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眾人重見天日之後,傅越清與齊寧搶先衝了出去,趁著沙塵彌漫之際,飛快地跑進了樹林裏。
“想逃?可沒這麽容易!”宋玉聲冷笑一下,立刻追了上去,臨走之時,還不忘反手揮了何應歡一掌。
江勉雖然及時擋下了,何應歡卻仍被迫得後退一步,給亂石砸中了腳趾,痛得哇哇大叫。
“姓宋的果然卑鄙無恥,早知道便不救他出來了。”
“你動不動就拿話刺他,他當然不肯輕易放過你了。”江勉微微笑一下,伸手扶住何應歡的肩膀,問,“應歡,你和宋教主無冤無仇,為何處處同他作對?”
何應歡白眼一翻,輕輕哼了哼,理直氣壯的答:“那家夥從前下毒害過你,我當然不能跟他甘休!”
原來江豔成親之日,江勉曾經被宋玉聲施毒暗算,差點敗在他的劍下。但這已是幾個月前的舊事了,江勉自己早已忘得一幹二淨,卻不料何應歡竟是念念不忘,一直記恨到現在。
江勉見何應歡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心中自是極為感動,但難免也有幾分不好意思,當下目光一轉,柔聲問道:“你的腳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還好,隻稍微有些疼。”
江勉心中一動,忽的彎下腰去,偏頭笑了笑,道:“你折騰了一整天,想必已累得很了,回去的路又這麽遠,不如我背你一程吧。”
聞言,何應歡微微怔了怔,大喜。
他自從聽江勉表明心跡之後,便一心一意的想要跟他親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麽個機會,當然不會放過。立即展顏而笑,輕輕鬆鬆的跳到了江勉背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道了一聲謝。
江勉背上雖然背了個人,走起路來卻仍和平時一樣,不急不緩,步履平穩。他一邊往前行去,一邊空出手來握住了何應歡的手掌,語氣溫溫軟軟的,甚是動聽:“你我之間……可不必再分什麽彼此了。”
何應歡雖瞧不見他的表情,但光聽這溫柔似水的聲音,便已覺心頭亂跳,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緩緩闔上了眼睛。他感到胸口陣陣激**,心中歡喜無限,仿佛一生之中,再沒有這樣幸福的時刻了。
但在這甜蜜的表象下,卻又隱隱藏著一層憂患。
何應歡此時迷迷糊糊的,既想不起那是什麽,也不願意仔細去思索,隻任憑自己沉浸在這一派溫柔之中。
他跟江勉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很是開心。但後來卻漸漸犯起困來,連打了幾個哈欠後,竟不知不覺的趴在江勉背上睡著了。
江勉暗笑了幾聲,並不吵他,一手仍舊牢牢的與他相握,腳下健步如飛。
等到何應歡醒轉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江勉正背著他在臨安的青石小巷內行走。
“咦?”何應歡揉了揉眼睛,問,“我們已經回城了?”
“嗯,再過一會兒便能到家了。”
“那你豈不是背著我走了很久?”
“也不過兩個時辰罷了,不算什麽。”
江勉雖說得輕描淡寫,何應歡卻很是過意不去,連忙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嘿嘿笑兩聲,道:“若不小心把你累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江勉並不應話,隻淡淡笑了笑,一雙眼睛緊緊盯住他瞧,眸光流轉,一副情深似水的神氣。
何應歡看得呆了呆,不自覺的往他身邊靠過去,勾唇淺笑。
這一夜月色極好,街上幾乎不見行人。何應歡與江勉攜手同行,兩個人雖然沒有交換什麽言語,心意卻早已相通。
沒過多久,他們便已走到了江府門口。
江勉怕驚動別人,所以再次施展輕功,帶著何應歡飛進了院子裏。他們一個的房間在西邊,另一個則住在東邊,按照道理來說,此時便應該分手了。但他們今日才剛剛互表心意,相聚不過幾個時辰,怎麽舍得輕易分開?於是,你送我一段路,我再送你走幾步,在院子裏來來去去的,兀自不肯道別。
最後,還是江勉長歎一聲,輕輕彈了彈何應歡的額頭,道:“應歡,你今日累了一天,也該回房休息了。”
“嗯。”何應歡嘴上應得好聽,手卻緊緊抓著江勉,死活不肯放開。
江勉沒有辦法,隻得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扳了開來,再推著他轉了個身,輕輕說道:“去睡吧。”
何應歡這才乖乖聽了話,一步步的往自己房裏行去。待轉過一個拐角,早已望不見江勉的身影了,他還忍不住頻頻回頭。
他今日的確累得厲害,但因早已睡過了一回,此刻並不怎麽困倦,反倒覺得胸口怦怦亂跳著,極為興奮。他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臉頰,一邊走路,一邊回想白天發生的事情,恍惚間,已然行到了自己的房門口。
但他放眼望去,卻驚見門外端端正正的坐了個人。
何應歡吃了一驚,又上前幾步,才借著朦朧的月色瞧清了那人的麵容。隻見那人穿一身粗布衣裳,左手捧了塊木頭,右手則握一把刻刀,正小心翼翼的雕刻著,神情甚是專注。
“大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師弟,你總算回來了。”陸鐵音一聽見這聲音,便即站起了身,將手中的東西往背後一藏,麵上露出個笑容來,“你一早跟著江大俠出了門,卻到天黑都不見人影,我……有點擔心。”
“我玩得太開心,一時忘了時辰,又害大師兄你掛心了,不好意思。”何應歡隨口客套幾句,提步往房裏走去。
陸鐵音卻一下擋住了他的去路,遲疑片刻後,蹙著眉說道:“師弟,你最近似乎跟江大俠走得很近?”
“我與江大俠一見如故,聊得極為投緣,有什麽不妥嗎?”
“你素來討厭陌生人,很少跟別人這樣親近,最近突然變得如此反常,真的隻是想與江大俠結交麽?還是……”陸鐵音頓了頓,有些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為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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