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被那杜壬忠故意引著往外走,雖然背後依舊傳來那杜老夫人的瘋狂謾罵,她也隻好將這口惡氣暫時咽進肚子裏去。
可是她也打定了主意,將來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報了這一枕頭之仇!
她可不是以德報怨的聖女!
杜壬忠真是想要直接把孟慧茹的耳朵塞住,讓老娘那些汙言穢語不要進了她的耳朵,可是無奈的是無論劉氏如何的勸解,杜老夫人就是不肯住口。
如果不是她今日身體虛弱,隻怕就要追著打出來了!
杜壬忠趕忙引著孟慧茹往外走,邊走邊不停的解釋,又反複的道歉:“孟姑姑,實在是抱歉,真是不好……”
他這麽念叨,孟慧茹卻是心不在焉,她方一錯眼,卻看見一個人端著一個銅盆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孟慧茹心念一動,趕忙又跑開半步,果然那朝著她潑過來的東西就有半盆直接落在了杜壬忠的身上!
那東西是黑紅色的,又是*腥臭,一看就是黑狗血!
孟慧茹就算是逃得快,裙子上也免不了被濺上了幾滴狗血,頓時令她厭惡萬分!
難道這杜府一家子都是瘋子不成?
這在裏麵平白挨了一頓罵,又差點被瓷枕砸得頭破血流,剛出來,居然還有人給她潑狗血!
她到底是什麽時候和杜府結下了如此深仇大恨!
那便被狗血淋頭得杜壬忠顯然也是始料未及,整個人呆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那惡得狗血一點點的滴落!
杜壬忠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總算是看清楚了眼前那個手裏端著銅盆,驚慌失措的人到底是誰!
“你是瘋了嗎?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杜壬忠的怒火瞬間竄了出來,直接破口大罵。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美婦,遍體綾羅,滿頭的珠翠,雖然臉上仍舊有淚痕,可是也難以掩飾那秀眉的容貌。
可是此刻,她卻是驚詫不已,顯然是沒有料到這狗血會潑到了杜壬忠的身上。
“老爺,老爺……妾身不是,不是故意的。”她將那銅盆“當”的一聲扔在了地上,然後就緊著過來,用手裏的帕子給杜壬忠擦臉。
杜壬忠氣得三佛升天,真恨不得給這不開眼的女人一個大嘴巴!
“什麽故意不故意的!你是不是腦袋出毛病了!大白天的捧著一盆狗血到處溜達!”杜壬忠不停的給她使眼色,又一把搶過那手帕,自己擦臉。
“我,我這不是想要潑你!”那美婦狠狠的瞪了孟慧茹一眼,“有些不該來的人突然來了,我自然是心裏不高興!”
“你住口!”杜壬忠罵了一句,“你能不能少給我惹點麻煩!”
聞著那腥臭的味道,還有那種*的感覺,杜壬忠覺得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才會遇到這樣的老娘和這樣的夫人!
孟慧茹此刻也看出來了,這位應該就是杜府的大夫人了——也就是那杜欣瑜的親娘了。
看來,她這次潑狗血的目標也應該是自己了!
這人死了,她也不該多說什麽。不過這杜欣瑜真是挑撥離間的一把好手,居然能讓杜老夫人和杜大夫人都對自己恨之入骨,除之後快!
孟慧茹此刻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再沒有這麽欺負人的!
且不說,她壓根沒有做過什麽事情,更別提那杜欣瑜在宮裏的時候幾次三番的對她暗算,就算是她真得做了,這杜府偌大的一個人家,難道就這般的不要臉麵,公然對她一個皇後身邊的令侍百般折辱?
說得好聽點,這是皇後家裏人沒有把她當外人,說得難聽些,那簡直就是不把皇宮裏的人當東西了!
孟慧茹冷笑著說道:“杜府果然是好大的氣派,又是好大的規矩!我真是領教了!杜大人,如此看來,竟然是我做錯了!我今日實在是不該來這裏!您放心,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添油加醋!”說完,摔了袖子就直接往外走。
杜壬忠心裏咯噔一下。
不添油加醋的意思就是一五一十的說?
那皇後若是知道了這些,他的籌謀豈不是付之東流!
他趕忙撇下杜大夫人追了上去:“孟姑姑,慢走!慢走!你聽我解釋!”
孟慧茹反而是越走越快,她真怕她若是停下,會忍不住口出惡言,或者是直接給將杜府一把火燒了!
真是一府的瘋子!
她忍不住回首又暗罵了一句,卻冷不防直接撞到了一道溫熱的牆壁上!
她一驚,趕忙抬頭去看,卻見睿郡王正挑著眉毛,一臉淡漠的盯著她。
孟慧茹心裏大叫一聲不好。
怎麽這麽巧?
居然會在這裏碰到睿郡王?
那便的杜壬忠也追了上來,卻是在看見來人的時候嚇得頓住了腳步。
“壬忠,你這是什麽樣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麽還做事如此唐突!”
孟慧茹這才發覺睿郡王身邊還站著一位形容威嚴的老者。
瞧他對杜壬忠的態度,應該就是杜府的老太爺了。
孟慧茹瞧著杜老太爺訓兒子,就忍不住偷偷看了睿郡王一眼。
她怎麽就覺得,睿郡王上一次因為她和方永信夜半出宮的事情訓斥她的時候,就和老子訓兒子這麽類似呢?
睿郡王被她看得臉上發熱,忍不住握拳掩在口邊咳嗽了一聲。
那杜老太爺卻以為睿郡王這是有些不悅了,趕忙解釋:“都是犬子無狀,驚擾了郡王,還請郡王諒解。”
“這……小王同這位孟令侍倒是舊識,隻不知道令郎這般追趕所謂何事?”睿郡王一本正經的質問。
杜老太爺一聽“孟令侍”三個字就立即知道了這位小姑娘的身份——這肯定就是新近到了她女兒身邊,又頗為得寵的那位。
這必然是皇後知道了家裏的事情,所以找人來瞧瞧實際情況的。
可是問題是,這人來了就是貴客,不好好的請人家花廳坐著飲茶,又怎麽會一頭一臉狗血的追著人家在園子亂跑?
再者說,好歹也是宮裏的女官,自然應該是老妻或者兒媳婦款待,怎麽反而是兒子出麵呢?
杜老太爺的臉色頓時十分的難看。
“大哥……不好了……母親……”這時候又有人大叫著從後麵奔了過來。
孟慧茹真是無語了。
這杜府還號稱什麽“忠謹世家”?這一個個除了大呼小叫就是發神經,簡直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那跑過來的也是個中年人,隻不過是瞧著比杜壬忠年輕一些,他似乎是沒有想到會遇見杜老太爺,趕忙頓住,恭敬的行禮。
杜老太爺自覺地自己的老臉今日已經丟盡了,根本就是沒法子見睿郡王了。
他隻能是壓抑怒氣斥問:“壬念,你又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慌慌張張的!”
“父親贖罪,才剛兒子去看母親……卻正趕上母親不知道為何大怒,然後就……然後就氣得暈了過去!”杜壬念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又看了孟慧茹一眼。
不用問了,肯定是杜老夫人見孟慧茹走了,所以氣得罵個不停,結果把自己給罵暈了!
孟慧茹心裏忍不住啐了一聲活該!
真是為老不尊,又是非不分,這樣的老人簡直就是禍害!
她默不作聲,隻是冷冷的瞧著杜壬忠,想要看看他如何解釋。
杜壬忠雖然一頭狗血,可是卻依然弄出了一身的冷汗。這雖然已經開春了,可是乍暖還涼,這麽一折騰,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他這鼻子一癢,就是一個打噴嚏,由於動作太大,那頭上的狗血,就有那麽一星半點的甩到了睿郡王的臉上!
睿郡王頓時黑了臉,嘴角都有些抽搐了。
就仿佛是什麽髒東西咬了他一口的感覺。
他很自然的朝著孟慧茹一伸手。孟慧茹趕忙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雪白的帕子遞了過去。
睿郡王狠狠的擦了擦臉,直到擦得都有些發紅了,這才作罷。
孟慧茹想把帕子要回來,卻不想對方居然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衣襟裏。
這麽多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再要了。
杜家父子三人顯然是沒有注意到這個小插曲,他們隻知道睿郡王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杜老太爺瞪了大兒子一眼:“郡王莫怪。實在是犬子擔心拙荊的身體,所以才會失態了!請您一定諒解!”
睿郡王站在那裏,如同芝蘭玉樹,卻就是不啃聲。
孟慧茹卻冷笑著說道:“杜老太爺府上,果然是奇怪得很。什麽事情發生了,都是一句請諒解,都是有正當理由的!難不成隻要府上的人道歉了,別人就必須原諒不成?”
難怪當初那杜欣瑜也是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來要求她的原諒,弄了半天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整個杜府都是些自以為是的自大狂!
睿郡王輕輕瞥了她一眼:“大膽,怎麽敢這般無禮?杜老太爺是何等的身份?豈能容你放肆?”
孟慧茹撇了撇嘴,不甘願的退到一邊,說道:“是小女唐突了。”
杜老太爺剛鬆了一口氣,卻聽見睿郡王又開口了:
“你雖然無禮,不過話說得卻是很有一番道理!深得我心!”