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節 探病(上)

回到蕪州府的第二日,如‘花’在靈堂上呆了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就讓大哥的訓斥下由堂姐葉如芸“押”回了‘玉’桂園自己的屋裏。

當她回到‘床’上後先前在靈堂上服下的‘藥’丸裏那些安神的‘藥’開始發揮了作用,眨眼前她就懷著紛‘亂’的心思進入了夢鄉。

為了安心,葉如芸趕緊讓紅蕊去將府裏的大夫請來再給如‘花’看了看。大夫給如‘花’診過脈後認為先前開的那些‘藥’方並沒有多大問題,他除了讓瑞娘她們給如‘花’不停的換敷在頭上的冷帕子也想不出其他的好辦法來。

葉如芸讓人將大夫送走後本打算陪在如‘花’的身邊,可沒多久就讓她娘派人來叫去了。

也許是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也許是今天在靈堂上見到太多的客人,如‘花’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一會夢見了逝去多年的綠荷、常氏等人,一會又夢到了那年夕月節在月神廟裏的情形,整個人躺在‘床’上不住的說胡話。

看到她的這個樣子,一直守在她身邊的瑞娘和綠柚有些心急了。瑞娘的意思是再去向夫人或者是嶸少爺通報一聲,看幾位主子們有何示下。可卻愣是讓綠柚給擋下了,綠柚這姑娘雖然不比紅蕊她們是葉家家生的奴,是小姐打從定國公府帶回來的。瑞娘離京前也與她同處過一段時日,知道這姑娘極有主見是個穩妥的人,在這六神無主的當頭也隻好聽她的了。

綠柚其實心裏也有些發虛,因為如‘花’的情況看上去真的不大好。可她更知道現下這葉府中是個什麽情形,夫人他們打從昨夜回到這邊府裏根本就沒怎麽休息,一直幫著老爺和老夫人處理老太君的後事,現在正是忙得腳不著地的時候。小姐入睡前曾再三‘交’待過自己她已經服了‘藥’,剛才大夫也說沒有大礙,最好還是不要要再去打擾夫人他們了。雖然眼下小姐的樣子並不怎麽見好,可她還是願意相信小姐的醫術。她和瑞娘不一樣,她對小姐的本事很是有幾分明白地。

就在如‘花’在夢中恍惚的時候。她那幾個京城裏的“老熟人們”也大都在府裏邊暫時安頓了下來。

京城中的敕造葉府是開國時聖祖賞賜給葉家先人的,經過後人二百多年的不斷維護在整個京城裏也算得上是頗具規模。可如果京城地府邸與蕪州本家府邸這邊相比起來可就真是沒有多少可比‘性’了。

蕪州不比京城,在蕪州地界也許最多的姓並不是葉姓,可規模最大的府邸一定是姓葉。在蕪州鄴城中占地最大的建築群體就是葉氏子弟的家宅,甚至可以說葉氏的住地在鄴城東南角形成了城中之城的格局。而其中最大的一處就是嫡支本家的這座葉府了,這座依山而建地府邸裏單單待客的客院就有好幾處院落。

這次前來憑吊老太君的貴客極多。除了安排在府外別院中地那些賓客們真正能留在本宅客院裏招待的也隻是少數。這次負責安頓留在本府貴客的人正是如‘花’的大哥葉雲嶸。

葉府裏最大地一處待客院落是一處離後‘花’園很近地南星院。這南星院是單獨地一座三進小院。作為能與八大‘門’閥世家相抗地新貴世家齊州秦氏地代表秦沐陽就被葉雲嶸給安排在了這個地方。這處院子也並非他一家獨占。葉雲嶸還給他安排了一個鄰居。也不知道葉雲嶸是出於什麽考慮。他將自己地表兄定國公府地林祺‘玉’給安排在了這個院子裏。

到是與林祺‘玉’從京城中一路同來地榮國公府地世子司徒仲‘春’讓他給安排在了離南星院不遠地另一處院落西陽院。西陽院裏也不隻有司徒仲‘春’。燕州洛家地洛良洹也住在這裏。元州蕭家地蕭書逸、青州尚氏地尚楚賢則一同被安排在了北角院。至於尚楚歌則是住到了以前在這邊府裏地老住處。靖國公府楚家派來地是靖國公本人地一個庶弟。人丁單薄地安國公府言家則派了府中地大管事。這兩人也在本宅中地一處地方給安頓了下來。

話說秦沐陽帶著同個隨從在南星院地東廂剛剛安頓好。正坐在外屋地一張‘雞’翅木地雕‘花’椅上喝著剛由葉家下人奉上來地茶。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剛聽雲嶸說這次秦家來地人是沐陽兄。我還道是他瞎說地。沒想到他到是乖覺將我與沐陽兄給安排在了一個住處。我才在西廂那邊安置下來。特地來看看沐陽兄你安頓得怎麽樣了。”林祺‘玉’前腳才跨進‘門’。就笑著對秦沐陽道。

秦沐陽向來不是個多話地。他也知道別人對自己是個什麽看法。他雖然不怎麽想搭理這讓他也有幾分看不透地祺‘玉’公子。可俗說也說了這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笑著與自己說話不理睬他也不大好。

便將茶盞隨手放在桌上道:“嗯。我也剛到。”

林祺‘玉’好像沒有看到秦沐陽不那怎麽熱情的臉,像自來熟一樣在他隔桌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像是沒話找話般道:“沐陽兄與楚歌兄都到了蕪州,吳王殿下那邊會不會忙不過來啊。”

“殿下身邊得用的人多了。我在與不在並沒有太大的幹係。”秦沐陽臉上還是那一號表情:“不知道林世兄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林祺‘玉’好像沒有聽出對方謝客的意思,道:“啊,對了,我來是問問沐陽兄可要一同去用膳?剛才我過來的時候雲嶸讓人來告訴我們在南邊的‘花’廳備了酒席,如果我們需要用膳的話可以直接讓人帶我們過去,也可以讓人送到自己屋裏來。”

“不必了,我想先休息一會,過一會兒再讓人給我送份吃食到屋裏來就行了。”秦沐陽有些不耐道:“林世兄先請吧。”

“也好,我就不打擾沐陽兄休息了。”林祺‘玉’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起身朝‘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似是無意的道:“我剛在靈堂見到如‘花’表妹,她的樣子不是太好。聽雲嶸說她這從京城中回來的一路上都一直病著,回到家裏也沒有見好。既然來了,我這就先去看看她。沐陽兄,我就先行一步了。”

他就這樣華華麗麗的從秦沐陽所在的東廂走了出來,留下秦沐陽坐在原處不時輕皺他那雙好看的俊眉,不知道在心中想些什麽……

林祺‘玉’說去探望如‘花’並不隻是說說而已,他從秦沐陽的屋裏出來就直接的找上了葉家分派來專程招待他的一個‘侍’‘女’。問明了如‘花’所住的地方怎麽走就帶著自己一個隨從慢慢悠悠的朝如‘花’所在的‘玉’桂園去了。

‘玉’桂園是葉家正在的主母楚氏的住處。是在葉府內院的範圍之內。本來按理來說世家內院是不接待男‘性’外客的,特別是近幾日因為老太君的葬禮府中來往賓客眾多。留下在府中安置的貴客們也有不少這內院的‘門’禁比起以往來說隻緊不鬆。隻是這林祺‘玉’不止是貴客,更是府中姻親,葉家的下任主母能在這邊府裏當一半家的二夫人正是他的嫡親姑母。這看守內院的人最終還是放他進了內院的‘門’。

林祺‘玉’雖說是來看看如‘花’的病情到底怎麽樣的,可他並不認為如‘花’的病能有多重。這世上除了如‘花’師‘門’的那些人外,對她的醫術最有信心的就莫過於他林祺‘玉’了。

在一個管事‘婦’人的引領下,林祺‘玉’一進內院的‘門’就被直接帶到了‘玉’桂園如‘花’所住的後院裏。在那個管事‘婦’人的通傳下很快從如‘花’屋裏走出來一個‘侍’‘女’,那個‘侍’‘女’正是他祖父送給如‘花’做貼身‘侍’‘女’的那個綠柚。

綠柚這邊正為如‘花’的病情頭痛的時候忽然聽到祺‘玉’少爺來看小姐了,心中不由一動。她與瑞娘商量了兩句就親自將祺‘玉’少爺帶到了小姐的外屋,對他道:“祺‘玉’少爺,您是來探望小姐的病吧?”

林祺‘玉’點了點頭,又朝裏屋看了看,怕打擾到如‘花’休息便用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小姐怎麽樣了?先前在靈堂看到她時她可有些不大妥當啊,剛才請大夫來瞧過沒有?她自己又是怎麽個說法?”

“大夫剛來過了,不過大夫說的還是那一套,說是旅途勞累外加風邪入體。開出的‘藥’方小姐親自看過說是沒有問題。不過小姐先前回來時說在靈堂裏已經服下了自製的‘藥’丸,說是不會有問題。”綠柚憂心的道。

“既然她這樣說了,就不會有問題的。你們小姐醫術我就不用說了,我去看她一眼。”林祺‘玉’說完還是有些不放心,打算親自看她一眼。瑞娘原本打算將他攔住的,可轉念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攔他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林祺‘玉’走到內室,站在如‘花’的‘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如‘花’。隻見她蓋著一層單薄的錦被,額頭上敷著一塊濕帕子,小臉是不正常的緋紅‘色’。睡得極不安穩的她時不時的輕皺著秀眉,殷紅的櫻‘唇’裏時時的冒出幾個不搭調的詞來。

如‘花’這個樣子讓林祺‘玉’看著也有些擔心,不過轉念想到既然大夫與她本人都說了沒有大礙想來應該是不會錯的。林祺‘玉’在如‘花’的閨房裏片刻的工夫,眼見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他就打算先行離開了。這裏畢竟是閨中‘女’兒的閨房,哪怕再是親戚他一個年輕男子呆在這裏也是極不妥當的。

就在他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如‘花’無意識的一句話讓他停住了離開的腳步。

“還給我,把我的‘玉’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