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習慣
訓練完回家，兩人站在自行車棚前。
陸軒驚愕道：“小燦，你這又是得罪誰了？怎麽自行車氣門芯都被拔了？”
“鬼知道。”穆燦蹲下來開鎖。
陸軒拉住他，“哎，別，輪胎都扁了，你還開鎖幹嘛，我載你回去好了。”
“不用，學校大門口往右三百米就有一家修車鋪。”
陸軒一使勁，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太晚了，我都快餓死了，明天再修，今天我載你。走吧。”說完不容分說地推著穆燦往外去了。
“交警會攔。”
“笨，我們穿小路，撞不到交警。”
“好吧。”穆燦隻好同意了。
陸軒的這輛rockefeller颶風一體輪自行車本來是沒有後座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被他安裝了一個後座，看起來顯得很怪，不過坐人倒是很方便。
穆燦這幾天班級裏有期中考前的班級小考，他為了彌補因訓練而耽誤的學習時間，每天推晚了一個小時睡覺，所以此時一坐在後座上，竟然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陸軒感覺他的腦袋時不時地撞在自己的後背上，狐疑地問：“小燦，你幹嗎呢？”
“……”後麵毫無聲息。
“小燦？”
“啊？”
處於半昏睡狀態的穆燦驀然驚醒過來，差點從自行車後座上摔下去，胡亂伸手往陸軒的腰間一抓。那地方是陸軒的死穴，頓時把他癢得大笑了起來，人一抖，重心一歪，險些連人帶車摔到地上，好在他腿長，及時雙腳撐地頂住了。但坐在後座的穆燦就慘了，因為自行車是往右邊倒的，而穆燦則是坐在左側，所以這一倒，他直接就從自行車上仰天摔倒了。
“咚”地一下，磕得還不輕的樣子。
“你會不會騎車啊。”穆燦摸著腦袋哼哼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這一跤可摔得夠疼。
陸軒把自行車推直了，替他揉了揉腦袋，望著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還說呢，真是個小孩子，怎麽說睡著就睡著啊！”
穆燦打開了陸軒的手，自己揉著腦袋，悶悶道：“有點困。”
“小呆瓜，我這後座都白裝了。算了，你坐前麵橫杆上吧。”
穆燦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了陸軒一眼，繞過他，徑直往前去了，“你騎車，我走回去。”
陸軒搖頭笑了一下，推著車追上來，“要不你騎車載我，這總不至於會再睡著吧。”
最後就變成了穆燦騎車，陸軒坐在後座上了。
快到家的時候，穆燦突然說：“明天的比賽……”
“嗯？明天的比賽怎麽了？”
“算了，沒什麽。”
陸軒失笑：“哎，小燦，你變壞了啊，什麽時候開始學會話講一半了？”
穆燦哼了一聲，“白癡。”
“你是在緊張？”
“我才沒有。”穆燦大聲反駁，“我隻是……覺得不好踢，他們很強。”
“放心吧，我們也很強。”
兩人正說著，迎麵突然走來三個很麵熟的人，在穆燦的自行車前停住了。是曙光中學的陳海傑等人。
幾人的身上跟陸軒他們一樣還穿著足球服，顯然也是剛踢完球不久。
“是你？陳海傑？”陸軒從自行車後座上下來，望著幾人先開了口。
“你們是一中的超級新人，陸軒和穆燦？”陳海傑旁邊的一個男孩子驚訝地道。
“都是別人亂叫的。”陸軒笑著道，“今天看了你們的比賽，很精彩啊！”
“踢著玩玩的！”陳海傑搔了搔頭，低頭有點害羞地笑。
“對了，你們怎麽會在這裏？”陸軒開玩笑地說著，“刺探敵情？”
陳海傑搖頭失笑：“你們的比賽我們看過好幾場了。”
“就是啊！你們幾個主力的技術特點我都能數出來了。你（指陸軒），中場節拍器，一中的攻防轉換都由你負責；你（指穆燦），高效率中鋒，技術、意識俱佳，在禁區內威脅很大，不過嘛……嘿嘿，還有一個叫洪雲的邊後衛，攻強守弱，速度十分犀利。哈哈，對不對啊？”站在陳海傑旁邊腳上踩著一隻足球的鍾景燁笑著說道。
“大頭，別在正主麵前賣弄了！”陳海傑鄙視地看了鍾景燁一眼。
“切……”鍾景燁不以為然地捶了陳海傑一拳，後者機靈地閃開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明天見！”陸軒見他們自顧自地打鬧了起來，便和穆燦先走了。
“那個陳海傑跟足球場上不一樣。”穆燦說。
“嗬嗬，是吧，你也這麽覺得？”陸軒笑，“場下的他給人感覺有點小害羞。奇怪，我們也不是美女啊，他害羞什麽？嗯，一定是小燦你太漂亮了的緣故，哈哈哈，對不對，被我說中了吧。”
“……”
穆燦翻了個白眼，瞬間無語。
私底下的陸軒，有時候真的像個怪胎啊！
穆燦在心底感歎。
……
……
到家後兩人分別在兩個衛生間裏洗了澡，便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飯了。今天的晚餐很豐盛，又是骨頭湯又是螃蟹又是蝦的，大部分都是穆燦愛吃的菜。
陸軒夾起一隻蝦，剝了蝦殼，很自然地放到了穆燦的碗裏，而穆燦也很自然地夾起來吃了，“你們班要小考嗎？”
“不用。”陸軒開始剝第二隻蝦，“怎麽了，你們班裏要小考？”
“嗯。英語小考。”
“有點擔心？”陸軒把第二隻蝦也放進了他的碗裏，用餐巾擦了擦手，開始吃飯。
“沒有。”穆燦扒了幾口飯，說，“就是覺得最近踢球花了很多時間，都沒怎麽看書。”
陸軒給他夾了塊肉骨頭，說：“別擔心，隻是小考罷了，用你平時的水準應付就行。”
穆燦嫌惡地扒開了肉骨頭，說：“你別給我夾了，這我不喜歡吃。”
陸軒笑：“不喜歡也得吃。”
“太難吃。”
“小呆瓜，營養要均衡，懂不？”
穆燦像吞毒藥一樣地把肉骨頭上的肉咬下來吞了下去，陸軒又給他夾了一塊。
穆燦立刻挪開碗，嘴裏還塞著米飯，咕噥著抱怨：“你別給我夾了！”
陸軒直接把肉挑出來喂進了他的嘴裏，笑：“你這下巴從來就沒有圓潤過，還不多吃一點。”
“你真囉嗦。”穆燦雖然不喜歡，但陸軒已經把肉送進了他的嘴裏，他倒也沒吐出來。小時候跟外公外婆一起住，習慣了節儉，浪費的事情，他從來不做。
陸軒又給他舀了一碗湯，“喝點湯。”
吃了一會，穆燦突然說：“最近幾個晚上都沒聽你拉小提琴了。”
“怎麽了，你想聽？”
“沒有，隻是有點不習慣。”
陸軒笑，低頭將堆著蟹肉的小碟子推到穆燦的麵前，“這是不是證明我已經融入了你的習慣？”
“無聊。”穆燦哼了一聲，夾起小碟子裏的蟹肉吃著。
吃完飯，做了會作業，陸軒提議去客廳看會電視放鬆放鬆。
穆燦對電視的興趣不大，但確實做作業做得有點頭昏眼花了，現在他一門心思地想著明天的比賽，也做不了多少作業，便同意了。
穆燦躺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個遊戲機，頭枕著陸軒的腿，踢掉了拖鞋，翹著腳靠在沙發背上，愜意地打著遊戲。
陸軒一邊看電視，一邊拿起沙發旁洗幹淨的無籽葡萄，自己吃一顆，給穆燦的嘴裏也塞一顆，不大一會兒，當他習慣性地再往身下的人嘴裏塞葡萄的時候，卻發現他不張嘴了。
低頭一看，遊戲機擱在胸口，人卻是睡著了。
“真的有那麽困嗎？”陸軒望著他毫不設防的睡顏笑，把盛著葡萄的水果盤往前麵的茶幾上一放，抱起他，往裏麵的床鋪送去，開了空調，蓋上被子，正要離去時，穆燦又有些醒了，察覺到身邊的溫暖稍離，他拽住了他的衣襟，睡眼惺忪地說：“今天你跟我睡吧。”
沒有立刻聽到回答，過了一會陸軒低沉的聲音才隱約傳來：“好。”
陸軒脫了衣服上床，意識模糊的穆燦立刻將臉埋進了他的頸窩裏，拱了拱腦袋，似乎是找準了位置，舒了口氣，呢噥道：“你比枕頭舒服多了。”
“……”
陸軒失笑。
大約是真的累了，不一會兒，穆燦又沉沉睡過去了。
陸軒望著懷裏睡得正香的穆燦，微微地笑，攬住他的腰，把他緊緊抱進了懷裏，半晌才籲出一口氣，似是自言自語：“真是一場不可紓解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