郎。

“王婆子,我得告訴你一聲,我叫武植。”武大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